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冯小刚工作室是早上10点,北京深秋的阳光像剑一样从大玻璃窗穿透进来。门铃被不断按响,徐帆、王子文、冯远征……这些冯小刚的爱将们,衣着朴素,像打卡的上班族一样,带着秋天的寒气,走进来,互相招呼着围坐在一张长条桌前。一位著名的姑娘带着耳机,一进门就嚷嚷:“这河南话真难学!我一路听过来。”
作家刘震云到得最早。此刻,他站在一旁,披着一件深色夹克,手并不套进衣袖里,而是叉在腰间,两条衣袖垂落在身侧。恍惚一看,你还以为他在模仿某位老早的领导人。他拿过矛盾文学奖,却自称是笨人,为了把自己的笔记体小说《温故1942》改编成可操作的剧本,和冯小刚一起,重走剧本涉及到的每一个地方:河南、陕西、重庆……
冯小刚到得最晚。但他一进屋,所有聊天的人就都安静了。你看见他们迅速分化成几组,也许是:演员、美术、置景、灯光?有人把隔断大客厅的门拉上了,方便开会。却忽然听见厨房里响起一阵菜下油锅的“哗啦”声,炒西红柿的香味飘了出来——给大家做午饭的人也开工了。
我和冯小刚、刘震云坐在最里面的屋子里聊。我知道《温故》是对冯小刚特别不一样的东西。从1993年这个念头兴起到2011年的今天,其间经历了多次从热血到失望,从失望到鼓起干劲再来一遍的起伏,剧本改了十几稿,冯小刚本人老了十几岁,投资从3000万变成了1.9亿。对于今天的冯小刚,票房的追求早就被满足了,电影可以带来的名利也不那么刺激了,这时候的他,是拍一部自己只是最喜欢,可以只和良心对话的电影的时候了。用冯小刚自己的话来说:“回答我问过自己无数遍的: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问题。”
我惊奇的不是冯小刚居然声称一部电影可以回答人生的终极问题(因为好电影本应该是这样的,何况无论能否回答大家,至少可以回答他自己)。而是,作为这个社会的成功者,作为电影圈的既得利益者,冯小刚至今都没有放弃过,问自己这个问题,并试图找到答案。[详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