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的编导二合一戏剧作品《丑儿的春夏秋冬》12月12日上演

　　演员说导演

　　-翟小兴：

　　以前觉得他特懒散，生活上不拘小节，大大咧咧，这一次才发现他严密和谨慎的一面，特别是对台词，一句不能改。他不仅执着，而且很可爱，他有自己的一套“杭式理念”。由于此次他身兼数职，所以我们对他的称呼也非常多，杭程、导儿、编剧、导演……虽然我们在排演场经常吵，有时都快打起来了，但这次排练无论对我还是对杭程来说都是一个进步的过程。

　　-刘天池：

　　他很睿智，但同时也很迷茫，他是一个比较矛盾的人，虽然有时语言表达不出来，但他心里其实全明白，很有主心骨，简单说就是糊涂得有主见，因此我们不敢低估他。他会把演员搞得很混乱，因为他常常讲不出自己要什么，而且很霸道，以至于我们通常是在折磨自己的同时他达到目的。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他比专业导演有更强烈的意识，他说不出调度、场面等专业术语，是在一种瓮中捉鳖式的状态中实现他的理想。

　　-李乃文：

　　评价他确实挺难的，从做人角度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而且是一个很简单、很真实的人，如果糊涂了他就会说自己糊涂，从不刻意掩饰。他最大的优势就是不专业，他不会顾及很多，也不会被专业的东西束缚住手脚。跟他合作，我觉得很快乐，但同时也很无奈，他无法将自己的一些想法通过专业术语表述出来，我们经常因为交流上的问题而闹出很多误会，比如按照错误的思路排了几天以后才因一个偶然的机会突然明白过来。不过自私点儿说，跟着这样的导演，演员会很主动，不像跟一些大导演排戏，演员会很被动。

　　导演说戏

　　《丑儿》不是一出悲剧，也不是一出喜剧，它应该是一出充满生命力量的正剧。

　　-关于文本：

　　这是关于一个小人物一生命运的四个人生片段。从结构上讲，人物生长和时间流逝的顺序是逆向的，这种回溯就像一个真正的历史回访，穿越我们走过来的路，当真正到达我们想要达到的那个历史起点，才真正感到我们的苍老和无奈。

　　对人物命运的解读，是带有时代色彩的，但是视角总是现在的。从语言上讲，应贴近时代特点，从表演上讲，生存困境贯穿始终。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理念是：人的生存困境不会因为历史的变迁、文明的进步而有怎样根本的改变。

　　-关于表演：

　　这出戏不是悲剧，所以演员的表演不是沉重的；这出戏也不是喜剧，所以演员的表演也不应该是轻松的。演员的表演应该是放松的，应该进入一种外表放松内心强烈的生存状态，这种所谓“生存状态”是指“活着”本身，是指基本的“活着”的条件。

　　-关于丑儿：

　　一个挣扎在生存边缘的小人物，一个在生活和历史中没有重量的人，一个历经磨难却能从容面对的人，一个游离在生存与各种欲望边缘的人，一个被历史和社会裹挟前行的人。

　　2002年20岁的丑儿：懵懂，不谙世事，被社会挤压在一个人生出发点上的小人物。同时他又是对生活充满渴望和欲望的青年。(生存与情感)

　　20世纪80年代30岁的丑儿：自称“没有理想”的迷茫青年，实际上是一个渴望了解自己、了解社会，对未来充满期待的青年。(生存与理想)

　　20世纪60年代40岁的丑儿：一个完全适应社会恶劣生存环境的中年人。(生存与政治)

　　20世纪20年代60岁的丑儿：一个历经沧桑、从容“活着”的老人。(生存与死亡)

　　-关于丑儿一生中的四个女人：

　　丑儿一生中面临的诱惑和希望所在。女人影响了丑儿却没有改变丑儿。

　　2002年的小芹：身陷各种物质和精神欲望之中的迷人女性。

　　20世纪80年代的小凡：有理想的迷茫的文化青年，充满使命感和探索精神。

　　20世纪60年代的李卫红：个性张扬追求自由的女性，被欲望压抑又充满诱惑的“骚货”。

　　20世纪20年代的静雯：丑儿喜欢的五四时期新女性，实际上并不站在丑儿立场上的小资产阶级代表。

　　艺术总监林兆华、顾问牟森、作曲张广天、舞美设计张慧，这是一个令人艳羡的组合，单兵作战尚且引人关注，更不用说合力谋事了，然而这一智囊团的中心人物杭程却并非话剧院团中人，资深记者和戏剧新人的称谓成为了他无知者无畏的资本，身兼编剧和导演双重身份的他目前正为这出名为《丑儿的春夏秋冬》的话剧12月12日的首演忙碌着，在排演场感受着春夏秋冬四季的冷暖。

　　一直以来，戏剧始终以贵族身份自居，但不知从哪天起，有人喊出了豪华从来就不是戏剧本质的口号，此后，戏剧不再只是学院派精英的专利，“草莽英雄”和“绿林好汉”一样可以“以戏剧的名义”杀出一条血路，而舞台上也不再只是理论和方法堆砌起来的戏剧形式，简单而质朴的灵感同样闪烁着惊人的光芒。虽然距离这出高扬“民间戏剧”旗帜的《丑儿的春夏秋冬》上演尚有时日，但就其独特的时间结构为戏剧创作提供的思维变量而言，已成功了一半。如果说“丑儿”多少会附着杭程自己的痕迹的话，那么以下则是其在创作中的春夏秋冬。

　　-在四季中

　　　春象征着生机与萌芽

　　两年前我曾经写了个剧本叫《新青年》，此次的《丑儿的春夏秋冬》用一句时髦词儿是一个“委约”的作品，正式动笔是今年7月份的事，但题材源于去年底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个画面：一个又高又大的小丑提了一个大皮箱，突然舞台后区吹起漫天飞雪，节目随之结束，这一场面总共在电视上出现了不到10秒，前面演的是什么我一点不知道，当时就有一个念头——我要写一个小丑儿的春夏秋冬。从今年6月开始构思，到7月正式动笔，用了20多天第一稿就完成了。《新青年》中有一大堆自己对社会的认知和感触，但后来又都觉得不太成立，这一次自己感觉从结构上成立了，但写完后仍在不停地改，开排前一周才算定稿，最终的这一稿与初稿差别很大。这两次创作过程最大的不同是上一个剧本大概两年多的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改，一直傻在那儿，但这一次我对剧本很有信心。

　　-在四季中

　　　夏象征着欲望与火热

　　我在圈里这么多年，人缘也不错，但我不想凭这个“强迫”人家加入我的创作集体，我都是先让人家看剧本然后再表态，也正因如此，我觉得这次创作集体的动能特别强。牟森是第一个劝我自己导戏的人，我当时因为没信心再三退却，他当时就问我：“你究竟觉得自己哪方面不行？”我说：“演员，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调动他们。”他说：“只要你的想法足够明确，剩下的不用你去教，他们都是学表演的，能做到你说他们来呈现就够了。”开始排练很顺利，几乎没遇到什么专业上的困难，演员特认真，他们有很多招儿。而我自己最大的障碍就是没经验，比如台词，我没办法向其他剧组那样对演员进行训练，但这一点，天池作为中戏的老师把握得特别好，我只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实在不行就搬出这招儿，反问他们，“是你演还是我演？”前几天从头到尾连了一遍，才发现有很多地方的逻辑重音不对，其实这一点应该是一开始就解决的。

　　-在四季中

　　　秋象征着成熟与收获

　　小时候我曾经想画画，后来又想写小说，再后来做了记者。从开始做新闻到现在，无论是社会新闻，还是体育新闻、文化新闻我都干过，虽然现在也会疲塌，但开始时有段时间真的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也挣不着什么钱还玩命干。进入了戏剧圈后，我渐渐发现戏剧和新闻其实是我的两个兴奋点，而戏剧也是目前表达自己思维的一种最便利的方式。我曾跟陈建斌说过，“差戏让我有了勇气，好戏让我有了希望”。我自己觉得，这个剧本最为独特的应该是结构，我开始想写春夏秋冬的四个故事，我一直认为，戏剧所有的形式和结构都源于表达，在排练时我们经常开玩笑：“我们要搞现实主义，反对形式主义。”开始排练时，李乃文的表演就像手里攥着一副牌，你要哪张出哪张，我当时要做的就是没收这副牌，不管什么主义、什么形式，准确最重要。

　　-在四季中

　　　冬象征着冷静与思考

　　在构思剧中四个故事的时候，我始终坚持的就是贯穿着新旧交替和新旧对抗，比如眼下危改中拆与不拆的矛盾，比如20世纪80年代西方思潮的引入等等，但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生存的力量和困境是不会因历史和环境而改变的。现代和20世纪80年代的故事有我自己个人的经验在里面，比如对媒体上都报道过的南池子拆迁，我就深有感触，但以往的则全凭想象。在涉及一些敏感历史阶段，比如“文革”，我都没有触及政治本身，观众将看到的是普通人的政治，简单说就是在一个小环境中，人们要发生联系，要进行利益分配。除了剧本本身，我对张慧的舞美设计非常满意，虽然制作很简单，但舞台呈现却异常丰富，其实投资不大，但看起来绝对像20多万的景。此外，多媒体的运用也并非形式上的噱头，而是全剧的一部分。

　　演员说戏

　　“丑儿”的扮演者翟小兴谈“丑儿”

　　我是一个比较慢热的演员，首先要在心里搭起一个框架，所以我现在不敢说“丑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角色，不过前两天的连排给了我不少启示，剧中“丑儿”有一句特别经典的话，“活着就是喘气，喘两口留一口。”从这句话我想观众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以及其对生活的态度，而这句话或许也正是弱势群体谋求生存的道理。说实话，这出戏演起来很累，因为这是一出“走心”的戏，连排后我甚至大汗淋漓，全剧就如同打花式台球，每一个球都是有号的，每个部分都缺一不可，从头至尾高度紧张，不能有任何懈怠和松懈。也正因如此，每晚结束排练回家后我都无法入睡，先是看带子看碟，闭上眼睛眼前就会闪出白天排练的画面，每天仅能保证三四个小时的睡眠，不过这是一种痛并快乐着的享受。

　　故事梗概

　　第一个故事：2002年·春

　　正在上大学的丑儿的家成了阻碍城市发展的钉子户，父亲被打瘫，丢了家的丑儿被迫退学求职为父亲治病。在求职过程中，丑儿经历了爱情、放纵、窘迫和威胁，当他在女友的帮助下最终找到一份工作时，发现那正是打瘫父亲、拆了自己的家的公司。

　　第二个故事：20世纪80年代·夏

　　30岁的倒爷丑儿因赔得一塌糊涂而自杀，被搞艺术的女孩小凡救起，被卷入主题为理想的现代艺术创作大展，并且成为其中的一件行为艺术作品。现实与理想的冲突，生存与艺术的碰撞，使艺术大展最后演化成一次枪击事件。

　　第三个故事：20世纪60年代·秋

　　中年的丑儿是个弹药库的看门人。一个名叫李卫红的女孩厌倦了这种地下生活，不断地要求丑儿带她逃离这个死气沉沉的空间。李卫红疯癫后，用炸弹炸掉仓库。与此同时，丑儿为了给自己刚刚出生的儿子以及濒临断粮的人们而偷杀了他喂养的两头猪，被判入狱。

　　第四个故事：20世纪20年代·冬

　　老年的丑儿在电影院当了一名候场时逗大家开心的小丑。早年失散的儿子是个激进的新青年，企图在丑儿演出的电影院刺杀卖国贼。刺杀失败，丑儿的儿子被杀。幻想着跟儿子回老家一享天伦之乐的丑儿拎着沉重的大提包，独自踏上归乡的路程。(文/本报记者郭佳摄影/本报记者魏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