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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毕的个人评分:85分(A-)
《梅兰芳》是陈凯歌导演的一篇时论。表面上按“梅兰芳成为名角→梅兰芳的爱情→梅兰芳成为人民艺术家”三段式推进,实则从大到小研讨了以下几个命题:
一、改革的必然性与历史的不可逆;
二、艺术与道德(文艺的地位);
三、艺术有无国界(艺术追求是否真空?);
四、艺术与人生(爱情与婚姻);
五、“粉丝”现象(中性文化现象);
六、艺人与经纪人(友谊与利益)。
……
在此基础上,再单独讨论一下表演以及其他技术环节,于是本文累计八个部分。
一、改革的必然性与历史的不可逆
《梅兰芳》不是黎明(听歌)的,不是王学圻的,不是章子怡()的,甚至不是梅兰芳的,……而是陈凯歌的。陈导把想说的掰开了揉碎了小心翼翼端上来,等大家消化之后,《梅兰芳》也就不再是他的,“是座儿的”。于是,我谨以一个“座儿”的身份,尝试对陈导的良苦用心进行读解。不周之处,无论剧组还是其他观众朋友都请海涵。
今年正值改革开放30周年,作为贺岁片的《梅兰芳》本无明显的政治性与说教意味,但第一个章节,刚好是围绕着“京剧改革”展开的。少年梅兰芳(余少群(blog)饰)与十三燕(王学圻饰)的对立,在于——是否要增加角色互动,以展示被压抑的人性?具体到《汾河湾》,就是苦等夫君十八年的柳迎春的相思之情,该不该通过加“身段”表现出来?
大事不糊涂、小事打打马虎眼的“保守派”十三燕,明知改革的好处却宁愿选择墨守老祖宗的规矩,因为再大的名角也是戴着“纸枷锁”的“下九流”,“改革”与“善变”的界限,在世人眼里未必清晰。“维新派”的梅兰芳阵营并不是没有动摇,但其整个团队的改革动机与艺术追求顺应了时代发展,再辅以适当的“包装炒作”(譬如面向北大清华学生的传单……),理所当然地大获全胜,所谓“真正的好戏,是人打破规矩”。
在这个命题下,陈导的观点具体点说,即人性不应该、也永远不可能被压抑。梅兰芳的创新并非简单的“配角抢戏”事件,而是对角色塑造的完善、对女权乃至人性的表达,所以必然。往宏观上说:解放一个虚构角色的人性尚且如此艰难;在30年前解放整个中华民族思想的改革开放——何止是伟大,简直是奇迹!
二、艺术与道德(文艺的地位)
十三燕去世前留下一句话,成年梅兰芳(黎明饰)在接近结尾处再次拿它点题,大意是希望梅兰芳在成名之后提升整个京剧行业(文艺)的地位——其实大伯的遭遇同样是梅兰芳在这方面的动力。……怎么办呢?
陈导说得很明确:想赢得别人的尊重,你先得瞧得起你自己,进一步说就是别做不拿自己当人的事儿。艺与德的关系便摆到了桌面上,这是一个土得掉渣的老话题了——德艺双馨,“德”字在前。朱慧芳这个角色存在的意义正在于此,更衬托出梅兰芳的成功绝非偶然,虽然碍于篇幅表现不多,但“不务正业”乃其败落的原因却一目了然。而梅兰芳,无论在剧中还是在现实中,是艺术偶像,更是道德楷模。
陈导做得也很明确:涉及阿娇( blog)的戏份一剪子斩断,梅兰芳掀起新娘子的盖头便淡出,接着成年福芝芳(陈红( 听歌 blog)饰)亮相,少年时代正式结束。不论卷入艳照事件的阿娇算受害者还是算……?总之其公众形象无法让陈导认可,因此无缘成为电影《梅兰芳》的一部分。且不说该结果对篇幅、对节奏的影响;我相信,辛辛苦苦拍的戏,导演是一尺都不愿意剪的。但没办法,讲述口吻的谨小慎微堪称《梅兰芳》的又一特征,导演不能冒这个险。
在刻板印象里,喜剧更下里巴人,悲剧更阳春白雪。因此梅兰芳在打对台时敢于尝试《一缕麻》和《黛玉葬花》,不仅是对“让大家伙儿瞧热闹”的一种颠覆性的改革,更是对京剧艺术的升华。今天,“文艺界”这个词在公众语汇中逐渐被“娱乐圈”取代,陈导对此是不无看法的——当年的梅兰芳先生,如果目睹了娱乐圈的怪现状又会作何感想呢?
草根文化的崛起、全民娱乐的风行,带来了无数令人瞠目结舌的“新文艺”。对挖掘百姓的才华、对促进观众的参与,固然功不可没,但许多不拿自己当人的事儿如今也能被冠以“娱乐”乃至“艺术”。对此,陈导的眉头恐怕不舒展,不然没必要在后面单独讨论“粉丝”现象与中性文化现象。文艺工作者逐渐丧失了梅兰芳那一代人对艺术创作的更高层次的追求、对观众审美的更高层次的引导,重新“下九流”化,陈导很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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