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台湾著名导演赖声川和“表演工作坊”在美琪大戏院表演了他们的新作《千禧夜,我们说相声》。如果说医生把脉可以知道人的身体状况,赖声川称自己的相声系列是在为社会为人“把笑”,用喜剧的形式表述对中国政治、历史、文化、艺术的情感与反思。他的“相声系列”剧作,也使传统的相声艺术在台湾“起死回生”。在采访中,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敏锐的小眼睛和精神抖擞的大胡子。
捧腹大笑后的忧伤
有人在走出美琪大戏院时喃喃自语:“这好像不是相声。”究竟“表演工作坊”表演的相声是否等同于传统的相声,或者只是借用了传统相声的模式所发展的另一种表演艺术?赖声川这样解释,这是舞台剧。个中有剧情,有危机,演员“演”的成分多过于说。这好比,如果他导一部名叫《春节晚会》的舞台剧,肯定不会真的是一场春节晚会。赖声川也肯定自己从传统相声中吸收了许多营养,他说侯宝林的《大改行》一定得看。
闲谈中,赖声川一直很谦逊地微笑着,说到“表演工作坊”的演员,不免得意。“如果要从台湾找出演员的杰出代表,肯定是金士杰和倪敏然。这种演员阵容也决定了他们无法复制的风格,表演工作坊许多剧目都是集体即兴创作的”。赖声川说,他的相声系列作品是违反传统相声本身生命形态的,相声讲究短小,而他的剧都是庞大的结构。
至于一直不厌其烦地编导“相声系列”的原因,赖声川这样解释:中国喜剧太贫乏,而中国人太苦,历史负担重,很少捧腹大笑,所以他要让笑复活。
其实赖声川作品的玄机并不在笑本身,他在观众大笑的时候,偷偷挖掘着每个人心里忧伤失落的东西。
无法找到的桃花源
一个观众这样描述观看《千禧夜》的感受:“每每笑到灿烂时,却又想哭。笑了,但觉得很失落。”这种失落感在赖声川的许多作品中都能强烈地感受到,比如《暗恋桃花源》中永远找不到桃花源的老陶,《这一夜,我们说相声》中最不被尊重的神仙“笑神”,或者是《千禧夜》中一去无回的名字叫“我”的鸟。谈到这里,一直微笑着的赖声川陷入思索,说,那是属于整个时代的一种错过。有一次他回到台湾,发现一家小时侯他一直去吃的面馆不见了,便觉得失落。他自认有很浓的怀旧情结,总感叹“许多那么有魅力的东西突然就消失了。”他的相声系列其实只是用相声的形式说明相声已经死了。他说,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相声非常适合表现一些忧伤的话题,大概是因为痛快的第一个字是“痛”。无法找到自己心中的桃花源是他们这代台湾人的精神恋结,一种无法挽回的忧伤。
赖声川这样描述他心目中的桃花源:“每个人的内心都是平和自在的,世界的平和首先是从心灵开始解除武装,这样,美好的东西生命才会持久。”
不雅不俗不规不矩
新加坡剧评人郭宝昆说,赖声川的剧场“不东不西,不雅不俗,不规不矩。把个‘不’字改成个‘又’字,这话依旧适用”。
《千禧夜》中,贝勒爷说:“什么玩意?”玩意说:“喳!”这里“玩意”既是一个有意义的实词,又是奴才的名字;还有那只叫作“我”的鸟;那对见面一直叫不出名字的“老朋友”……赖声川说,他发现了语言,同时又发现语言的无用。
在《千禧夜》最后,也就是经过2000年的几个荒唐段子后,赖声川突然把时间快速切换到100年前,时间的恍惚,2000年被拆的戏台的重新在场,让人感动和忧伤。就像赖声川找不到那家一直去吃的面馆一样。
自述【困惑】
许久以来,这个世界趋向一种态势:声音大才能被听见,长相绚丽才能被看见,行为不可思议才能被注意。
【志愿】
小时候的志愿是当画家。喜欢漫画,尤其是连环画,常自编自画,这跟编剧有点像。
【经历】
做导演是因为做过跑堂。那里能观察到很多东西,得到很多启发。其实一个好的餐馆和剧场很相似:有前台,有后台,有道具、灯光,有丰富的社会阶层和政治派系,有纠纷和情节。
赖声川档案
求学时代以获得美国加州柏克莱大学戏剧博士学位结束。其领衔的“表演工作坊”是台湾最有影响力的戏剧团体,演出作品包括《那一夜,我们说相声》、《暗恋桃花源》、《开放配偶》、《这一夜,谁来说相声》、《又一夜,他们说相声》、《我和我和他和他》等。电影《暗恋桃花源》曾荣获多项国际大奖。文/马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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