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青年》第25期：华语青年导演进行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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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晓路：电影领域无所谓男女
“在电影的制作环境里，无所谓男女。应该说不光在电影，在真正的职业环境里，都很难有男女。一旦你进入这样的职业环境，性别不是第一符号。我觉得对于作品来说，好作品不会因为男性导演还是女性导演，有什么不一样的评价体系。”
——薛晓路
☆初进电影圈
薛晓路走出了自己的电影之路
独生子女、从小读书听广播剧、看公园的露天电影、在电影学院求学7年……几个简单的词句，勾勒出薛晓路进入电影圈的成长足迹。
小时候在天安门广场学走路学数数，没有什么像样的玩具，童年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书和听广播剧，当时中山公园的门票只有几分钱，她却总是穿过公园来到某个小书亭花很贵的钱买很多的书。
不止是薛晓路，对于当时的年代任何一个孩子来讲，进影院看电影都是特别奢侈的事情。当时中山公园中间有个场地，偶尔会放映一些露天电影，基本都以《地雷战》、《地道战》为主，薛晓路便等着天色暗下来，守在公园里看电影。除此之外，父母在广播局工作也为她接触电影带来得天独厚的优势。“中午我在幼儿园睡觉，突然我妈就会来接我，说去看电影，我就特别得意，在所有小朋友的床边使劲走过去，但其实看了什么都没有印象。”
有趣的是，她早年接触电影几乎全部是很随性的无意识状态，包括选择去考电影学院，也是因为寒假时间充裕，抱着考考试试的态度，没想到榜上有名。爱上电影，则是后来的事。
薛晓路在电影学院读书一呆就是7年，她从不捣蛋生事，但与众不同之处都在脑子里。学院开学典礼那天，放映了谢飞老师的片子《本命年》，几乎所有同学都在讨论会上叽叽喳喳说片子的优点，只有薛晓路站起来说，影片有些地方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这个片子其实是很底层的故事，但是他处理的细节里还是带有作者的那种特别明显的知识分子倾向。”薛晓路说。她给同学老师举例子，比如片中姜文在广场看戏，别人都笑的时候他很安静，别人不笑，他反倒笑了。薛晓路说，这样一个底层人物，此时的笑其实代表的却是知识分子式的情怀。老师说：“挺好。”
这件事儿带给薛晓路极大的触动，她发现原来这里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绝对，它允许每个人拥有不同的思想，并且能够自由表达，开放学习。四年之后，她按部就班读了硕士，然后开始在中央台、北京台实习，拍一些电视类节目，同时也在做电影的编剧。1996年，她意识到国内电影市场不景气，没有真正重量级影片面世，观众也完全没有观影意识，再加上做电视台的节目也令她缺乏成就感，几番思索，决定出国去澳大利亚深造。一年之后，薛晓路回国，进入中央电视台科教节目制作中心作编导，2003得以被调入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教书育人、研究电影学理论的同时，她的编剧、导演历程也逐步展开。
薛晓路笑容灿烂☆对话薛晓路
在电影学院授课、为多个电影写剧本、为自闭症人群做16年义工、同时也执导了第一部影片……在电影界，薛晓路有着诸多头衔和身份。
A面 教师：分身有术
新浪娱乐：您当时是可以留校的吧，是有一些波折出现？
薛晓路：以我当时的成绩和表现，也有好几个作品被投拍，肯定可以留校的，结果后来没成，我找到其他的工作，又觉得不太如意，最后决定97年去澳洲留学。一年之后我回国，进入中央电视台科教节目制作中心当编导，没两年就接到电影学院一个老师的电话，说学院当时有个人才引进计划，希望能有一些年轻的活跃的创作者加入到教员岗位中，所以我又调回电影学院，开始教书授课。
新浪娱乐：那您当时一边教书，一边编剧，还要做其他一些事情，怎么应付过来的？
薛晓路：没有特殊的应付，就是正常的工作状态。说到这儿有个笑话，我一个好朋友，也是这样的一个分身的状态，他在上课的时候学生不交作业，他去质问，学生说太忙了。这个老师就特别生气，说，我告诉你什么叫忙，有一个人，他一边写剧本，一边上课，一边带小孩，一边学车，一边还装修了两套房子，这才叫忙！呵呵。对于我来讲，2000年左右的时候我也年轻，精力充沛，所以还应付得来。而且电影学院的课程规范，时间固定，完全可以提前做安排。
薛晓路喜欢思考事情B面 编剧：关注现实
新浪娱乐：您在读研究生的时候就开始写电影剧本？
薛晓路：那时候已经写了两三个电影剧本，会有机会参加一些电影的策划会，很快就觉得自己和市场环境越来越贴合。在研究生毕业的时候，我已经有两部署名的电影拍完了，《紫禁城奇恋》和《和爱一起长大》，几乎都是在96年前后拍摄的，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新浪娱乐：当时的市场下写一个剧本收入大概多少？
薛晓路：有点记不清了，反正我觉得对我来说就挺知足，比如《和爱一起长大》收入不到3万块钱吧。
新浪娱乐：您当年写过一个《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电视剧剧本，在当时引起很大的社会话题，怎么突然想到写这个故事？
薛晓路：这是制片人最初的想法，他说想写一个打老婆的故事。包括“家庭暴力”这个词都是我们后来采访的时候才知道的。当时接触到一个红枫热线，到现在这也是国内第一家，或者是唯一一家帮助遭遇家暴的人群的热线，当时做了许多采访，才写出这个故事。
新浪娱乐：您的作品好像对于现实的题材比较关注。
薛晓路：对。后来我还做了一个剧本叫《孝子》，也是讲中国所谓的养儿防老的概念。可能跟我从小阅读有关，很多中国的作家都具备很强的社会责任感，这对我会有一些影响。我总希望我做出的东西能对现实社会有一些触及。
处女作《海洋天堂》受到了诸多关注C面 导演：初生牛犊不怕虎
新浪娱乐：之前都是为别人写剧本，您的这部《海洋天堂》为什么会想到自己做导演？
薛晓路：这个题材酝酿了很长时间，我觉得自己对它更了解，而且如果我做导演，可能在剧本创作阶段就会从成本控制等各方面比较注意，不会撒花儿去写。
但是在这个过程里面，我曾经有很多次的动摇。但同时遇到的这些阻力，也让我越发觉得如果自己不亲自执导，这个故事很可能会变成其他样子。这让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担忧。我举个例子，有一次我们去了王府井某酒店谈投资，有位老板带了一个女孩子过来，要求必须让这个女孩演玲玲，但是这件事我觉得肯定不行，我挺难受，真是说不准以后还会有什么幺蛾子。
包括投资的过程，刚开始谈的时候大概在300—500万，结果两周后告诉我，只有120万，我说那我拍它干吗？我又不是过导演瘾，我确实是想让这个故事被观众看见和了解，被大家关注。
也有人要求影片结尾，要把这个自闭症主角写成天才，比如他最后能变成一个海豚驯养师，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故事。我曾经看过一句话：“与其给鱼一双翅膀，不如给它一个池塘。”我觉得太有道理了，明明是条鱼，非让它成为鸟，与其让它羽化的过程，不如给它一个舒适、安全的环境，这个才是我想表达的。
新浪娱乐：以前是项目来找你，现在突然间你来找项目，这个过程肯定会遇到像你说的那种事例，会不会觉得特委屈？
薛晓路：还好，但是确实挺难。单纯做编剧的时候没这么费劲，要么是拍，要么是不拍，就这么点事，基本上大家都是很愉快的往下推进。
可能这个故事还是有吸引人的地方，过程中会时常接到电话，总会给我梦想，这家不行了，隔三差五又会接到下一个，刚像打了鸡血似的过去谈，但又不行了。
新浪娱乐：后来投资方面怎么解决的？
薛晓路：特别偶然，有一个圈内的朋友把这个项目推荐给他香港的朋友，香港朋友帮我在业内推荐了一下，约我出来谈。当时的投资老板提出几点意见，第一这不是商业电影，不太能赚钱；第二他肯定要控制成本；第三在拍摄方面我确实没经验。而且因为影片有很多水下的部分，我希望拍摄周期能有45天。老板说不可能，只给35天。我头都大了，特别郁闷的回来，觉得基本没戏。结果后来大概三四天，我就接到那个香港朋友的电话，他提了一个新的方案，和国内一家公司合作，两边都很配合，很快谈妥。
新浪娱乐：影片有李连杰这种大牌明星加入，时间又紧张，你会不会很有压力？
薛晓路：压力真的很大。主要是因为拍摄时间特别紧张，有的时候一天得有20来个镜头，最多的一天拍了12场戏70多个镜头，快赶上电视剧了。李连杰只有不停的换衣服。而且在现场有的时候我的脑子都空了。
新浪娱乐：从编剧转到导演，要融入片场这个环境里面去，会不会做一些特别的准备？
薛晓路：编剧的工作一直是一个相对安静、独立的案头工作，所以在筹备期间我特别的愉快，但做导演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压力。现场人很多，各种事情都需要马上做决定，比如会有人来问我，明天群众演员多少个等等。很多人在拍摄之前都跟我说，女导演都会在现场发脾气，你拍完这部影片也会是这个样子。但我没有，我能理解，只是我需要找到自己的方式去融入摄制组，我希望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事先谈清楚。做导演，对于个人的性格、工作方式包括生活状态，都会有改变，也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新浪娱乐：整个华语电影圈目前是以男性导演为主，那么以你的观察，女性导演的生存状况是怎样的？
薛晓路：在电影的制作环境里，无所谓男女。一旦你进入这样的职业环境，性别不是第一个符号，只不过女性导演可能对某些题材天生敏感，对细微的把握更多一点。所以我特别希望我的作品拍出来不让人觉得太有女性特质。细腻的情感该有则有，但是我不想让它有特别鲜明的性别符号在里面。对于作品来说，好作品就是好作品，没有因为男性导演还是女性导演，它有什么不一样的评价体系。
新浪娱乐：《海洋天堂》之后，您的下一部作品是什么？
薛晓路：别等，不知道呢。《海洋天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第二部就变得特别谨慎。我之前停了一个项目，就是因为一直在纠结。客观的说，以我现在的状况不可能吸引太大的投资，但肯定比《海洋天堂》更大一点。第二部本来想做轻松的爱情片，但是又觉得明年爱情的东西会特别多，现在做一个稍微没那么可能撞车的一个题材，有一些基本构思，还没有最后完成，希望是很独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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