从前文《陈凯歌张艺谋:一起走过的日子》可以粗略看出,虽然,张艺谋在北京电影学院不像陈凯歌那么引人注目,但是毕业之后,张艺谋的风头远比陈凯歌要劲,而且所取得的成就,以及受欢迎的程度,也远比陈凯歌大。如果细细分析的话,在拍电影方面,不管是选题材,还用演员,以及最后的的获奖,陈凯歌都是一步步走在张艺谋后面。也许,正是因为不服气,才会有年底的这次陈张终极PK。
所拍摄的电影
在《看电影·中国电影百年》特刊上,有一个“百年百部佳片”榜,前三名唯一一部彩色电影就是《黄土地》,可即使是这部陈凯歌导演的作品,也有着鲜明的张艺谋印记——祈雨、嫁女、腰鼓等场面都是张艺谋极其嗜好的群体性民俗场面,而与陈凯歌一向偏好的“沉思”有所违背。
而且,这部片子,也可以说是张艺谋成就了陈凯歌。北京毕业后,留在北京的陈凯歌只能从基层做起,但是被“发配”到广西电影制片厂的张艺谋他们却很快独当一面,拍摄了《一个和八个》。这种成就很快引得陈凯歌前来投奔,因为在北京电影制片厂,老一辈导演都还在发挥余力,而中年导演也出于创作的高峰期,不可能有太多机会给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后生仔的。陈凯歌也只能远走广西,希望尝到了“张艺谋他们”甜头的广西电影制片厂领导给一个机会。广西厂的领导给了他一个由柯蓝散文《深谷回声》改编成的剧本,这就是后来的《黄土地》。
在《黄土地》之后,张艺谋按照自己在《黄土地》里的想法和思路拍摄了更为张扬狂放的《红高粱》,对于中华民族骨子里那股生命张力用自己的方式表现了出来,受到了极大的好评。而陈凯歌延续自己风格所拍摄的《孩子王》、《边走边唱》等影片却反响不大。此后,张艺谋又拍了《菊豆》和《大红灯笼高高挂》,《菊豆》还开始中国电影人的第一次奥斯卡冲击历程。对于在电影学院时忽视张艺谋,毕业之后又不得不投奔他的陈凯歌来说,张的这种成就不可谓不是个刺激——这一点也得到了北京电影学院老师倪震的证实——这种刺激直接促成了《霸王别姬》的横空出世。即使是这样,张艺谋第二年就搞出了一部《活着》来跟他比肩。
再往后,陈凯歌就更一直落在张艺谋后面了。《风月》和《荆柯刺秦王》让陈凯歌被上了“语无伦次”的恶名,远走他乡拍摄的《温柔地杀我》票房方面更是惨败。而这段时间里,张艺谋充分发挥了他“好学”和“创新”的个性,一次次尝试新的电影题材和表现方式,并且都得到了观众即票房的认可。这又与陈凯歌的遭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使是陈凯歌回国之后拍的那部催人泪下的《和你在一起》,我们也可以理解为他调低了自己高贵的心态,开始向张艺谋学习————在《和你在一起》之前,张艺谋的《一个也不能少》、《我的父亲母亲》、《幸福时光》都是温情脉脉的电影。
然而,张艺谋那时候已经不想再玩煽情那一套了,开始改拍武侠片——这是最有中国特色,也是最为西方人所认同的中国电影类型。一向依赖名家名作做底本的张艺谋,这次选择了名不见经传的李冯。事实证明,李冯确实不太会讲故事,但大家也都看见了,张艺谋避开了故事,用华美的画面、眩目的动作以及令国人耳目一新的宣传手段,用《英雄》英雄般地开创了中国电影史的票房神话,而随后的《十面埋伏》走的《英雄》路线。看看陈凯歌的《无极》,我们还是能够看到他步张艺谋后尘的痕迹——明星阵容也罢,宣传炒作也罢,跟《英雄》、《十面埋伏》好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
所用的演员
讲到中国电影第五代导演,有一个人不得不提,那就是巩俐。虽然她不是导演,但她确实第五代导演用得最多第一个演员,尤其是张艺谋和陈凯歌。然而,陈凯歌在自己影片里用巩俐却也是步了张艺谋后尘,而且他还得感谢张艺谋挖掘了巩俐这么一个演员——在张艺谋拍摄《红高粱》时,巩俐还在中央戏剧学院读书。是《红高粱》里九儿这个角色,让她成为众人瞩目的新星,随后她当起了张艺谋影片的御用女主角——《代号“美洲豹”》、《大红灯笼高高挂》、《秋菊打官司》、《菊豆》等等。
陈凯歌的颠峰之作是《霸王别姬》,《霸王别姬》的女主角是谁?巩俐!在巩俐演了张艺谋这么多戏之后,而且有一个细节值得注意,就是当时张艺谋导演的每一部片子都是巩俐主演,陈凯歌用巩俐多少有点挖人墙角想和张艺谋一较高低的意思。在此之后,巩俐就只接拍了张艺谋两部片子,《活着》和《摇啊摇,摇到外婆桥》。而巩俐和陈凯歌合作的第二部片子《风月》和她与张艺谋的最后一部片子《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几乎同期筹备。本来投资方已经确定台湾演员王静莹,她也演了一部分戏,陈凯歌却以“不入戏”为由,最后撤掉她,换上和张艺谋刚刚分手的巩俐——陈凯歌事后说,选来选去,还是巩俐最合适。至于,巩俐一直到现在都再也没有拍过张艺谋的戏,是不是和接拍了陈凯歌的《风月》有关,外人都不清楚。
如果说陈凯歌用巩俐是在“抄袭”张艺谋的话,那这次《无极》用了中日韩三国的明星阵容,经过分析也能确定,他即使没有抄袭也能算“借鉴”了张艺谋。在中国影坛,使用"全明星阵容",应该是王家卫的首创,从《旺角卡门》开始,王家卫的每一部片子都是群星闪耀。但"全明星阵容"被发挥到极致,还是张艺谋的功劳。《英雄》里面,不说李连杰,张曼玉,梁朝伟,甄子丹,章子怡,陈道明这些名号响当当的幕前英雄了,甚至是幕后,掌镜杜可风和候咏,录音是陶经,作曲是谭盾,服装是和田绘美,武术指导是程小东,随便哪一个都是各自领域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十面埋伏》也是一样。
《无极》呢? 张柏芝,谢霆锋,张东健,真田广之,刘烨,都是具有巨大票房号召力的演员,还有曾拿过奥斯卡的摄影指导鲍德熹,《黑客帝国》的武术指导林迪安和服装设计正子宫野。
所获的奖项
在电影方面,张艺谋毫无疑问比陈凯歌全能,至少,他当过两部影片的男主角,《老井》和《古今大战秦俑情》,而且还凭《老井》拿过东京电影节的影帝称号。这可比只是经常在电影里客串的陈凯歌牛气多了。陈凯歌在艺术上成就最高的是两部片子,一部是《黄土地》,另外一部是《霸王别姬》,前者开风气之先,宣告中国第五代导演集体走上前台进行创作,后者"不风魔,不成活"的人生态度更因主演张国荣的愚人节"玩笑"而被无数荣迷引为经典中的经典。而即使是这两部足以让陈凯歌扬眉吐气坐吃老本的片子,都挥之不去张艺谋的影子。
先说《黄土地》,除了前文所说的张艺谋风格的构图以及群体性民俗场面的表现,在所获奖项上,我们也能够看出对于这部作品的贡献,作为摄影师的张艺谋或许应该占去大半的功劳——第五届金鸡奖最佳摄影奖、1985年法国南特亚非拉三大洲国际电影节最佳摄影奖、1985年(摄影)第五届美国夏威夷国际电影节东方人柯达优秀制片技术奖,比起陈凯歌因此片所获的瑞士第三十八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银豹奖,英国第二十九届伦敦及爱丁堡国际电影节特兰杯导演奖,第五届夏威夷国际电影节东西方文化技术交流中心电影奖项,张艺谋的分量无疑要重很多。
到现在为止,《霸王别姬》仍是陈凯歌的颠峰之作。这部影片在《看电影》杂志“百年百部佳片”榜上排名第四,还一举夺得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金棕榈奖,成就不可谓不高。这部片子用了张艺谋的御用演员前文已经提过,此外也可以来比一比奖项。《霸王别姬》所获奖项中最具影响力的,当然是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有消息说,陈凯歌参赛戛纳就是有意和张艺谋比,因为当时张艺谋还没有在该电影节获过奖。然而第二年,张艺谋就凭《活着》夺得评委会大奖,虽然分量比金棕榈稍轻,但该片同时还斩获最佳男主角,这又是《霸王别姬》比不上的——陈凯歌可以说评委会不愿意奖项过于集中,因而没有颁给张国荣最佳男主角,但这个问题在《活着》上却并不存在。
艺术类奖项,陈凯歌和张艺谋所获不相上下,然而对于代表商业片电影最高成就的奥斯卡,他们俩都是一无所获。但是,国内影人冲击奥斯卡,却又是张艺谋带的头,陈凯歌再次落在了后面。张艺谋执导的《菊豆》和《大红灯笼高高挂》连续两年提名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但都以失败告终,两年后陈凯歌才挟《霸王别姬》冲击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同样蜈蚣而返。之后陈凯歌就偃旗息鼓了,张艺谋却不太死心,《英雄》冲击未果之后,《十面埋伏》卷土重来,然而只是获得最佳摄影的提名。这次,陈凯歌丝毫不讳言自己的《无极》就是冲着奥斯卡去的,怕跟陈导意识又想起了《霸王别姬》,在张艺谋还没有开花的地方下种,盖过张导的希望会大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