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立认为，逃难中的人就像是风中的石头，情感越来越硬，所以片中他仅有两处落泪的戏份。

　　在《建国大业》成功扮演蒋介石的张国立(右)，在《一九四二》里出演老东家，陈道明饰演蒋介石一角。

　　有着几十年表演经验的张国立，已经做到了宠辱不惊，但《一九四二》“老东家”的角色，还是令他欣喜，“现在想，(辛苦)都是值得的。我这个年龄的演员，你夸我或不夸我，(对我来说)没差别，演得再好都是应该。但‘老东家’确实可以说是我近年演得最满意的角色，我又体会到了表演上的新状态。”

　　待电影上映时，观众就能明白张国立自信何来。事实上，他与“老东家”化身为一人，是“逃难”过程中一步步找到的感觉，“逃难中的人们就像‘风中的石头和枯草’，饥饿和寒冷会让人麻木和粗糙，对我来说，表演上最大突破点是要真实感受到灾民的状态，然后真实呈现出来。”

专题撰文信息时报[微博]记者 陈慧

　　曾以为自己是演蒋介石

　　张国立说他和冯小刚[微博]，不是简单的演员与导演的关系，“如果他开口让我办一件事，我绝对不会拒绝；反过来我找他办什么，他也一样。”多年朋友，他明白《一九四二》对冯小刚的重要性，也知道老友这些年一直做的准备工作。比如2000年去参加开罗电影节，冯小刚和刘震云一度展开“神秘”的勘景工作，为将来电影或许要拍一场蒋介石到开罗开会的戏份做准备。张国立那会大约感受到影片要动工，但他对自己要演什么角色，是毫无概念的。

　　10年后，张国立在电影《建国大业》成功演绎了蒋介石，媒体猜测《一九四二》里的“蒋介石”非他莫属，他也这么以为：“小刚从来没跟我说过演什么角色，只是问我有没有5个月的时间。那时候你们(指媒体)列名单，都说我要演蒋介石，我当时还有点嘀咕，花5个月时间演蒋介石？”后来接过冯小刚亲手递过来的剧本，张国立忍不住问了句：让我看谁呢？听到“老东家”这三个字，他知道这事定了。

　　让张国立来演“老东家”，冯小刚曾解释两人有共通的气质，“国立有做人最基本的善良，狡猾又不失厚道，这一点和东家老范很贴切，能屈能伸。”张国立，则坦言，“老东家”的感觉不好抓，影片是顺序拍摄，他是在逃难路上忍饥挨饿、见证亲人离去的过程中，慢慢地才感觉自己离这个角色的内心越来越近。“这么多年我都有种感觉，演戏好比骑车，一开始把手不听你的，得过两三天甚至一个礼拜，才能抓到感觉，把手才听使唤跟着你走。这个戏一样，逃难刚开始，地主肥头大耳坐在车上，一场轰炸又被溃兵抢劫，瞬间失去所有的家产，老东家也成灾民了！这个情感非常复杂。”

　　饥寒交迫似演非演

　　为了呈现灾民的状态，张国立进组时174斤，随着“离家越来越远”，他加快了“老东家”的减肥力度，有时甚至一天只吃一个苹果。五个多月里吃得少不说，每天还要背着行李蹒跚前行，被2000多个同样衣衫褴褛的群众演员包围着，冰天雪地里那种无望感，已然分不清是不是在拍电影。“到后来，感觉整个灵魂已经很接近人物了。你会发现一个人在饥饿寒冷的恶劣情况下，情感被挤到第二位，生存本能才是第一位，这时表演就发生质的变化，你会恍惚，又要控制寒冷、饥饿给身体带来的强烈压力，稳住、不能让人倒下去。饥饿带来麻木，你真觉得自己是灾民了。”

　　作为有经验的演员，张国立刚拿到剧本时，看到1942年河南人遭受的灾难，总是忍不住难过，“老东家所遭遇的每一个事件都那么痛苦，每个演员抓到这种戏，肯定有预想和表演分寸的预设。”可是影片里，不论哪个角色都鲜少情感外露，七情上面的痛苦表现，一种麻木的情绪笼罩着全片。张国立认为，这恰恰是灾民最真实的情感呈现，他透露在剧本会上，冯小刚、刘震云说的一句话成为大家之后表演的方向，“他们说1942年逃荒的人们，就像是风中的石头、路边的枯草。饥饿、寒冷逼着他们麻木和粗糙，不可能遇上什么事就落泪，就算想落泪，也饿得没有力气。”

　　五个多月的“逃难”历程，看剧本期间张国立有4次落泪的地方，后来在表演上都被修正了。“那么多值得哭的地方，卖掉星星、地主婆死、煮猫汤救儿媳妇，这些戏后来都没哭，因为逃难中的人就像是风中的石头，情感越来越硬。”张国立表示片中唯一两处情感外露的戏份，一是开场儿子被杀、粮食被抢，那会儿地主还是地主，遭遇痛苦理应发泄。第二次哭是逃到潼关之外，原意是保护孙子不被子弹误伤，没想到却捂死了最后一个血脉，“这场戏是在东北拍的，小刚没去，我既是执行导演又是演员，压力很大，生怕拍不完，没法和他保持一个基调；加上现场环境太复杂，所以拍了很多次。此外怎么样拿捏老东家的感情，我跟刘震云反复商量，才有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镜头。”

　　张默有单纯的一面

　　看过电影的人，都认同张国立的表演保持一贯高水准，他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这个评价：“我的年龄越来越大，以后再有一部戏，上来就说让我减掉20多斤，我肯定不敢接了。到了这个年纪，你夸我跟不夸我，没有差别。但《一九四二》确实让我体会到了表演上全新状态，表演除了要打动观众，还要打动自己，感觉又再往前进了一大步。”

　　《一九四二》也是张国立、张默父子对手戏最多的影片，虽然避讳谈论这个话题，张国立还是以老演员的身份夸奖了张默、王子文[微博]的表现。“我常说这个戏是大家合力表演的结果，这些孩子们很用心，把河南话学得很好，也努力减肥，张默减肥的力度不比我差。他们在现场也很注意观察老演员的表演。试片时不少人都为张默他们的演出感到惊喜，我觉得因为他们年轻，还有上升空间。”冯小刚领队前往重庆取景期间，张国立带队在东北拍摄洛阳城外若干戏份，谈到扒火车那幕，他坦言曾为张默感到担心。“老火车的车顶不宽，张默要在上面跑动，我当时觉得挺危险的。”

　　张国立承认不愿意在公众面前谈论与张默的父子关系，但每次总要被问，“前两天还有朋友说张默身上有很单纯的一面，为什么公众和媒体对他有误解？我说大家对他没有误解，张默他确实有兜不住、让公众和媒体认为不好的事情，但只要以善待人，还是会发现他身上的闪光点。如果说我觉得欣慰的地方，就是这孩子身上有现在很多年轻人所没有，甚至这个圈子同龄人少见的单纯的一面。”张国立表示，张默跟自己不一样，“冯小刚说我狡猾，其实是说我懂事，我完全可以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我不会主动表现。他(张默)还没学会怎么跟别人沟通，怎么把自己的情感藏起来。”

　　张默此次扮演的“栓柱”，戏份之重令人意想不到，考虑到冯小刚和张国立的关系，难免被猜测这是“靠爸爸上位”。张国立透露，冯小刚在他面前夸奖过张默，演得有劲，是他想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