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婷越危险越美丽:残缺也是一种完整

2014年02月17日16:13  精品购物指南 微博
梅婷 梅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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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访&撰文/杜晋华 摄影/张浩然

  这个时候,入围最佳女主角的梅婷[微博]应该在柏林电影节的红地毯上风光无限,但刚拍完《Monday》大片的她正为寒风中等到的一口火锅满足不已。被签证耽搁的这位新妈妈不是不遗憾自己未到现场,刚吃一会儿就问一旁呵护备至的老公,“柏林首映是几点开始?导演他们是不是已经入场了?”当然,更多时候她开口闭口都是自己4个多月的新生女儿。“妈妈”梅婷已是生活中的“最佳女主角”。

  2011年年底,已经在话剧舞台整整沉醉两年的梅婷,被刚刚解禁的娄烨[微博]逮着了——其时的梅婷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舞台上绽放《人面桃花》,其时的娄烨5年“禁闭”刚期满“释放”,其时的毕飞宇刚在国家大剧院[微博]舞台上接过茅盾文学奖给《推拿》的奖杯——他们仨在上海碰头了。这仨人当天从早上开聊,到中午换个地儿继续头脑风暴,等到伸伸胳膊抖抖腿儿散场时,天已将黑。梅婷直奔剧组驻地,毕飞宇坐火车回南京,上海人娄烨过家门而不入直飞回北京,但大事已成:《推拿》有戏,梅婷演“最美盲女”都红一角。那是梅婷第一次和娄烨长谈,比及梅婷可以展示都红摄人心魄的美之外,导演更关心梅婷对《推拿》里人物角色的理解。他的问题甚至像一个考官,“你还喜欢毕老师的什么作品呢?”

  在这次上海会面之前15年,梅婷对同为南京人的毕飞宇已经熟识,读过毕飞宇全部作品的梅婷对其作品更谈得上“熟识”,而《推拿》无疑是让她最感触的文本之一。当时她就已经想过,“盲人这么一个特殊的群体,如果被搬上银幕,导演又该用什么手法和镜头来展示?适合展示毕飞宇文字气质的导演,娄烨应该算是其中一个。”演员梅婷既然都默默操心过导演的工作了,娄烨又如何不会想起力邀梅婷一起参演?所谓冥冥之中的奇妙缘分,梅婷有一个自己的解释:“吸引力法则。”而毕飞宇作品里最吸引梅婷的还有另一部,她如此回答娄烨的那个问题,“‘三玉’里的《玉秀》,我更喜欢。那是一个特别美,但更准确而言,又特别危险、残酷的女孩。”我个人相信,当天正是这句话坚定了娄烨请梅婷演都红的决心。梅婷对记者分析都红,“隔了好久我又转念一想,其实都红和玉秀一样,她是盲人女孩里最美的一个,但她却并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客人画家的一句褒赞让全推拿中心的人都知道了她的美,也让老板沙复明因此爱上了这种其实于他未知的美,甚至想方设法想知道并体会美有多美。可是故事最后,都红的命运就随着她的手指一样被夹断了。”梅婷长出一口气,能清楚听出来她的忧伤,“越是美的东西,似乎离危险和残酷越近。我不知道这是毕老师的设计,还是我们真实生活中也是如此,但我自己觉得是这样。”事实上,2008年5月10日,《推拿》完稿,第二天,汶川发生大地震。整整一个月,电视机里的画面都让毕飞宇心情很复杂,“社会的变更真是一步也跨不过去,尤其是精神这个层面。”

  如果必须有残缺,也许残缺也是一种完整?于每人、于都红而言都一样。这种假设,让梅婷再同意不过,“走到今天我才知道这一点。”梅婷回忆起自己的成长,云淡风轻,几句带过但字字珠玑,“从小练舞,虽然很辛苦,但我一直挺风调雨顺的,没经历过多大的悲伤和坎坷,直到一个人生特关键的年龄,尤其是女性到了关键年龄,开始遇到很多事情,在别人看来波澜不惊,或者他人根本看不到,但对于我来说,冲击特别大。”

  有朋友劝她,你就敞开哭一下吧,梅婷哭不出来。“这种彻骨的悲伤,我很晚才体会到,我相信很多人比我体会得早,但当自己真正经历这些悲伤时,才意识到,原来都是财富,原来没什么不能承受、没什么扛不起来,接受了就完整了。我不想用‘残酷的、痛苦的’这些词汇来形容,但正因为这些,我才看到我的人生趋于完整。当你经历时,你的态度引领了你下一阶段将要走的路。”听她如此真诚分享自己,继续追问是记者的职业需求,不再追问则是对人起码的尊重。尊重/精神领会比职业/技术完成更重要——这也是梅婷跟着《推拿》剧组在南京某盲校体验生活时的感悟。从小就被放在寄宿学校吃大食堂的梅婷,并不擅长下厨,在盲校的饺子课上,她第一次有了学做饭的冲动,“这个课我应该上。”接下来,她在这里有了越来越多想去上的课,陶艺、推拿等等。“说简单点,就是孩子们的那种单纯美好,让我有了参与也是一种快乐的冲动。”在盲校的某个晚会上,匆匆赶来的梅婷,到演出礼堂的走廊上泪崩了,礼堂里孩子们正在唱梅婷听过很多个版本、没什么新意的歌曲《春天里》,“不是伤感,就是被打动,激动,也许有伤感,但当时不觉得有。这是孩子们的《春天里》。”现在再回忆,梅婷一样有点语无伦次。

  这就是一开始让梅婷摸不着头脑的娄烨式的开放体验和排演。梅婷有自己的诸多担心,“一则演了这么多年明眼人的戏,如何习惯盲人的生活;二则,比起剧组最小的盲人搭档90后姑娘,自己整整长人家十几岁。”对盲人这个特殊的群体和这部戏来说,也许不适合更多的技术性表演,但梅婷一直在观察大家的状态。在盲校时的一个小朋友,总是习惯性地把自己的拳头放在已经摘除眼球的空空眼眶里使劲揉,让梅婷印象深刻的这一幕,在她拍出场戏屡被导演叫停重拍时,用上了,于是一条通过。大部分时候梅婷在这个剧组并没有感受到“开机上戏”“收工回家”的概念,因为,剧组气氛太好,群戏很多,所以“我们一直就在那里生活”。在盲人演员多于专业演员的队伍里,她收获更多的是放松和快乐,以及爱情。

  如今,已为人妻为人母的梅婷,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归演出,“停工一年半,我已经存储了满满的能量,可不想随随便便就释放了,所以要慎重地小心地把它释放到一个地方,一个特别值得的地方。”嗯,她很认真选择的是一部舞台剧,在年中和观众见面。梅婷看中了剧作里“女性成长”的内涵。“为什么?经纪人也能这样忍你?《推拿》之前不刚刚在舞台上奢侈挥霍了两年吗?”合作整整十年的梅婷经纪人陈岩笑了。梅婷解释,“就像当初没有导演、编剧想到我可以演《我爱桃花》里那个角色一样。邹静之[微博]老师本来叫我去看《我爱桃花》的目的是希望我去演《莲花》的,但我恰恰就看中了《我爱桃花》,我需要有一个真实的多面的舞台去释放自己的这部分能量。”

  “那你的功利呢?”“我也有功利啊,是另一种吧,可能。好角色以及观众的认可。应该说,我对表演是有野心的。”都红打动梅婷的是“姿态”,“学钢琴出身的都红,身板永远笔直端坐,在大伙儿看上去都身形懈怠的沙宗琪按摩中心,尤其显得孤傲。”“就像你说的吸引力法则,也许‘姿态’和‘孤傲’投射到你自己了?”梅婷想了一下,“这是一个特别奇妙的事儿,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我,但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挺柔软的人,但恰恰是这种柔软,却又有点任性和拧。就像铝里面的材料一样,让铝变得更轻但更有韧性。”所谓,再快快不过慢,再硬硬不过软。

(责编: 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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