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润发专访:黑帮片之王的私人生活(组图)(4)

2012年12月21日18:01  外滩画报 微博

  Z:她影响了我做人。做人应该刻苦,要对别人好,不要做坏事情,要有良心。我妈妈的人生通通透透,她不会为小事情伤脑筋,她认为过了今天,明天总归会好的。她的想法很现代……我现在也不觉得自己有多高,反正我的事业经历了很多高高低低,有戏就去好好拍戏,没戏就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比如去市场买菜啊,做点饭啊,对太太好点喽。

  B:找你拍戏的人排长队,但你很挑剔,能入眼的剧本太少,是这样吗?

  Z:你说得也对,我很挑剔。但是我一般都挑一些自己以前没演过的角色,满足感比较多。

  B:据说你看剧本、挑电影,不看导演,会支持很多新导演。但也有走眼的时候,比如《铜雀台》,遇到现在这种口碑不好的情况,你会不会沮丧?

  Z: 也不会。当初看剧本的时候,你觉得这位年轻导演有这份心,要拍不一样的曹操。我觉得他挺大胆的,就想如果我跟他演这个戏,可能票房不太好,但起码有人在做这样的事情。

  于是我就去做了。票房不太理想,口碑……其实,对我来讲,拍《铜雀台》这个戏,就是为了新导演这个概念,自己也去过了一把瘾,这个满足感不是一般人能看出来的。

  B: 以你现在的江湖地位,演了一个角色,你会担心大家怎么看你,怎么评价你的戏吗?

  Z: 你在挑戏的时候,该想的都想过了,比如出演《姨妈的后现代生活》。许鞍华是80年代最早找我拍戏的几个导演之一,也是在我最倒霉的时候扶持我的人之一。我和她一起合作,不仅是为了市场、角色,也是为了自己过瘾,另外也为了还许鞍华的一份感激。

  B: 很多时候,你会为了情谊去拍戏?

  Z: 有时候是为了角色,有时候是为了情谊去拍。

  B: 为朋友的情况比较多?

  Z: 有这个需要嘛。

  观众看戏的口味重了

  B : 你会怀念香港电影最辉煌的 1980、1990 年代吗?你是那个电影时代的参与、缔造者之一。

  Z: 怀念还是怀念,但时间永远是往前走的。如果没有内地市场,香港电影连生存立足之地都没有了,毕竟老板还是要考虑投资和收回成本。现在光靠香港电影市场,一部电影的整个预算都不够请一个大牌明星的片酬。所以,香港电影还要往前看,过去就是过去。哪怕你现在可以为香港电影出点力,但你也救不了,整个大势已去。

  B: 听上去,你对香港电影整个现状比较悲观?

  Z:也不是,最近我看了一个很好看的港片叫《寒战》。梁家辉和郭富城拍得非常不错。《无间道》10年之后,又有一部好看的港片。其实应该每个档期都有几部这样的电影,这个市场才能慢慢活过来。现在做电影的人不多,看电影的人也不多了。

  B: 你还保持每周要进影院看几部电影的习惯吗?

  Z: 有一些水准的电影还是会去电影院看,但有一些烂戏,要等它出了 DVD 我才去看。

  B: 对拍电影还有野心吗?

  Z: 有还是有的,但要看什么样的班底。

  B: 像《让子弹飞》这样的班底是不是很难遇到?

  Z: 对。因为在香港,首先要有好的编剧,才会有好的本子,但现在这就很难找到。现在人的口味重了,观众看戏的口味也重了,他们特别挑剔。现在要找一个好本子很难,要拍一个很好的戏,就更是非常非常难。

  B: 什么样的角色让你还会有兴趣演?

  Z: 要看这个角色我有没有好奇心,想不想去尝试。就像《让子弹飞》,我在内地没有跟姜文合作过,也没有和葛优合作过,三个人能凑在一起,会有什么效果,吃不准。但是我感觉,想着三个人在一起,就会有兴奋感,很有快感,然后我就去了。在现场,其实大家也都玩得很大胆,出来的效果就是这样了。

  B: 听说你对演毛泽东也有兴趣?

  Z: 没有,没有,这个还是让姜文来演吧,我对毛泽东没兴趣。因为怎么理解呢,我对那些历史人物,特别是有形象的历史人物,比如毛泽东,就很怕。他的每一句话、外表形象、甚至到走路的每一个脚步,都有一个规范。相比之下,还是古代人的表演空间大,没有影片资料可以看到。现代没有超过 100 年的历史人物,还有照片影像资料可以对比,很难演。你演不过自己嘛,这就是最难的那种角色。

  年纪大了算计就多了

  B: 现在还会看自己演过的电影吗?

  Z: 有时还会去看一看。有时候看,也是对自己的锻炼,以前的演戏和现在的表演有什么区别,其实现在跟过去表演方式已经有很大不同了。

  B: 不同在哪里?

  Z: 那时候比较年轻,可能在没有算计的情况下,就做出了反应。那种表现,就是最直接的表现。现在年纪大了,关注的地方就不会那么少了,你就会感觉,算计得厉害了,想得多了。年轻的时候你不会,这就是一个人成长之后,必然会带来的结果。有它的好处,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有时候就会有演戏的障碍,想得太多,想得太重……反而没那么自然。

  B: 你最喜欢的一部戏是?

  Z: 《秋天的童话》。你看过吗?这是个很简单的故事,永远触不到的爱情,就是最美的。我演的这个人物,他也不是个英雄,就是一个流氓,一个小混混。他用最简单、最朴素的表演,去打动观众,影片的故事性也不是太强。

  B: 看了姜文导演,你会有自己的导演梦吗?

  Z: 我才不要,我也不是当导演的人才。现在做导演压力很大,还有我也不会讲故事,我不会讲一个让人动情的故事。这个对我很困难。

  B: 但你擅长表演故事,表演人物。

  Z: 我最擅长表演的人物,其实就是一个很安静的人,他可以在家里一天就只说一句话,这个人就是周润发。在外边,我讲话挺多的,对白又多;但在家里,我可以一天跟太太连一句话都没有,都是太太一个人在讲话。有时候,我也不晓得自己在想什么,就是不喜欢讲话,就是这样。

  B: 这么沉闷?为什么我们见到你时,你永远是活力四射,风趣活泼?

  Z: 这是表面嘛。做我们这一行的,你出去,就是要表演嘛,就是要有个氛围,你必须要“人来疯”。只有这样,他有他的份,我才有我的份。但是这跟我在家里,完全不一样。

  B: 看来是演员释放了你,否则这么闷一个人,早晚性格会出问题。

  Z: 应该是。我感觉,表演是一个放松压力的好方法。在特定的情景,很多人一起,你就会兴奋,就会不一样。

  B: 还有什么理想吗?

  Z: 就是好好地把身体弄好。以前拍戏很努力,现在就把身体弄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B: 你现在似乎越来越喜欢层次丰厚的角色,亦正亦邪,或灰色成分更多的人物,是不是更吸引你?

  Z: 如果不是拍商业片的话,就需要找一条道,就是我刚才说的,就要找灰色比较多的人物。英雄老是那个样子,人物的空间并不大,有一些比较偏门的角色,反而对我的吸引比较大,成大器就属于有点偏的。

  B: 明星的青春期很短,你属于影坛的常青树,可以一直演下去。而很多和你同辈的演员,因为时间流逝,很快就被淘汰了。你有没有危机感?

  Z: 作为演员,每个时段会有不同的表达。就像我刚出道的时候,有很多前辈帮我,现在我也成了别人的前辈,我也希望能够带着更多年轻人往前面走。如果没有的话,我就保持现状,把自己锁在暗房里。

  搞艺术就是把虚的变实

  B: 你在暗房里花那么多时间,等待一张黑白照片最终呈现出来,这种等待的乐趣在哪里呢?

  Z: 这个过程很孤独,完全是一个人在创作。一个人去看景,一人去拍照,一个人回来蹲在暗房里洗照片。洗完之后,你还要把这些照片修剪出来……最大的趣味是,照片最终出来的结果,和你当时想象的并不一样。这个对我是很大的挑战,比我演戏还要辛苦。

  演戏的时候,剧本编剧已经编好,导演已经知道他想要什么东西,你在现场给他很多不同的东西,包括这个角色的一切。但照片从开始到最后,都是你自己做,自己想,房间里没有别的人来帮你,你需要一个人去面对,这个过程的感觉不同。

  我还是觉得拍照跟我的性格比较合得来。因为有时候,演戏、拍照片,都是需要很多时间去磨。我们搞艺术的,都是要把空间里头虚的东西变成实的。我很喜欢这种挑战。

  B: 你的照片都是黑白的胶片拍出来的,为什么对黑白有偏好?

  Z: 我喜欢拍黑白照片。因为我时间多,又有自己的暗房。拍一张黑白照出来,前后要花好几天的时间。我对拍黑白照的要求,就跟我演的每一个角色都差不多。黑白照就是从黑到白,中间还有灰。这个人物也有,人物不是非黑即白,更重要的是他中间的灰色地带。追求的就是黑白里面的灰不同。

  我拍黑白照,不是用那种有颜色的胶片。有颜色的胶片,人家一看,目光很快就被这种颜色吸引了,注意力不会放在人物和风景中。所以拍黑白照很难,有很高的要求。不拍戏的时候,我有时间就去拍照。蹲在自己的暗房,就那么做一天,很有满足感。

  B: 你拍了很多旧香港的照片,也举办过香港风景为主体的摄影展,是出于对香港眷顾的感情吗?

  Z: 关于旧香港那些照片,我出了一本书。我们以前的前辈也拍过,我可以寄给你。旧香港的风味,跟现在很不一样。旧香港也是我怀念的一个方面,我很向往那个旧香港的时代。虽然香港有风景的地方不多,我还是比较喜欢香港的风景。因为我在城里面走不方便,所以我就往郊区那边走,山山水水见得多。一般人都忘记了香港除了是一个大都市之外,还有很多别的很有味道的自然风景。

  当然和国内的名山大川比,没那么出名,但它有它的味道。

  B: 除了出现在拍戏的现场,这些年你基本上和公众、媒体都保持着距离感,你是否也是在通过摄影来表达自己的距离感?

  Z: 以前,我跟媒体接触得比较多,因为电影的宣传或者在拍摄现场,你们来做访问。到后来,我就觉得,除了接触电影之外,还是多留点时间、空间给我自己。现在,我在家里的时间多了,可以在家里看看书,拍拍照。有做宣传的需要,大家也会见到我,要问的问题也能一起解决,就没必要一个个做专访了。每个人看周润发都看了这么久,都很了解我了,传媒也不需要讲什么了。而且有时候,我讲了什么,你们也不明白,哈哈。

  B: 其实,或许公众已经不了解你了?

  Z: 还是有点距离比较好。在香港,我可以坐公交,中巴,坐地铁。我喜欢一个人跑来跑去。香港人对我都很熟悉,就像一家人,他们也不会对我有别的什么要求。所以,反正是一家人,就不需要知道我每天在想什么,我每天都能很自在。到内地,我不可能在上海或者北京,一个人走来走去,因为我对这些地方不熟悉。另外,去的地方人太多,我也不方便。

  B: 在公共场合,你总是很兴奋,让别人也享受快乐。但拍照片的时候,在自己家里的时候,又安静沉闷。这像是一个人性格的两个极端,一个是癫狂的人来疯,一个是安静地独处,你性格里同时存在这两种东西吗?

  Z: 这就是一个人把有些东西慢慢收着,等到了公众、镜头面前,再把它释放出来。释放的过程,也是享受。我可能比较敏感,就是一瞬间,需要释放一下……我只需要把感觉放在现场,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停地训练,训练在镜头上,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能够说来戏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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