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转天一早,掌柜的就带着我朝警察局走去,想起上次在日本军营见过的场面,我心里头又一个劲儿地发颤,看见路边的茅房,就想尿尿。
掌柜的皱起眉头说:“瞧你这出息……”
我说:“一会儿在警察局看见那个人我怎么说呀?”
掌柜的说:“我怎么说你就怎么说呗,不就几十个人吗?你就挨个儿摇头。”
掌柜的说:“德宝,这日常啊,人是不该说瞎话,可到了有些节骨眼上,还非说不成。今天咱们说个瞎话,就能救一条人命,那你就挺直了腰板的说。况且,对日本人说瞎话,不算是罪过。你可听好了,呆会儿进了警察局,你心里头再哆嗦,表面上也得给我打起精神来。”
我应着声,可心里头还是“砰砰”乱跳。
走到二区警察局大门口,王巡长早就在那儿等着呢,连连说:“赵老板,我就知道您会来,快进去吧,都在里边候着呢。”
进了警察局,头一眼就看见了小野,还有几个日本保镖。李穿石也在,正给他和警察局的官们当翻译。见到我们走进来,李穿石对掌柜的打了个招呼,又赶紧对小野说了句什么。
小野转过脸打量着我们,脸上像是灌了铅,比那天在戏园子里可是凶了许多。
掌柜的冲他点点头。
小野凶吧吧的拿手指头指着我们说:“你们的,一定把刺客找出来!”
我心里挺害怕,也挺窝火,妈的,这是在华界地面上,而且还是你求我们,你还这么穷横?可我嘴上还得连连应着,不敢让他看出一丁点的别扭。
掌柜的只是微微点头,没吭声。
二区警察局的一个警长走过来,命令我们必须仔细辨认刺客。有,认不出来不行,没有,认错了也不行,不得马虎。说着就带我们向里边院子走去,小野和那几个日本人紧紧跟着后面。
抓来的嫌疑犯都囚在警察局的院子里,有十几号人,都是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的男人,他们都底着头蹲在地上,一根绳子打着死结串绑在每个人的手上。见警长带我进来,看守的警察们就吆喝那些人起来,一溜成行的顺墙根站定。
警长指着那些人对我们说:“开始吧!可看仔细了!”
我瞟了一眼掌柜的,他稳稳当当的脸上啥表情也没有。我好象也镇定了些。那些人虽然什么打扮的都有,但大都像受了惊的兔子,惶惶地的立在那里。突然,我眼睛一刺,脑子“嗡”的一响,在人堆里,果然见到了那个刺客,高条儿的身材,清秀文气的脸膛,下巴上一道深紫色的刀疤……没错,是他!顿时我心里就乱了套,我使劲儿地装作没事儿一样,可是那个刺客眼神儿偏偏就跟我的眼神撞到了一起,我只觉得脸上涨的利害,火烧火燎的。我偷偷瞧掌柜的,他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
见我在走神儿,警长吆喝了声:“嘿,你发什么傻呀?快看呀!”
我忙点头,眼睛虽然瞅着那些人,可脑子乱成一锅粥,心口“扑腾,扑腾”的砸的慌。
小野鬼的出奇,他好像看出我心里的事儿,就逼着我的眼睛看,还凶问道:“他在这里的!是不是?!”
我想着掌柜的的嘱咐,摇头,心口都颤成一个了。
小野也摇头,叫:“他在这里的!是不是?!”
我还是摇头,两条退软成了面条,要不是使劲儿的撑着,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小野冲我大声吼叫:“他在这里的!他就在这里的!是不是?!”
我还是摇头。
这时,掌柜的开了腔,他说:“小野先生,他还是个孩子,哪见过这阵势呀?您这一吓呼他,他眼神就更不灵了,就算是他万一看走了眼,不还有我嘛。”
小野和几个日本人立刻把眼神转到掌柜的脸上。
小野说:“对,对,赵老板也见过那个杀人犯的。就请赵老板仔细辨认吧。”
掌柜的点头说:“我会的。”
说着,掌柜的拿眼神在那些人脸上认认真真地扫了一遍。
小野问:“赵老板,有没有那个人?”
掌柜的不回答,说:“您别急,我得再好好瞧瞧。德宝,跟我到跟前去瞅瞅----”
他带着我走到那些嫌疑犯跟前,一个一个打了个照面,好像很认真似的,看一个,摇一次头,再看一个,又摇摇头,当走到那个刺客面前,瞧见他的眼神儿跟掌柜的的眼神儿碰到了一块儿,我好紧张,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可掌柜的脸上还是跟刚才一样。
那个刺客脸上也是一付坦然的样子,其实,我猜得出来,他心里也是绷着劲的,生怕掌柜的把他指认出来。终于,掌柜的照样儿摇了摇头,再去看下一个,挪身子的功夫,我看见刺客眼睛里闪出微微的水光来。
掌柜的认认真真把几十个嫌疑犯都看了一编,也认认真真的摇了几十次头。小野还不死心,一再追问是不是看漏了眼。还说:“赵老板,你们一定要看清楚,如果罪犯从你们眼皮底下漏网就很不妙了!”
掌柜的冲我说:“德宝,我岁数大了,眼神兴许真的不成了,你可看清楚了?”
我壮着胆子说:“看清楚了,确实没有哪个人。”
掌柜的冲小野摊摊手,表示遗憾。
小野拿日本话对李穿石说了几句,李穿石点头,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德宝,你是不是看见那个刺客了?”
我说:“没有啊,真的没有。”
李穿石盯着我的眼睛说:“真的没有?你刚才的眼神儿可一点不对劲儿呀。”
我说:“我……就是害怕,心里发慌……”
李穿石小声劝我:“德宝,咱们都是中国人,谁也不愿意把个中国人弄出来叫日本人去杀,可那个人是犯了法的呀,你可别一时心软害了自己还害了掌柜的呀?”
见我不说话,他又劝:“日本人是不能得罪的,你一天不把刺客认出来,日本人就一天忘不了你,这要到什么时候是一站呀?万一今天要是看走了眼,把那个刺客漏过去,日后再抓到他,你和掌柜的的罪名可就是包庇罪犯,要进大狱的!今天你就抬抬手指头,就一了百了,往后就踏踏实实过日子了,是不是?”
我眼神儿又不由自主的往那人堆里瞅,眼角边儿一看见那刺客就立马把眼神儿转到别的地方,心里挺折腾,指出刺客来,确实就一了百了,今天不指出来他,万一再抓住他,我和掌柜的就没好日子过了!这年月,做好人也得先把自己日子过安生了呀。想到这儿,我的手指头就发热,发烫,只要这朝那个人这么一指,就一了百了……
李穿石见我发呆,催促着:“你再好好看看。”
我心想,我真的把刺客指出来,掌柜的会怎么说?还有怀玉会怎么看我呢?一想到怀玉,我心里“咯噔”一下子,我怎么忘了,这个刺客是她的救命恩人呀!她不是说,他是英雄好汉,还想见见他吗?我若是把他指出来,日本人肯定是要杀了他,见了怀玉我怎么说呢?就说我因为害怕,把救过她命的英雄好汉指给了日本人了,她今后还会瞧得起我吗?肯定不会了,叫怀玉瞧不起的日子我还怎么过?!再说了,这事儿传出去,天津卫的老少爷们都知道我赵德宝把一位要杀日本人的好汉卖了,我往后还怎么在街上走动?还怎么在人前起起坐坐?决不能干那事儿的!可是,今天要说没有那个刺客,小野会不会相信呢?看来我得装,装的跟真的一模一样才能混过去,反正他也钻不到我的心里去。
想到这儿,我把心一横,对李穿石说:“你跟小野先生说,害怕归害怕,可要真的看见了刺客,我决不会不言语的,这个理儿谁不明白?当今连南京政府蒋主席,连张少帅都跟日本人客客气气的,我德宝缺心眼儿呀?偏要跟日本人过不去?恼了日本人,我还想不想过踏实日子了?再说,我也不能害了掌柜的呀。”
李穿石见我说的在理儿,就去跟小野念叨了一番,小野歪着脸瞧瞧我,似信非信的模样。
这时,警长有些不耐烦,冲小野说:“就这样吧,既然没有那个刺客,就叫他们回吧。”
小野还不罢休,眼神还一个劲地往那些嫌疑犯脸上扫来扫去。
警长冲掌柜的和我一摆手,我跟掌柜的赶紧走出警察局院子。一边拔腿往外走,一边心说,我的妈呀,总算过了一关。出了大门,我瞅见掌柜的脸色煞白,赶紧问:掌柜的,您怎么了?
掌柜的说:“没,没事儿------”
话儿还没落音,只见他身子就一软,险些栽倒,嘴里紧着说:“德宝,快,快扶我一把。”
我赶紧扶住他,一边问:“掌柜的,怎么了?”
掌柜的使劲儿拉住我的胳膊,努力站直了身子,运了好一阵气儿,总算缓过神来。见我睁着眼睛瞅着他,怪不好意思地自言自语:“哎,咱们爷儿俩今天就是睁着眼说瞎话呀,说不好就得掉脑袋啊。”
后来听李穿石说,小野还不死心,通过日本总领事传话儿,要把那些嫌疑犯带回海光寺军营去接着审,这事报到市公安局,当时的市长兼公安局局长是张学良的弟弟张学铭,他们张家跟日本人是国恨家仇,能听小野的吗?自然就没答应。说事儿是在华界地面上出的,人是是在华界地面上抓的,既然没有证据说人家犯了法,就得立马放人,这样,那个蒙面刺客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小野挂着玉观音挂件,竟然在枪子儿底下检了一条命的事儿很快在天津卫传开了,拍日本人马屁的报纸还说什么日本皇军有观音菩萨保佑,枪子儿都打不死。后来,一家报纸不知道怎么弄到的消息,在报上说,那能挡枪子儿的观音挂件儿是“恒雅斋”送给小野的。嗬,连着多少天,一拨接着一拨的主顾都挤到“恒雅斋”来买观音挂件。特别是海光寺日本军营的、东北军营的也都来了不少买主儿,都说要那能挡枪子儿的观音挂件儿。眨眼的功夫,原来库存的几百个观音挂件,一件儿卖八块现大洋,都卖光了。掌柜的就赶紧吩咐静海那边再琢出五百个玉观音挂件,送到大悲院开了光,价钱长了三成,也就是几天的时辰,又卖出去一大半儿,可是赚了不少的银子。
“恒雅斋”买卖一下子这么火,那些同行们眼睛就红了。锅店街“万昌”的胡老板逢人就说,“恒雅斋”的赵如圭是专门为日本人琢了个观音挂件,又专门到大悲院去开了光,求观音保佑日本人逢凶化吉,万事如意等等。这话儿传来传去,就成了“恒雅斋”的赵如圭救了日本人小野一命。谁都明白,这在老百姓眼里可不是个好名声。糟蹋掌柜的这些瞎话,到“恒雅斋”抢着来买观音挂件的人都听过,也都传过,可谁也不会跟掌柜的念叨一句实话。我和“恒雅斋”的伙计们也都听到了,也不敢对掌柜的说,到后来,满天津卫的人都听见了那些话了,只有掌柜的不知道。还是赵如璋在掌柜的面前把事儿挑明了。
那天,赵如璋借着到家里看老太太的机会就冲掌柜的说冷话儿:“兄弟,全天津卫都知道了,你救了日本人一命呀,这下‘恒雅斋’可是出了大名了。”
掌柜的听着这扎耳朵的话就来气,但是对自己的亲哥哥,他还是尽量缓着口气:“哥,您怎么也听那些见风就是雨的闲话儿?观音挂件儿挂在小野脖子上,偏巧给他挡了子弹,怎么是我救了日本人一命呢?”
赵如璋怪怪的笑:“可满天津卫都是这样传嘛,再说了,无风不起浪,那观音挂件总是从‘恒雅斋’出去的吧?”
掌柜的解释:“开岁洗三那天您在场呀。小野送了块金子,我不想欠他的人情,才随手拿了那个观音挂件还了礼!怎么是我救了小野一命呀?”
赵如璋说:“嗨,人家都那么传说嘛。”
掌柜的说:“外人怎么说就叫他们说去,你是我哥呀,这节骨眼上,您得替我说句公道话呀。”
赵如璋笑的冷冷的:“这时候我是哥了,当初分家产的时候谁认我这个哥了?”
掌柜的问:“您这话是从哪儿说起呀?当初分家产都是老爷子的一句话嘛,我有嘛罪过?”
赵如璋说:“难道还是我有罪么?祖宗留下的这家产眼下都落在你的手里了,我还有罪么?”
赵如圭也说:“你可把话说明白了,当初你准备卖了这幢楼还人家债的,我是掏出两千现大洋替你顶债的!”
赵如璋摆手说:“算了,算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咱们不提了,您能救日本人的一条命,也算是多了一条后路嘛,往后,甭管日本人怎么糟践中国人,也决不会再招惹你了。”
掌柜的脸涨的通红,嗓门就大了:“哥,咱们哥儿俩打小在一块儿,我赵如圭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您说这话不是明明的糟践我吗?!”
赵如璋也不软口,说:“这就不爱听了?我在外边听到的你还没听见呢!邻居就对我说,您还给人家瞧病呢,先给自己兄弟瞧一瞧病吧。”
掌柜的就喊起来了:“瞧嘛病?!我赵如圭行得正,走的端,犯法的不干,有毒的不吃,嘛病也没有!”
掌柜的一句有毒的不吃,扎了赵如璋的肺管子,他火了,嗓门比掌柜的还大:“我赵如璋没大出息,不就是抽几口大烟吗,可我守大节,我爱国!决不当汉奸!”
掌柜的也恼急了:“谁是汉奸?你今天把话儿说明白了,谁是汉奸?!”
哥俩个吵闹起来,伙计们不敢上去劝,几个小姐上前去劝可又劝不住,终于惊动了楼上老太太,便叫璞翠跑下来看下面出了什么事儿了?
见老哥俩个你一言我一嘴吵得厉害,璞翠也看呆了,便上楼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走下楼来,也不问醋打哪儿酸,盐打哪儿咸,劈头盖脸把哥俩儿数叨了一嗵,赵如璋这才住了嘴,出了门,掌柜的气的几天都是绷着脸。
在警察局看见那个刺客的事儿,我对家里其他人什么也没说,但全跟怀玉撂了底儿,那是晚上在我的屋里,家里人都睡了,我就从头到尾给她讲了一遍。
怀玉直冲我挑大拇指儿说:“德宝,我爸爸够仗义,你也算是条好汉了!”
我对他说:“你猜,我为什么不指出来他呀?
怀玉问:“为什么?
我说:“就是为了你呀。他救过你的命,我死活也不能卖了他呀。”
怀玉挺感动,说:“德宝,你是为我才担这风险的,叫我怎么谢你呢?”
我见她脸上、眼里都是柔柔的,心里那股劲儿就又上来了,就说:“真想谢我?”
她说:“当然了。”
我抖起胆子说:“那……能不能再让我亲你一下……”
怀玉脸红了,说:“你坏……”
我求她:“就亲一下,一下。”
怀玉沉了沉说:“真的就一下?”
我点头:“就一下。”
她说:“那好吧……”就闭上眼让我亲。
先是轻轻的亲了一下,没等她睁开眼,我就紧紧的抱住她,没命的亲她那又暖又烫的嘴唇,摸她的鼓鼓的奶子,她用力气推了我一阵儿,推不动,就慢慢不推了,由着我亲她,摸她,还由着我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搅,后来她的舌头也叫我嘬了出来,又由着我在牙上边咬,在舌头上舔……
那只蝈蝈在头顶上“蝈蝈,蝈蝈”的叫得欢喜,我整个人都似漂在了温乎乎的水里头,悠悠荡荡,晕晕乎乎,心里就念叨着那句词儿:酥香软玉,酥香软玉……
突然,怀玉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邪劲儿,猛地推开了我说:“不行!不行!”
我才发现我已经把她的裤腰子扯开了,我下边那东西也硬挺挺地顶着裤子。
怀玉红着脸跑回了屋,我一个人坐在炕上发傻,心里那个叫舒坦呀,原以为再没可能跟她亲热了,却不成想她又让我第二回亲热了她,她是真真的喜欢我,真真的喜欢我德宝的呀!这要是在野地里,我就会吼几嗓子:怀玉喜欢我!怀玉真真的喜欢我呀!
那晚上,我守着蝈蝈笼子睡了一夜,梦里头,蝈蝈突然从笼子里钻了出去,我赶忙去逮,左扑右扑,都叫它从指头缝里跳走了,一只猫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一口将蝈蝈叼进了嘴,我急醒了,才发现蝈蝈还在笼子里,琢磨了半天也闹不明白那梦里的意思。
转天晚上,我去北门里去送货,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我刚过了鼓楼,暗地里,一个汉子闪了出来,跟我说:“小兄弟,请留步。”
这大半夜的,一个生人跟我说话,吓了我一跳,定神看清楚了,更是吓了一跳,原来就是那个蒙面刺客。
我心口一缩,忙四下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才问他:“你……你,找我什么事儿?”
刺客说:“小兄弟,不是您们蒙住了日本人,我就没命了------救命之恩,我一定报答。”
瞅见他眼里闪着泪花儿,我挺激动:“别谢我,别谢我,要谢就谢我们掌柜的,就是他说的,您是条好汉,决不能把您卖给日本人。”
刺客说:“你们掌柜的是不是叫赵如圭?恒雅斋的老板?”
我问:“对呀------您怎么知道的?”
刺客说:“救命恩人就是再生父母,我自然是要打听到的。小兄弟,就请你领我去见你们掌柜的,让我给他磕几个头。”
我赶紧说:“别,别,别那么客气。日本人死活要抓你,你就别呆在天津了,还不快跑呀?”
刺客说:“家仇不报,小野不死,我是不会离开天津的!”
我怕跟他说话长了惹出麻烦,急着走,那刺客扯着了我:“小兄弟,我叫郭大器,成功的成,大器晚成的器,麻烦你就跟你们掌柜的说一声,改天我一定去府上给他磕头。”
我想说你可千万别去,我们掌柜的就怕惹事儿,可话刚刚到嘴边儿,那个郭大器已经没了踪影。
待回到家里,我把这事儿跟掌柜的说了,掌柜的脸上立刻就紧绷起来:“确实是他?
我点头。
掌柜的说:“那个郭大器确实是个危险人物呀,不光日本人要抓他,东北军也在通缉他呢。
我忙问:“为什么?”
掌柜的拿出报纸说:“这报纸上都说了,在东北,他是杀了自己的营长才逃亡的。
我赶忙接过报纸,果然看见有东北军通缉郭大器的消息,想到他说要来家里拜谢掌柜的的话儿,心里就打起鼓来。怕掌柜的知道了更睡不着觉,就没跟他说。一连十几天过去了,那个郭大器总算没有露面儿,慢慢地我这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可是,谁也想不到,在那个下大雨的夜里,他还是进了恒雅斋的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