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音娱乐 新浪首页 > 影音娱乐 > 音乐 > 尹亮专栏专题 >正文

专访胡德夫:创作不靠乐理 台湾娱乐淹没民歌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07月27日17:50 新浪娱乐

  音乐启蒙与觉醒源头

  尹亮:最早您是受哪些音乐的影响而喜欢上音乐的?

  胡德夫:听鲍勃?迪伦的歌,因为李双泽喜欢,也是因为这个我们成了朋友。他是利用这个当“诱饵”,为了听到我唱原住民的民歌。他从我喜欢的东西开始讲,给我唱我喜欢的
歌,听鲍勃?迪伦的歌,以此来调动我的兴趣。

  尹亮:“唱自己的歌”这个口号是怎么产生的?

  胡德夫:一方面是因为那个时代没什么歌,另一方面是因为当时李双泽和席德进这些朋友经常在我工作的“哥伦比亚咖啡馆”玩,以前一直都是唱英文歌,他们就鼓励我唱自己的歌。唱出来后,看到台下的热烈反映,才知道唱自己的歌是这么的重要。其实我们没有特意喊出“唱自己的歌”这么一个大口号,但从那时就开始有这个意识了,并且一直是这么做下去的。

  尹亮:那“淡江事件”发生的情形是怎样的?

  胡德夫:“淡江事件”就是“

可口可乐”事件,当时我们已经在“哥伦比亚咖啡馆”唱歌了,接着一些电视台、电台、学校就会邀我们去唱,那时自己的作品不多,大部分还是唱英文歌。当时陶晓清在“中广音乐网”电台,当时普遍介绍英文歌,之后她也开始邀我们去她主持的“民风乐府”栏目做嘉宾,开始安排我们去各个大学巡回演唱。

  1975年,那一次轮到去李双泽的母校——淡江文理学院,这个学校有一拨跟李双泽一样喜欢歌、诗、画的学生,住在学校的后山。第二天我应该跟陶晓清他们在台上唱,但前一天我因为打架受了伤,上不去,所以李双泽就上去了,上去他就大声问“我们有很多歌可以一起唱,还有没有什么歌?”当时底下没人说话,他怒了,拿着可乐瓶子就敲碎了,他说“我去菲律宾,去西班牙都是唱这些歌,我们还有什么歌没有啊!” 他就拿起吉他唱起了《国父纪念歌》。这个事件在大学发烧了三个月,引发了“什么是自己的歌”的思考。之后,许多自己创作的歌就逐渐出来了,包括之后的“金韵奖”,很多材料都是出自那个时候。

  然后,学音乐的人也放下身段参与进来,诗人也开始跟写歌的人合作。

  与李双泽、杨弦的革命感情

  尹亮:那个时候唱歌在你们生活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胡德夫:那个时代我们的装扮就是手里一把吉他,穿着牛仔裤,不坐记程车,走人行道。那个时代经济和工业迅速发展,内需大增,乡土文学、文化也开始进入讨论状态。喜欢文艺的年轻人紧紧地在一起,推动了歌的发展。

  尹亮:能谈谈当时您和李双泽、杨弦他们的感情?

  胡德夫:我们是在“哥伦比亚咖啡”认识的,杨弦是说话不多的人,但是喜欢表现吉他技术,他刚学了古典技巧,李双泽是用力狂扫的那种,唱歌也是不修边幅,声音极难听,而我是用两个手指头拨,因为这个我们经常互相开玩笑、诋毁。杨弦想要学《美丽的稻穗》,当时我跟他还同时追求一个女孩子,也就是我后来的太太。

  一直到开始写东西,李双泽写了《愚公移山》,杨弦知道后也开始在诗歌方面尝试写歌。然后我也写了一些歌,《牛背上的小孩》、《匆匆》等。同时也上一些电视台,读书的人看到就会邀我们去唱,消息就慢慢传开了。

  李双泽是昙花一现,1976年他就走了。之前他在1974年帮我办了第一次不完整的民歌创作演唱会,那时候帮杨弦发表了《乡愁四韵》,请余光中老师朗诵的。逐渐的,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可以唱歌的西餐厅也越来越多,比如“稻草人”、“蓝调”,这时得当时唱民歌蔚为风气。

  尹亮:但不久后这些人就逐渐离开了,为什么?

  胡德夫:李双泽是因为过早的离开了我们,杨弦是出了《中国民歌第一集》,办了演唱会之后,他从海洋学院研究所毕业去上班了,然后去美国留学,就这样离开了,再见到他就是民歌20年、30年的时候了。

  我自己后来就是走到原住民权利运动中去了,很多歌就是在运动中写的,这也是个积累的过程。我本身不会记谱,很多人把词拿到我这里叫我写谱,我不会写,我只会把自己想要唱的东西、感受到的东西在脑子里酝酿成熟后才变成歌。

  不懂乐理的创作、弹奏和演唱

  尹亮:那您创作歌曲的过程是怎样的?

  胡德夫:词有的是看到后发展出来的,要不就是自己写的。比如说《大武山美丽的妈妈》,乡愁很重的那段词是自己写的,这首歌本来是有的,我用小时侯听到的旋律用自己的唱法唱出来。

  后来我去练了钢琴,为了把作品做得顺一点,但我弹琴是闭着眼睛的,因为要专注,表现自己脑子里想的情景,弹和唱一气呵成。这种过程在作曲的时候,手会自己走,或许这就是歌产生的过程。我弹琴很自由的,没有固定的指法,这样的声音出来很自然。我有时候走路的时候也会有一些旋律出来,没有别人的影子,没有包袱,这可能就是“自己的歌”吧。

  尹亮:那您不懂乐理,怎么把钢琴弹得那么好呢?

  胡德夫:是吗?我只是把难的去掉,自己再找其他的方法去弹,我的曲子也不是很复杂,我没什么和弦基础,都是歌跟着手指头走的,所以我弹得比较简单,但也有人后来就问我“干嘛弹得那么复杂?”,其实就是习惯,自己弹到哪里算哪里。

  尹亮:刚才说到您在80年代有一段时间深入到少数民族部落生活中去了,那是什么使您再次回来?

  胡德夫:去部落是主要想去了解原住民生活的状况,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要做原住民权利运动,必须去部落看看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同时,我最喜欢的就是歌,去部落里就有歌,那些歌就是生活、态度,我会跟着老人走,跟他们喝酒,听他们讲歌的故事。

  后来跟郭英男老先生相处的几年,他说,歌是什么?是生活,是态度之外,在身体内的东西。原住民喜欢用虚词来唱歌,虽然没有歌词,但真正的歌是通天的,哼出来可能不代表什么具体的意义,但你从这些没有词的歌里可以听到喜怒哀乐。

  台湾,娱乐淹没民歌

  尹亮:目前台湾民歌的现状是怎样的?

  胡德夫:我发现一个很特别的情况,娱乐文化几乎淹没了民歌,民歌很快由“金韵奖”分割到台湾大部分的流行歌市场里,后来就是以量为主了,个人工作室到处是,这让我经常怀疑,到底歌有没有回来?

  民歌30年的时候,我跟蔡琴在国父纪念馆里唱,外面大荧幕很多人在看,妈妈带着孩子看着,一边掉着眼泪,那时侯很感动。但回到现实中,歌到底有没有回来呢?每个人心里都会有答案,这不是我们说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或许经过一代人的翻转,能不能回来也不一定。

  尹亮:那您觉得“民歌运动”走过的30年起到了呼声的作用?

  胡德夫:我觉得起到了应该起的作用,现在很多人喜欢的各种各样的歌,或许这些不是民歌,但很多都会有民歌的影子在,都有民歌的咏叹在,我想这是最重要的。

  唱歌是谋生,歌唱是生活

  尹亮:您从来不为了写歌而写歌,也不主张用歌来谋生?

  胡德夫:我不会为了写歌而写歌,至于谋生,以前不会,但现在我要这样了(哈哈)。以前我关系还不错,做生意也没问题。在没进入社会运动的时候,我是没有经济压力的,但进入社会运动后,我不能再找这些朋友,找他们就会被查办,只好都断了这些关系。现在再叫我回去去做生意也不太现实了,大家都快退休了,现在当歌手是对的(哈哈),走出安逸就是创作的源头。

  尹亮:但正因此,以前你都过着比较清苦的生活,那是怎样的生活?

  胡德夫:是的,那时侯就是靠山野为生,大自然也可以养育你,还可以喝到比矿泉水还好的水(哈哈)。那时在部落中走动,在海边生活,有个容身的地方就可以,有时帮农民干点活,在收获的时候采一点吃,很坦然,没有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可能看来是比较清苦,但我现在理解这就是生活。

  尹亮:现在这种状况相比以前的想法内心会不会有点矛盾?

  胡德夫:不会啊,生活嘛,走到哪里唱到哪里,不至深渊也有歌!

  尹亮:那您对现在年轻的音乐人做音乐的态度怎么看?

  胡德夫:我想这是他们在这个时代里,自己决定的生活步调,跟音乐发生关系的时候他们自己的选择。有些人可能是被塑造出来的,但这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生活。

  尹亮:您的音乐价值观是怎样的?

  胡德夫:我觉得还是“唱歌”跟“歌唱”的差别吧,“唱歌”是大家都在干的事情,“歌唱”不一样,它就是生活,生命里的声音,唱出来的不是纸上写的东西,不是对嘴。原住民大量的在“歌唱”,“歌唱”能够语言不能表达的更美的、更确定的东西,甚至放弃歌词,只有几个虚词。

  尹亮:现在再回来唱歌是放弃了“运动”吗?

  胡德夫:也可以说是再运动的开始,我们说社会运动,其实社会也在运动我们。

  《匆匆》带来的改变

  尹亮:以前您对出专辑的事情不在乎的,那《匆匆》这张专辑产生的契机是什么?

  胡德夫:一方面是制作人熊姐他们知道我还能歌唱,希望我的声音能够在现场让大家听到,同时,我的一些老朋友也希望我继续唱下去,连钢琴都买到我家来了,要我赶快整理自己的东西。熊姐说要我把作品整理好,她来录制,在录制和整理的过程中发现,已经做到了一个CD的事情,所以就出了。以这个由头再把老朋友叫在一起聚聚,也是很高兴的事情。

  尹亮:出这张专辑对您的生活产生了什么影响?

  胡德夫:比较不宁静,我喜欢安静的生活。

  尹亮:有没有觉得这张专辑给您带来了更多的声誉和名望?

  胡德夫:它是让更多人听到了我的歌声,至于声誉和名望,这些以前都有了,几个领域加起来的还是有这个名望的,我活到现在也不会去想这些,活到老,唱到老。

  尹亮:那您现在的生活状态是怎样的?

  胡德夫:也不是说不好,原来我是想静静地在山上,我娶了个很年轻的太太,考虑让孩子们去养他,但现实毕竟是现实,假如能用我的歌唱能养自己的家人,那也不是不好的事情。

  为内地民谣发展感到振奋

  尹亮:台湾金曲奖、内地华语音乐传媒奖等都给了您充分的肯定,您怎么看这些肯定?

  胡德夫:这些肯定只是对我歌手身份的肯定,但在其他事业上,我跟这些都没有缘,不管奖项表达的是什么,总是因为我歌唱了而有。这种场合,有机会让我去弥补以前的遗憾,因为我不可能再通过网络、书本去了解现在的音乐是什么样子的,这对我来说,是了解当下音乐的途径,甚至有时候四代同堂在唱歌,这很有意思。

  尹亮:内地很多人喜欢你的歌,您怎么看待自己的音乐与内地的交流?

  胡德夫:很诧异,因为专辑还没有在内地发,这就是资讯的发达造成的,用以前的思维是不可思议的,我一个小小的举动能够牵动到内地的朋友,心里还是觉得:该是歌手就要唱。

  尹亮:您接下来想做哪些事情呢?

  胡德夫:我想有机会累积一些资源、下些决心,把渐渐流逝的语言、语汇、传说,最后变成歌,成为原住民的口传艺术,也希望有共同追求的年轻人跟我一起去做这件事情,把那些快断的脉络承接起来并且延续下去。

  尹亮:那您对内地的民谣有什么认识么?有没有什么建议?

  胡德夫:我非常的诧异,内地有这么多像万晓利、苏阳这样的歌手,地方性的民谣用现代的手法来表现,这让我很振奋,更加年轻,仿佛看到了年轻的我、年轻的李双泽、年轻的杨弦一样。

发表评论 

爱问(iAsk.com) 相关网页共约99,400


评论锦瑟华年收藏此页 多种方式看新闻下载点点通打印】【关闭



影音娱乐意见反馈留言板
电话:010-62647003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会员注册 | 产品答疑

Copyright © 1996-2006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