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

《私人订制》

　　撰文/王晓晶

　　看完冯氏喜剧回归之作《私人订制》，连观众都迫切想找冯小刚做个专访，深究下他这一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思想变化才鼓捣出这么一部电影！与以往“放炮”状态不同，在宣传电影时冯小刚一直很淡定，导儿说了，“《私人订制》纯属胡扯一电影，这叫玩。”

　　年初冯小刚发的一条微博为《私人订制》做了条好广告：“去年《一九四二》给各位买票想看喜剧的添了一大堵，今儿晚上就拿微博给诸位贺岁了。过了年哥哥就开始干活了，年底，朔爷写的《私人订制》，笑抽了你们算。”可事实是，观众迫不及待地看完《私人订制》后大失所望，剧情模式虽然照搬《甲方乙方》，但整个观影心情从范伟部分一路下滑，想当领导的司机，想追求高雅的导演，想变有钱的清洁工，好梦一日游后，电影最终在北京的雾霾和流着污水的河流里结束，人们怀念的1997真的成了过去式。冯导如今的心态是：“2013年过去了，我有点害怕。”不过出于贺岁片不能给观众添堵的业界良心，最后结尾改成了笑话。

　　有人说《私人订制》让人吐槽无力，漫天植入广告抢钱？生拼硬凑的段子不好笑？结尾矫揉造作的煽情？这些似乎都显而易见。但关键是创作者本人对此好像也无太多异议，“小钢炮”在这次电影宣传中变成了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唯一一句还是玩笑话——首映发布会现场，刚看完媒体场的记者满怀惆怅地想要追问冯导到底为什么会拍成“酱紫”，主持人李咏见势先给冯导打了预防针：“很多媒体朋友从很远的地方专程赶过来，相信他们带来很多问题，等会儿人家问什么咱都不能发火。”冯导一乐：“我要不发火他们得多失望啊！”与媒体的问答中，冯小刚自始至终都把自己摆在一个很低的位置，“小钢炮”变得没了攻击性。

　　Q:私人定制是炒《甲方乙方》的冷饭吗？

　　A:《007》都炒了多少年的冷饭了？好东西看一遍品不出所有滋味儿。我一天当中吃得最香的饭就是夜里两点多钟起来拉开冰箱门，我最喜欢吃剩饭，入味。

　　Q：《私人订制》的格局比《甲方乙方》更大，这种变化是怎样产生的？

　　A:拍这个电影原因特别简单，每次贺岁片出来，经常有观众拉着我跟葛优说特别喜欢看你们的贺岁片，有时候想，能让这么多人高兴是一积德的事儿，这给我带来很大满足。

　　Q：范伟演的第一段故事，有没有影射？

　　A:中国电影想搞好别聊这个。

　　Q：他台词有改动吗？

　　A:都有改动，《一九四二》也有。

　　Q：范伟那段，王朔把本子给你时你担心过吗？

　　A:没什么，很正常，审查的人想得多，咱们想得不多。

　　Q：据说《私人订制》审查很坎坷，范伟的戏也剪了很多，能否透露些？

　　A:不聊这个，谢谢。

　　Q：第二个“雅俗”故事是你内心写照？

　　A:王朔写的这段挺有意思，我们拿别人开涮可能别人不愿意，拿自己开涮，不会招惹谁。

　　Q：结尾加上道歉的故事用意何在？

　　A:这是个三段式故事，不能以一个故事结束全片。三个故事完了，就奉送给观众一个诚意的道歉。葛优在泳池边上的话也是我想说的，现在人与人之间关系非常紧张，一直在指责对方，自己错了也要狡辩。说声对不起能起到很好的消解作用。我还想写一场他们到街上给所有人道歉，但发现这太不正经了，事儿不是你做的你道什么歉。所以就留了一场在机场道歉的戏。

　　结尾也呼应了《甲方乙方》，葛优在《甲方乙方》里说“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我本来在这里写的是“2013年过去了，我有点害怕”。但贺岁片最后一个词不能是害怕，就改成了现在这个笑话。

　　Q：之前很少见你用网络段子，出于怎样的考虑？

　　A:这个思路太有意思了，也很适合葛优。过去我们很多东西来自于生活，现在网络也是一种生活，而且网络有很多特别有智慧的笑话，这帮人是高人。

　　Q：不担心观众质疑？

　　A:可能会有，但目前做了十几次试映，观众普遍跟我说非常喜欢这个结尾，这是大多数吧。

　　Q：以前《甲方乙方》几个小故事是串在一起一气呵成，这次为什么分成三段故事？第二段分割特别荒诞，为什么这样设置？

　　A:其实都挺荒诞，弄的时候没想合理性。第一叫“不正经”，第二叫“不着调”，第三叫“不讲理”。创作的时候有这仨就特别解放，所以最后来一首歌《解放》。因为要拍喜剧，脑子里有一堆条条框框就没法写了，喜剧就是虚构。

　　Q：剧本你和王朔各占多少比例？

　　A:我们俩一块儿坐那儿，他口述我打字，偶尔加两句，王朔再整理一遍。我们把这当一个玩的事儿。我俩找一地儿一住，每天上午聊，下午他写书我打球，晚上喝酒。弄20天，他说行了，交给我稿后我再捋一捋，把刺儿剪一剪，不能太扎人。

　　Q：你怎么看“成全别人，恶心自己” ？

　　A:原来《甲方乙方》叫“成全了你也陶冶了我”。公司可不就是这样，你当有钱人我当马仔，我是什么不用考虑，只要您高兴就行。

　　Q：你同意要迎合观众喜好吗？会不会低估观众口味？

　　A:观众看法太不一致，所以网上经常会有这部分人支持这事，那部分人支持那事。观众是个很抽象的概念，既可以被影响也可以被引导，同时也可以反过来，这是一个互动的过程。

　　Q：你怎么不爱聊这片子的票房？

　　A:刚才有一朋友不断跟我聊票房这事儿，这事儿分谁聊，导演跟媒体聊来聊去，挣多少钱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是应该把关注点放在观众满意度上。当然，钱在有些时候是王八蛋，有时候却跟亲人一样。钱是“政委”，过去“政委”做思想工作，把钱往那儿一放，思想就通了。

　　Q：你自己对这个片子满意吗？

　　A:我满不满意不重要，观众满意最重要，拍这个电影要有忘我精神。

　　Q：跟《非诚勿扰2》比起来呢？

　　A:《非诚勿扰2》有我们这代人的生活经历，这个年龄想到一些老的事。《私人订制》纯属胡扯一电影，这叫玩。

　　所以，冯导是在玩呢，还是在片中为透支人品自嘲、道歉？那些说《私人订制》“根本算不上电影，它就是一个让你笑了太low、不笑又不给面子的豪华广告”的，说冯小刚“悲剧拍多了，不搞点心灵鸡汤人生感悟就不会说话”的，咱也甭较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