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达欲望的消解:当《臭虫》碰到切-格瓦拉
http://ent.sina.com.cn 2000年12月29日15:12 新浪娱乐
圣诞节快到了,大家都忙了,竟然当我想去看剧的时候,没有一个MM能成行陪我去看(不是手机打不通就是说天生恨舞台剧,靠),只好拖上猫少爷和胡淑芬两个大男人在20日看孟京辉的《臭虫》,21日更惨,是自己一个人去看张广天和黄纪苏的《切-格瓦拉》。这种惨状也许会继续延续下去,我可能会在极度孤独中去看《茶馆》、《霸王别姬》以及《屋外有花园》。
独自吃北京12月戏剧大餐其实很爽。原来我在南京无锡广州的时候,所有关于舞台剧或者先锋戏剧的影响全部来自书本。现在终于让我很彻底很彻底地看了一边,就像你喜欢一个女人很久很久,今天终于她喝醉了酒,要让你送她回家一样,虽然你不大可能直接就操作上去,但你可以大饱眼福了。
真性感。我特别能体会罗兰-巴特对性欲的再定义。你坐在第二排,看着那些荒诞的动作,那些歇斯底里,杨婷的出位表演,灯光和青铜器乐队的低音,动感的形体夸张,甚至张广天的那些煽情到底的革命歌曲和反角的扭捏,真的是很性感。幸亏没有带MM来,因为哪怕她穿得再火爆,我也不会看上一眼。戏剧是不可重复不可拷贝的艺术,在场的我稍微闪失,就漏过了这次机会。这点我喜欢孟京辉的努力,20日那天他临时把第7幕和第8幕换了顺序,并且延长了最后结束的乐队的黑暗中的音乐。
看完《臭虫》,我想起了爱情。我在夜里花了很长时间去想我的爱情,不是因为《臭虫》是爱情剧,而是它的形式的美丽、复杂和不尽人意以及努力就像我们现实中的爱情。看完《切-格瓦拉》,我感到灰心,不是因为它是一部让人灰心的戏,实际上在艺术上它什么都不是,学生水平的编导,但问题是我却三次被那种简单左派煽情感动到想哭,最后唱国际歌的时候我也大声地跟着张广天唱了起来,说什么“英特纳兄耐尔一定会实现”,要知道我可是个标准右派。
如果单独地看两部剧,我会写很长很长的评论文字,事实上,我也在《臭虫》结束后的交流会上和孟京辉讨论过对这部剧结构的不同看法。但是两部剧连续看的时候,我一下子没有评论的意愿了。关于文本、关于艺术我可以花很长很长时间去多看多学习多实践,现在我只是想问我自己,为什么当臭虫碰到切-格瓦拉或者当切-格瓦拉碰到臭虫的时候,我的表达的欲望一下子都消解了。
1)切-格瓦拉打动了我的什么神经?
切-格瓦拉显然是比臭虫对这个社会更有影响力。我自己非常清楚这部剧艺术的低劣和思想的直接,简直就是街头宣传剧在舞台上的盗版,但是就是这样的东西竟然把我打动。有两件事情:一是开始的时候,食指给我们朗诵了他的〈相信未来〉,对于我这样的外省准文学青年来说,简直就是我靠我真幸运竟然能见到食指,我就一下子感动了,那些传奇般的文本就一下子呈现在你眼前。北京是个太让人产生惊奇的城市,我也许要花再几个月才能消除这种外省人的大惊小怪。另外一件事是我看完切-格瓦拉打电话给以前的女朋友,激动地告诉她我的感动,告诉她我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就是革命冲动其实已经深深地藏在每个人甚至包括基督徒和自由主义者的心中,在适当的刺激下,就一定准确爆发。这就是我心的原因。
黄纪苏的目标就是要把《切-格瓦拉》变成革命文艺人民文艺,为社会主义宣传。当张广天在吟唱基督教八福改编的诗歌的时候,我心中的抵抗就被击破了,就哭了出来。一个平日极力反对人间乌托邦梦想的我原来最内心最深的地方是这么渴望这些我反对的东西。
我真的难以想象如果那种革命发生了,我会不会失去自己,汇入集体无意识,成为灾难的制造者。我的心中就是有个切-格瓦拉在,就是有革命在,就是有反抗一切破坏一切的东西在,就渴望那种揭干而起的冲动,就是有就义崇高的幻想。真可怕。革命是快乐的,革命是诗意的,革命是没有矛盾的,革命是宣泄的,革命是性释放。我如此矛盾的个体,何以承担我的自由主义的理想,何以制约强大的疯狂?
2)臭虫为什么不能撼动我?
因为孟京辉本质上是和黄纪苏张广天一样,想要教育我们。只要一天他不放弃“寓教于乐”的想法,他一天都不能达到切-格瓦拉的直接教育的震撼。事实再场的体验是这样的,凡是彻底乐的场面,都是令人回味无穷;凡是想“教”什么的时候,结构都很牵强和松散,让人想睡觉。当孟京辉想表达什么教育意义的时候,他的功力一下子就打了折,有些段落像学生不好的作品。我宁愿去看一些现在学生自己探索的实验剧,也不愿意花钱昏昏欲睡地看孟京辉比较弱的段落。
所以我后来就想,孟京辉老了,他要过去了。一定很快有新的人出来的,更出色的市场定位,更出彩的艺术表现,更饱满的戏剧张力,更清楚的时代把握。也许是他,也许是我。
但是要走下去,否则当切-格瓦拉变成戏剧的标准的化,大家都不要活了。
3)继续看,继续看
我在每个城市都不会是很长的,于是常常产生了珍惜之情。但是如果我知道爱情只有几年,或者甚至只有几个月,我一定会每天每天认真地过,然后把所有的感动都化成文字甚至生命,这样在失去的时候就有足够的记忆让自己继续幸福下去。如果我知道在某一个城市只能呆短短几年,我一定会看遍所有这个城市的戏剧,然后在告别之后,能靠着当时的戏剧评论来回忆这个城市的美丽。
人生不也是这样吗?在北京的几个月,变故太大了,感情波动身体患病,内心一下子失去了原来的那种执着。什么可以永远呢?我的文字一直没有距离感,因为我心中还有简单的感动简单的盼望,那种简单根本不加判断所以显得幼稚。我第一次产生希望时光重来的感觉,想回到那些单纯的日子。第一次在我的文字中没有说:当下最完美。
只有继续看,继续看。也许希望就在这种继续中。上帝不已经准备了救赎之路了吗?
切-格瓦拉说,也许我们真正拥有的只有忧患。
我说,也许我们能拥有的是心底最美的愿望和坚持地努力。(安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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