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影帝廖凡细数心路:别把我当励志教材

2014年02月24日10:13  北京青年报
廖凡柏林获影帝 廖凡柏林获影帝

  除了那圈意味深长的胡须,廖凡的脸上乏有这个时代成为巨星所需要的特质,相反,他的外貌似乎带着一种沉寂感。难怪对于日前他获得柏林电影节影帝,外界一致用“苦尽甘来”的词汇形容,好像他40岁以来的演艺生涯淤堵着太多坎坷的泥沙。

  对此认知,廖凡前晚在接受北青报记者采访时只能报以苦笑:“我没那么惨吧?我一直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直没有看轻自己,也一直没有陷入到娱乐圈考量一位演员‘红还是不红’的弱智圈套中去,所以,请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励志教材。”

  我很想静一静,不想被人牵着走,不想扮演别人眼中的廖凡

  《白日焰火》是廖凡送给自己40岁的一个礼物,这个“心仪之物”能够在柏林扩大战果,擒下金熊并让廖凡成为柏林电影节戴上影帝桂冠的中国第一人,这让廖凡觉得很神奇,“我之前吹了半天豪言说‘不拿奖就不回家’,但真要拿奖,那是需要运气的。我觉得这是命运对我的一个嘉奖与眷顾。咱们一般会把40岁当作一个人进入成熟的阶段,同时也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节点,这个奖项就是对我人生一个阶段的总结。”

  有趣的是,得奖后的廖凡几天来反复假设的问题是:“如果没有得奖,那是什么样子?”廖凡又自己琢磨出了答案:“如果没有得奖,也许会有一些失落,但也会促成我更加理性和成熟。而剧组依然会庆功,大家会喝酒喝得很兴奋,大醉、然后四散离去、各回各家。再过一段时间,这个事情就过去了,每个人继续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的日子,比如,该买菜时就去买菜。”

  当发现得奖与没有得奖其实没有根本上的区别时,廖凡称自己从一种快要爆炸的膨胀状态中清醒了过来,“我很想静一静,不想被人牵着走,不想扮演别人眼中的廖凡,可能获奖会让别人看我的视角发生改变,但我还是我,还是要保持好自己一个良好的心态。”而那个影帝奖杯,廖凡说自己把它放在了家中的一个角落里,“确实没有地方放。”

  但是,廖凡发现自己还是不得不面对一些新状况,比如,归国后媒体蜂拥接机、要接受各种专访、参加各种节目,甚至,也有新的剧本找上来。廖凡对此并不抵触,“我觉得顺其自然就好,大家的热情会慢慢地减弱,会慢慢地觉得习以为常。”

  也许外界对廖凡还是缺乏一些了解,所以,廖凡感觉接受各种采访时被问的问题都差不多,没有什么新意,而现在重复最多的问题是“你的片酬准备涨多少?”廖凡说:“涨片酬对我来说是从来没想过的事。”

  外界的无聊就在于总是问我:“你为什么不红?”

  廖凡在柏林电影节上领奖时,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有一个短暂瞬间的狂喜和激动,但是,他尽量装作很镇定。他也没有眼含热泪,因为,据他自己说,他不是一个煽情的人。但是,有人替廖凡哭了,廖凡告诉记者:“领奖时,手机不在自己身边,9个小时后,我才看到手机,信息已经爆了,有的朋友特别高兴,一直留言喊了七八分钟的‘牛逼’,还有一个好朋友在北京喝醉了,哭了。”廖凡的反应是:“我有那么惨吗?”

  让廖凡意外的是,大家确实都觉得他之前过得挺惨的,此次柏林获奖,有种“梅花香自苦寒来”的难得。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大家觉得已经出道20年的廖凡并不红,只是演了《绿帽子》、《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寥寥几部文艺片,并在《十二生肖》、《非诚勿扰2》这几部商业大片中演令人印象深刻的配角。廖凡坦承自己确实需要在商业片中“占个地儿”:“我不想只限制在文艺片一种风格里,那样会越走越窄,所以,我出演商业片至少能与大导演合作,可以沾染到优秀的氛围,窥探一些他们之所以能够成功的启示。虽然我演的是配角,但大家都记住了。”记者问他:“有没有觉得自己的才华缺少展露的机会?”廖凡一笑:“我要是觉得自己有才华,不早就去柏林了吗?”

  对于“红,还是不红”廖凡早就超然了,“外界的无聊就在于,他们总是在问我:‘作为二三线的男演员,总是不红,有什么感想?’先开始,我对红不红没有什么感觉,但无聊的是,他们总是不断地问我,非要把这个概念深深地植入到我的头脑和心里。有一阵,我甚至觉得他们说的很对,‘我不红’是个严重的问题,但后来,幸好我又翻过来一想,我干吗那么傻啊,我为什么要顺着别人的想法去思考,我干吗掉进这样的陷阱里啊。其实,除了你自己以外,没有人能够低估你;除了你自己以外,也没有人能够看轻你。”

  庆幸不是“外貌协会”的“会员” 

  廖凡觉得自己过的并不苦,“我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但是,通过饰演角色,我能够有一种表达,所以我痴迷于表演,我一直在做我喜欢做的事情,而且我觉得很快乐。其实,不管干什么事,都是会有些辛苦的,但是,我既然喜欢,就应该怀着一颗踊跃的心去承受,我不是在硬撑着,所以,也无所谓‘坚持’、‘坚守’。”

  对于自己稍显普通的外貌,廖凡庆幸自己不是“外貌协会”的“会员”,“外貌会掩盖演员本身的光彩,大家会把一部分的成功归于外貌,以至于忘记他的才华,像我就不会让大家有这样的想法。”

  距离娱乐圈名利浮躁的舞台有一定距离的廖凡到底是不是“圈中人”?廖凡说:“有人说我并不适合娱乐圈,听起来像是夸我,我倒无所谓是不是,我只关注我自己范围内的事。”

  痛苦是件“私事”,只有自己才能消解

  其实,廖凡确实面对过事业上的瓶颈期,也曾经怀疑过自己,所以,他在《白日焰火》中出演那个挣扎在生活底层的警察时,才能深有感触。他告诉北青报记者:“2011年在拍《建党伟业》时,我从马上摔了下来,经历了一次大手术,肩膀被植入了12根钢钉,休养了很长时间,我的事业也因此从一个还不错的上升状态退回到了原点。我突然静下来,就禁不住有一些怀疑与迷惑,以前我拍戏的时候会付出全力、尽我所能,但是,受伤之后,我就觉得这个事值得这么干吗?或许当时一块石头砸在脸上就完了,所以,我真是有些泄气。后来接拍《白日焰火》,那个警察的低落状态和我的情绪很一致,我在这部戏里重新寻找到自己,我很庆幸自己能够在那时与刁亦男导演以及整个团队相遇,我拍这部戏很享受。所以,我觉得挫折可能会变成一个好的事情,你不会白受挫折,因为它会永远留在你的心里面,带给你很深的感受。”

  在事业陷入低谷的时候,廖凡通过什么熬过来的?廖凡的答案很简单:“承受痛苦”。廖凡没有像祥林嫂一样去找朋友、找前辈导演们倾诉,他觉得痛苦是件“私事”,“我前天做一个电视节目,有一个年轻的观众朋友就说他也是北漂一族,现在也是生活得非常不容易,没有机会,但是又要坚持梦想,而现实又是多么的残酷,他问我能不能给他一些鼓励或者鞭策的话语。我当时很明白他的那个感受,但是,我的回答是:‘我真的没法帮你,我也不能够激励你,因为我激励你并不能够给你带来什么’,我觉得这就是我的态度,痛苦这种东西只有你自己去承受,也只有你能够化解,没有人能够对你的人生去改变什么,所以,不要把我当做一个励志教材。”

  出演娘娘腔建国那样的角色,为什么不呢?

  廖凡其实是一个警惕感很强的人,警惕自己的膨胀,但也警惕着过于收缩;警惕着自己过于幻想,但又警惕自己失去冒险精神。所以,加冕“影帝”并不代表他接戏的标准会有什么改变,“影帝就是给我带来一些机会,有一些选择的空间,但我不想对自己太苛求,以前什么标准还是什么标准,会接故事精彩的中小成本影片,也会接一些商业大片,甚至还有《非诚勿扰2》中‘娘娘腔’建国那样的小角色,我为什么要对这样的有趣人物说不呢。”

  如今影视圈中有想法的演员都在追逐导演或者监制的主动权,廖凡连忙否定:“我连自己演都没演明白呢,还去做导演?我看待导演的位置还是比较神圣的。至于监制,那得和多少人打交道啊?”

  如今,新找上门来的本子已经有了,廖凡却不是很喜欢,“年轻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演,但是现在我觉得是有局限的,至少我受伤以后,难以再当硬汉去拍动作片,或许我可以尝试一下不那么激烈的、以情节胜出的动作片吧。其实,我最喜欢的是演喜剧,熟悉我的人知道,我其实挺能瞎扯的,也挺有冒险精神的。此外,我也喜欢出演具有推理感的犯罪题材。”

  对于《白日焰火》之后会不会继续在各大电影节上给自己带来荣誉,廖凡说:“这不是我能预测的,我其实对于奖项没有那么渴望,我只是用一种正常的心态来面对它。大家觉得我之前说:‘不想得奖是装孙子’是急盼奖项来救赎我,其实,这话我五年前就说过,那是在金马奖颁奖典礼上,当时我的获奖几率很小,很淡然地坐在那里,但那种亲临其境的氛围会让人不由得激动起来,逐渐感受到嘉宾揭晓奖项名单时的刺激。当时,我就想,坐在这里的人心里一定都会有那么点期盼的,否则坐在这里干什么呢?既然有这个想法,干吗不去直面它?它就是你真实的态度。”

  文/本报记者 肖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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