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中文版进京 业界呼吁音乐剧职业教育

2013年01月04日10:33  新京报 微博
摇滚猫 摇滚猫
性感猫 性感猫

  12月23日,经典音乐剧《猫》中文版亮相北京世纪剧院,再次点燃了国人对音乐剧的热情。最近一个月,全国有十余部音乐剧陆续上演,其中包括音乐剧《巴黎圣母院》英文版、小剧场独幕音乐剧《我,堂吉诃德》,以及三宝[微博]最新的原创音乐剧《钢的琴》;几天前,孟京辉[微博]工作室公布的“青年演员培养计划”特别提及招收“音乐剧演员”;而最早在国内建立音乐剧专业的中央戏剧学院,也宣布今年成立专门的音乐剧系。

  作为产业链条的两端,市场与院校都对音乐剧的本土发展表露了强烈的野心,但从专业院校的课堂到像《猫》这样的大舞台,距离究竟有多远,这仍是个问题。

  引子

  

  中国猫咪世界制造

  连续推出音乐剧《妈妈咪呀![微博]》和《猫》的中文版的亚洲联创开辟了“汉化”欧美经典音乐剧的商业模式。但在两部剧的制作人田元看来,这一事件的指标性意义在于“找到这些演员”。她认为,演员是音乐剧行业存在的根本,而这些“中国职业音乐剧演员的‘黄金第一代’”,真正赶上了好时候。

  “保姆猫”陈鹭红进入剧组前,已经在伦敦西区打拼了两年。出国前,她是四川音乐学院的学生,同班的何洁[微博]在2005年的“超女”一战成名,师姐李宇春更拿走了那年的全国总冠军。没多少人记得,陈鹭红也在选秀比赛里露过脸,她是2005年《梦想中国》十强,2006年超女成都赛区十强。2008年,她赴英学习音乐剧表演,毕业后在伦敦定居,开始了职业音乐剧演员的生活。

  来自日本四季剧团的艾于涵和同团的几个朋友一起参加了《猫》中文版的面试。2002年从北京舞蹈学院音乐剧专业毕业后,她在日本四季剧团待了三年,其间排练过《猫》。面试后的一个多月,一同考试的十几人只留下了五人,她拿到了一份为期20个月,横跨两个演出季的合约,以及梦寐以求的角色——“性感猫”。

  经过14周的排练,8月17日晚,34只“猫”登上了上海大剧院[微博]的舞台。音乐剧《猫》中文版从这里起航。

  【日本模式】

  

  剧团培养,竞争上岗

  能够有“组团参加面试”气魄的非阵容庞大的日本四季剧团莫属。曾采访日本四季剧团艺术总监浅利庆太,并受邀成为四季在中国代表的王翔浅,在《艺术与经营的奇迹》一书中详细介绍了它的模式。

  四季剧团的成功在于引进欧美成熟的音乐剧产品,在对其进行本土化加工后,推广至全国进行长期公演。四季的票价并不高,因而盈利全靠演出场次的累加,剧团对演员的需求量也相当大。由于日本没有专业培养演员的高校,所以演员的培养通常交由剧团完成。四季每年在日本全国有3700场以上的演出,剧团每年有两次大的招考,分为声乐、舞蹈和演技三大类。演员还要根据自己的程度,选择报考“普通类”(录取即可上台)或“研修生”(经过一年时间培养后方能上台)。参加招考是进入四季唯一的途径,照惯例,录取率为1/20。

  四季有一套严格的演员训练与管理制度,一方面它延续了英美音乐剧发达国家的理念和做法,一切以角色为重,强调集体性,同时也采用了一些颇有亚洲风格的管理方法,如以频繁的考试促进竞争。

  最早设立音乐剧专业的中央戏剧学院,一直与四季剧团有着密切的合作。首届95音乐剧班的毕业大戏《想变成人的猫》就在日本排练和首演。中国儿童艺术剧院[微博]导演、毕业于中戏首届音乐剧班的焦刚真正“被音乐剧震到”,就是在四季剧团的大排练场看日本演员演《猫》。“他们就穿着练功服,《Memory》一出来,我就流泪了”。这个瞬间让他暗下决心,“要成为音乐剧的一员”。

  在日本四季剧团,像焦刚这样的中国演员不在少数。几乎每一两年,四季都会在中国设考点,吸收新鲜血液。他们中的一些人,更凭借自身的天赋与努力,在剧团里担纲主要角色。

  “在四季你必须每天努力练功,不练功就拿不到角色,没演出就没有工资”,焦刚坦言,在四季的几年,他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我们每一个角色后面都跟着7个人,工作是你争取来的,不用功就会被人顶替”,因为“这里只凭本事吃饭”。

  此次出演“魔术猫”的杜彦昊才23岁,高中毕业就独自离家去了四季剧团,在那里就演过“魔术猫”。回忆起在四季的三年,他说,“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间”,早上上课、下午排练,晚上去剧场看演出,“抱着学习的心态”,“对一切东西都很新鲜”。

  【英美模式】

  

  僧多粥少,老师自找

  伦敦西区和纽约百老汇更不是好“混”的地方。

  北京舞蹈学院副教授、音乐剧学者慕羽曾在纽约公派学习,在百老汇,她看到很多青春靓丽且实力不凡的演员只能当剧场领位员,或是在杜菲广场推销戏票,一边等待机会。英美等音乐剧发达国家大多采用“角色招考”的制度,通过公开面试直接找到适合角色的职业演员,剧团不承担培训演员的职能。

  关于面试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陈鹭红在伦敦经历过早上8点钟排队到下午6点,进去唱了30秒,被一句“Thank you very much, that’s all we need today(谢谢,够了)”挡回来,要么就是到最后一轮面试被考官通知“We don’t need an Asian face(我们不需要一张亚洲面孔)”。她在心里觉得不可思议,产生严重的自我怀疑。在纽约参加过面试的艾于涵也有类似的经历,“你没拿到offer(工作机会),但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就因为戏服号码的问题,剧组不愿意再为你做一件(新衣)”。

  这些职业音乐剧演员们知道,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在这一行是混不下去的。也许仅仅因为你“长得不像戏里的角色”,你就会失去一个期盼已久的机会。为了减少失败,演员们必须学会自己做案头工作。在纽约,一个上千人参加的面试,要先做登记,再找资料分析,看角色是否适合自己。“像《Company》我肯定不会去,《Wicked》我可能去试一下”,艾于涵说。

  慕羽透露,百老汇大多数音乐剧演员,都必须靠“第二职业”维持生计,除非有天成为“最后几个出来谢幕的人”。陈鹭红毕业后就在伦敦“刷了好几个月盘子”,没戏演的时候“还得花费,请老师上课,维持体能的基本状态”。“角色招考”制背后的保障是演员公会。“你在演员公会登记,就可以参加百老汇的全部演出,公会也会定期给演员发出剧目招考的消息”。

  明星跨界,保守派不屑

  好莱坞明星对职业音乐剧演员也是个挑战。

  慕羽在纽约考察时注意到,“百老汇正在沦为好莱坞明星的试演地”。慕羽举例说,凯瑟琳·泽塔-琼斯因主演复排版音乐剧《小夜曲》,斩获2010年托尼奖最佳女主角,或多或少就有“明星制”的因素在起作用。但在“让百老汇回归托尼奖”的呼声下,主演音乐剧《一步登天》的“哈利·波特”小子丹尼尔·雷德克里夫就不得不空手而归。

  慕羽也看到,尽管许多百老汇的保守派人士会公开对这些大明星表示不屑,但“明星的号召力确实对纽约戏剧生态的回暖起到一定的作用”。近些年,百老汇举办了不少非营利性质的公益活动,多有明星参与其中,吸引来不少观众。

  其实在国内戏剧界也有相似的情况。今年10月,陈道明主演的话剧《喜剧的忧伤》创下北京人艺最快售罄纪录,其他有影视明星参演的戏也不同程度受到热捧。由于音乐剧对演员能力要求很高,目前国内敢于尝试音乐剧演出的明星凤毛麟角,但一些音乐剧的制作过分依赖明星的号召力,在慕羽看来是“不健康的”,比如说“《雪狼湖》没有张学友就没法演下去”。

  制作人田元表示,亚洲联创现阶段的策略是将欧美模式与日本模式相结合:“通过项目找到演员群体,可能再有一段时间我们要引入四季的模式,即通过剧团把演员留住”。“亚洲人需要这种归属感”,田元希望借此为这些职业音乐剧演员“提供一种保障”。

  【中国困境】

  

  音乐剧演员向影视流失

  “说到底,产业的源头是‘教育’”。田元说。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在一股世界范围内兴起的“音乐剧热”的浪潮下,国内的中央戏剧学院、北京舞蹈学院等高校陆续开设起音乐剧专业。中戏是最早的,1992年就将音乐剧引入表演教学中,1995年开始招收音乐剧班。最早的那批学生,知名度最高的孙红雷[微博]是当年第一个离开的人。他一毕业就签约了中国青年艺术剧院,至今与音乐剧都无交集。但他的同班同学仍有不少人在从事与音乐剧有关的工作。

  赵永斌毕业后去了日本四季剧团,今年将加盟中戏音乐剧系的教学队伍。几天前,中戏2009级表演系音乐剧班的毕业剧目——百老汇剧目《春之觉醒》就是由他复排的。

  焦刚上中戏前是大学里年轻的钢琴教师,毕业后去了四季剧团,现在是中国儿童艺术剧院的导演,但他更为大众所知的身份是演员,电影《立春》里那个与世俗格格不入的舞蹈老师胡金铨。焦刚还记得,当年国内的“音乐剧热”还远未开始,在那个“毕业即失业”的年月里,同学们没有放弃对音乐剧的热爱,在毕业两年后四季剧团招考时,全班三十多人竟有26人再次回来考试。

  近些年,中戏音乐剧班的毕业生,大多直奔影视而去。田元分析,选择音乐剧专业的学生不见得真的对音乐剧抱有多高热情,他们中的一些人很可能是抱着把音乐剧当“跳板”的动机而来。

  中戏音乐剧系系主任刘红梅却认为这无可厚非。在她看来,专业的设置也是为了给学生“多一些选择”,毕竟“音乐剧的大环境远不如影视的环境成熟”,作为老师,是无权干涉的。

  另外,从名利上而言,影视的吸引力也远大于音乐剧。焦刚认为,目前音乐剧演员流失与当下的社会大环境密不可分,现在“有人找我做音乐剧我就去做,没有的时候我去做影视”,更重要的是“心态要快乐”。

  “进组还得再捏吧捏吧”

  田元参观过英国几所音乐剧职业学校,其中《妈妈咪呀!》制作人茱迪·克莱默的母校Guidhall School of Music & Drama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这所学校的招生广告上写着“毕业生85%进入伦敦西区”。

  “我们现在缺的是音乐剧的‘职业教育’,好不容易找到演员了,进剧组了,还要给他们做再培训”。田元说。这种说法得到了慕羽的认可。她也表示,“音乐剧演员不是培训出来的,他/她就是这部戏所需要的演员”,“而不是学校培养一个半成品,进剧组再捏吧捏吧”。

  慕羽认为,由于音乐剧是绝对市场导向的艺术门类,所以期待未来这些在中国市场打拼的一线从业者能与教育者有更多互动。在纽约访问期间,她注意到国外这种“互动”做得非常好,比如“大三、大四就有一个学期可以直接进入剧场观摩体验这些正在上演的剧目”。

  《妈妈咪呀!》和《猫》至今都没有在中戏音乐剧专业的在校生和毕业生中招到合适的演员。田元认为,比能力更重要的是“愿不愿意”。“中戏学生大多数更愿意去演影视,影视相对比较快餐,还能一夜成名,年轻人都挺在乎性价比的”。

  而对陈鹭红、艾于涵这样的年轻音乐剧人来说,音乐剧独特的魅力就在于它要求演员全身心忘我地投入。在这个纷繁浮躁的世界,似乎只有在这里,一切都踏实在地,只有付出是唯一的捷径。

  C14-C15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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