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东参与中重新认识上海 赵涛讲述拍摄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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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也有，最主要是拍着拍着对他动情了，喜欢这个城市了。一个城市你去的时候，不了解它的故事是没有感情的。当我们采访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再去上海，我觉得一草一木，每个建筑都有故事，有故事，就有感情投入在里面。
主持人赵宁：在过程当中，您对上海的感情也是有着变化的。
贾樟柯：对，包括对他的印象和认识，一般来说，外地人特别从事电影工作的，长去上海，一般浦东机场落下来，人家有车接你，把你接到经贸大厦，把你接到环球金融就住下来，你看到所谓非常奢华的一面，但是那只是上海性格的一部分，如果你有机会步行，跨越苏州河两岸，有机会坐着渡轮穿梭浦东浦西，有机会坐着地铁和轻轨游走的时候，会发现日常的上海，这个日常本身是常态，这个影片本身人物是传奇，18个人物各个有来头，我一直开玩笑，这是史上最强的电影人物，出现在这个电影里的人物，个人和家族跟中国现代史有重要的瓜葛、勾连，而且都是很重要的政治人物、艺术家、军人。特别是把他们同时出现在一部电影里，是我的成就感。比如影片有粮食重要的叙事点，一个是1949年上海人命运选择，有的人选择留下来，有的人选择去了台湾，有的人流落到香港。过去有不同的阵营，有不同的立场，但是多少年过去之后，终于有一部电影让大家在同一部电影里从不同的角度来讲自己个人的选择，讲家族的选择，这是非常重要的华人纪念，让我们重新回述发生在中国社会里重要的事件。
整个电影不是评价这些事件，而是这些年中国一直不平静，外部的变化，战争，各种各样的制度体制，改革开放，经济建设，上海这个城市从过去的全球性的城市变成中国性的城市，再重新开放，重新建立它的全球地位，对浦东都是有影响的。
主持人赵宁：他折射了整个中国，一代人，几代人的变化。
贾樟柯：到剪片的时候就把它改名了，本来叫《上海传奇》，我觉得绝对不是地域性的故事，是整个华人刻骨铭心的记忆，所以把它变成《海上传奇》。而且把海放在前面，因为影片里，上海这个城市是一个码头，因为有了河流，有了海洋，才发展起来。所以海的形象，海的概念很重要。
那天正好有一个活动碰到谭盾，跟谭盾老师聊天，他有一句说得很好，他概括得很好，他说黄浦江把一批一批人接进上海，又把一批一批人送出去，来来往往，这就是上海。
林旭东参与中重新认识上海 赵涛讲述拍摄历程
主持人赵宁：这是作为导演的贾樟柯在他拍摄纪录片电影《海上传奇》过程当中他曾经经历过的内心的感动或者是一次很难忘的经验。我想问一下其他三位嘉宾，你们的心情和感动，你们的体验又是怎样的？林老师。
林旭东：拍这个影片的参与过程，对我来说，我虽然是在上海出生，在上海长大，但是我觉得这次的工作过程是一个重新学习的过程，也是重新认识的过程。比方有很多事，以前都是听说过，但是通过和影片中出现这些人物面对面直接的交流，有了重新的认识。
主持人赵宁：因为您是对话者，您是直面这些传奇人物的。
林旭东：包括我以为自己以前掌握的很熟悉的上海的方言，他的丰富性，你可以从每个人物不同的表达方式来揣测他的社会地位，他的经历，都又重新的认识。
主持人赵宁：这点上贾樟柯导演很妙，其实上海人也会说普通话，但是一定在对话过程中使用了他们的方言，上海话。是不是考虑希望他们最本质，最真实或者最地道的那一面。
贾樟柯：这个主要是林老师跟丹青老师的提醒，因为他们两位都是从小出生在上海，他们对上海人表述的心理方法很熟悉。
林旭东：以前我做纪录片有这样的体会，对一些像北方文化不大，像南方有很多地区。
主持人赵宁：方言差别很大。
林旭东：对。当他用很生硬的普通话和你交流的时候，他自己的思维实际上已经过滤了一道。
主持人赵宁：想问问赵涛，赵涛也是山西人，这次在《海上传奇》当中饰演了游走于时空之间的人物，算是上海人吗？
赵涛：因为这个角色，我不能说她是上海人，从开始拍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个角色是什么样的身份，她基本资料我都不太清楚。当时接到这个片子拍的时候，我比较有疑问，对我来说这是历史性纪录片，特别是纪录片，我觉得演员的进入好像是我没有看到过的。我觉得好像这样的纪录片，不应该有演员的出现。当时导演有打过电话来，就说你来演吧，我说我演什么？导演说还没想好。
主持人赵宁：你没有想好的状态下，你已经决定赵涛必须出现在这部片子当中？
贾樟柯：这个对演员很不公平的，一般来讲演员演一个角色，一般知道自己是谁，他从哪儿来，他的家庭关系，人物背景是什么。当时我想请赵涛来演，因为当时整个上海空间的变动非常大，因为世博期间，整个上海有很多改造工程，很多建设，特别是我在外滩看到整个外滩改造工程的时候，我就想这种变革变化在空间上有很大的改观，而且改造工程结束之后，可能一百年、五十年，肯定不会变化了，我想50年后的人再看这部电影，明白原来外滩是这么改造过来的，我觉得很珍贵这些机会。我就想应该有一个人物在里面穿行，他是谁，我的确真的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最后能发展成一个角色。当时就赶紧给赵涛打电话，让她来出现。
主持人赵宁：后来在怎样的情况下，找到了这个人物自己应该从哪来，应该做什么？
贾樟柯：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也可以找别的演员来演，如果真的发展出别的人物来。但是当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是谁，所以我觉得还是找赵涛，虽然她的形象可能跟浦东的上海女性的形象不太一样，但是她有非常重要的优势，她自身的形体感染力很强，因为她是跳舞出身，她在不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她可能会跟空间有一种互动，她的形体本身会给我们一些想象力。这样的话就请她来演。有一天她收工的时候跟我聊天，导演你是不是我演别人看不见的人，这句话对我有很大的启发，我一下觉得她干嘛不演一个可以穿梭时空，可以从未来来，可以从过去来，特别是可以从过去来，因为这个城市百年历史，那些传奇何止这十几个人讲出来这么一点，影片里的人物都有机会讲话，但是那些没有机会讲话的人，他们可能带走的是真正的一个海上的传奇。
主持人赵宁：赵涛我特别好奇，你在拍摄当中，你是怎么去呈现，因为我听的也是一头雾水。
赵涛：所以刚开始拍的时候特别困难，因为对我来说没有想象的基础，不知道该从何想象。但是每场戏都要拍，每一次都要走来走去。因为当时导演只跟我说你就走就可以，不停地在走，但是说来简单一个走，但是实际上怎么把这个走走出感情，走出人物，不是很容易的事，特别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所以拍了有一个月，我觉得我自己一直不知道自己在演什么，在拍什么。但是这个戏还是要继续下去。当时我记得特别印象深得是在一个月之内在同一个场景拍了三场戏，这三场戏在同一个地方，特别凑巧的是因为这场景是一座桥，当时为了方便浦东的建设，临时搭建的一座桥，突然之间第二天被拆掉了。在被拆之前，曾经在桥上演过两场戏，一场戏从桥底下慢慢走上来，后面是霓红灯下的上海，第二场戏是狂风暴雨一个人走来走去，走到镜头是大雨下雾蒙蒙的黄埔江面，第三场戏桥已经被拆掉。我站在被拆掉的桥上，我自己都觉得变化太快了，两眼就没见，桥就没了，而且是一瞬间就没了，前天晚上还在拍，第二天就没了。
三场戏拍完以后，自己多少找一点感觉，我可以把三场戏联系起来，可以当做这个人物最重要的三场戏，可以人我想向到上海的现在，上海的未来，还有上海的历史。我知道这是纪录片，也是有关于上海历史的，我一点点在片场慢慢找这样的感觉，因为确实没有太多的信息给我。直到最后一场戏，走到弄堂里，看到一个老人家在我面前，我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游走，我知道是为了这个老人家，也许他是我的亲人，也许他是我的恋人，什么都有可能，我不知道。我游走的目的不知道，直到看到这个老人才知道，原来我来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见到他。这都是戏拍完之后，才有完整的想象。现在回想起来，一开始的游走跟这个形象还有跟这个人物比较贴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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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赵宁：没错，这个人物也是经历了这样的过程。林强老师在听赵涛讲述的时候，一直在偷笑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