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盾:我是个非常幸运的中国作曲家

2013年06月08日07:19  大洋网-广州日报

上周六有十个城市同时演出我的作品

  6月16日,谭盾[微博]、林昭亮将在星海音乐厅与广交共谱《爱情三次方》。5日傍晚,谭盾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电话专访,他对即将到来的广州之行充满期待,并邀请观众在父亲节这天来听听“爱家、爱国、爱天下的大爱”,保证“凡是有过爱的经历的人都能在这场音乐会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感受”。他认为,自己的作品必须具备中国文化和哲学品牌,“只有这样,才是最能钻到别人心里去的。”

  本报记者 李渊航

  关于演出

  这次是升级版的《爱的三次方》

  广州日报:2010年广东亚洲音乐节,您的《爱的三次方》首次在广州亮相,这次再到广州演出,会有什么不同?

  谭盾:有些修改,这次会上演升级版的《爱的三次方》,最后乐章老人之爱部分,我将之处理得更具梦幻感,就是老人临终之前回顾整个戏剧人生,他对年轻时代的往事念念不忘、恋恋不舍,最终慢慢悠悠地离去。

  广州日报:您曾说《爱的三次方》是一首爱龄测试曲,如果特别喜欢其中的某一乐章,那就是你的实际爱龄。您曾透露自己最喜欢年轻之爱,为什么?

  谭盾:人的年纪有时和爱龄是不相吻合的,像如今的80后都很成熟,他的爱龄可能会超出其年龄。有些年纪大的人可能会比较喜欢中年人的特质,如浪漫、责任、顾家。也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中年人,喜欢年轻和活力。我跟学生在一起就很开心,我的所有灵感都是从年轻人身上捕捉的,我音乐的沟通渠道和方式更多也是面向年轻人,他们朝气、创新、大胆,所以我说第一乐章年轻的、朝气的年轻之爱,正是我自己爱龄的写照。

  广州日报:您曾说《爱的三次方》是要和大家分享中国人的爱情观和独特的情感经验,这首作品主要是为了让我们了解自己,还是为了让西方人了解我们?

  谭盾:这部作品很奇特,用了无调性的音乐,无调性的音乐是反传统、反民间、反旋律、反调性、反节奏的。这部作品我把无调性要反对的东西都放进去了,加入了中国民间戏剧、摇滚、浪漫的旋律等,无调性在二十世纪是革命性的,而我把无调性这种不顾旋律的美学嫁接成了另外一种美学。这种美学在全世界独我一家。中国音乐总是从古典音乐的范畴中发展出自己独到、创新的一面,从中国音乐角度来说,我的做法很有意思。而在西方音乐历史长河中来说,他们说我这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新发现。

  爱过的人都能在这儿

  找到属于自己的感受

  广州日报:这是一次以爱为主题的演出,其他曲目如何来表达爱,您如何理解爱?

  谭盾:爱是人一生中最为复杂的东西,是我们每个人必须面对的层层面面,这次我们的节目特别有意思,我们有童话般的爱,比如《三个橘子的爱情》,然后过渡到《三个音的诗》,这是我为多明戈70大寿写的作品,当时西班牙歌剧院想偷偷摸摸给他做个惊喜的生日party,就让我来写party的曲子,我发现多明戈英文名字中的Placido,有一部分发音很像音符中的拉西哆,这三个音就像ABC,ABC在很多范畴里都意味着起源和原本,所以《三个音的诗》是从多明戈的名字演化到对起源的追溯、对祖先的热爱和对环保的关爱。再加上《爱情三次方》和《罗密欧与朱丽叶》,这四个曲子从各个方面展示了人一生中经历的各种不同的爱。返场的两三个曲子也都是家喻户晓,是坠入情网的情人必须要听的,是恋人分手离别时不堪回首的优美片段。凡是有过爱的经历的人都能在这场音乐会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感受。

  广州日报:听说您觉得在父亲节演出特别有意义?

  谭盾:非常有意思,在父亲节展示的爱与在母亲节展示的爱大不一样,我们常说慈母严父,所谓严父,是因为父亲的爱辽阔深远,给予我们的是情商的培育和道德的陶冶。而母亲的爱更多是温暖的、祥和的感觉。有人说《爱情三次方》中的少年之爱、中年之爱、老年之爱对应的是爱家、爱国、爱天下。我特别有感在父亲节跟广州观众分享这种大爱,来听一听这些宽阔大气的东西。

  关于音乐特色

  我是个非常幸运的中国作曲家

  广州日报:您也提到您的音乐有很多独特的东西,有人认为中国艺术家作品中的中国元素,不论音乐本身的,还是表演形式(比如之前的纸、水、陶)、器乐种类(比如中国锣鼓、民族弦乐)方面的,都比较难以在世界舞台推广和普及,您怎么看?

  谭盾:现在世界进入多元化的时代,这个时代对我们的原创无比推崇,我觉得生逢其时,很幸运。我的音乐会非常新颖,演出特别多,上周六的晚上,我的歌剧《马可波罗》在挪威开幕,歌剧《茶》在温哥华歌剧院开幕,《女书》在东京NHK世界首演,《水月堂》在上海继续演出。除此之外我在世界各地还有6场音乐会,也就是说在同一个周六,世界上10个城市同时在演出我的作品,我觉得这对我来说非常幸运,历史上只有马勒、贝多芬、柴可夫斯基是这样的,我可能是第一个这么幸运的中国作曲家。

  广州日报:您为什么会这么幸运?

  谭盾:我觉得这是因为大家对中国文化的哲学回归,对原创文化的倡导,对中国文化有了新的认同和归宿,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要感谢中国文化给予我的一切,感谢这片土地给予我的一切。

  艺术本身在乎独特

  广州日报:您的音乐中尝试的题材、元素特别广泛。

  谭盾:作为艺术家,观众会接受你,也会批评你,所以我觉得应该多尝试,做一些大众喜欢的,也做一些阳春白雪的,艺术的观众群是非常复杂而多样的,有些是昙花一现的观众,艺术对其来说只是娱乐,有些观众是享受艺术,更有的人是把艺术结合到自己的生活哲学中去,还有人觉得艺术与其职业密不可分,我们需要为他们创作。

  广州日报:您的作品蕴含东方哲学,您如何找到精神上的共通性,让西方观众理解,而不只是猎奇?

  谭盾:这跟我个人经历和爱好有关,我从小就梦想成为一个哲学家,但是没有获得这种幸运,我也很想成为建筑家,这两种职业和音乐很相似,他们对形式和内容的要求都很苛刻。在我的音乐中,我对形式感的追求和对哲理文化深度的追求是平行的,有人的音乐更偏向舞蹈,有的更偏向戏曲,这无关好坏、高低,纯粹是个人问题。但我觉得艺术本身很在乎个人,你不独特、不个人,你就不可能被严苛的观众接受,在艺术史上就难以存在下来。我前面说到自己非常幸运,我的幸运来自对中国文化、哲学很感兴趣,所以我觉得自己的音乐最重要的是必须要有文化和哲学的中国品牌,只有这样的品牌才是永恒的,才是最能钻到别人心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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