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辛:投名状亲不认 "亲爱的"好人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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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娱乐讯 时差“折磨”着导演陈可辛。到威尼斯的第一天，导演陈可辛自信满满的认为已经战胜时差，兴冲冲的去看了《亲爱的》首场媒体场放映，结果昏睡全场，灯亮人醒；第二天以为可以睡个好觉，结果五点自然醒，君如在侧睡得正酣，自己已经望着天花板。
时差没有放过他，我们也选择与时差为伍，把对影片的一切吹毛求疵都收集起来，直白的丢给导演。《亲爱的》中演员们的脱胎换骨、故事令人感动自不必多说，更重要的是，它是一个典型的“好人坏事”故事——看到“坏人”的柔软，也看到了“好人”的狰狞。影片中有很多对现行制度的探讨，对生育制度的矛盾、户籍制度的严苛和领养制度的冷漠，都暗暗落笔，一切的堆砌都剑指到“好人夫妻”和“坏人之妻”身上，看到了人性的温暖，也看到了人性的瑕疵。
醉了的是，我们就要把所有的困惑和瑕疵都掘地三尺，要导演讲个明白。为了“折磨”导演，也真的很拼！
折磨导演第一趴：从此关注现实题材电影么？
新浪娱乐：我们在做观影调查的时候发现，不少观众都以为这是一部爱情片，却是一个这样现实题材的电影，以后是否会比较多的在这方面选材？
陈可辛：不同年龄对不同东西有兴趣，以后会变成怎么样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代表我今天这个年龄对世界的观点，老实讲，这部戏贯穿了我前几部戏的主题，除了《中国合伙人》，包括《武侠》，虽然大家看是武侠片，或者很卖弄风格的，但其实都是万能的，都是法跟人情，好人和坏人，分界不是那么清楚，人永远有双面性，事也有双面性，我们不能定论，把世界看的太简单。
新浪娱乐：什么让你有这种感觉？
陈可辛：整体。成长就是这样，当你看的很多美好的或者是封闭的结局，跟人生是不太吻合，人生很多东西是解释不了的，包括观点与角度，最明显是《投名状》，《投名状》是六亲不认，问题是观众和评论永远都是看明星有多大，票房有多高，去评论这个戏是不是文艺片，我常说《投名状》是更文艺片，在结构来讲，当然在电影的外在来讲，《投名状》就不是，有李连杰[微博]，有动作，有战争，但是要站在内核来讲就不是。
折磨导演第二趴：整部戏哭戏这么多 会不会太煽情？
新浪娱乐：整个片子看下来，觉得哭戏有很多，会不会太煽情了？
陈可辛：我看了纪录片就哭，我是挺喜欢看电影哭的，因为我现实生活中是哭不出来的，但是我用电影去抒发我的情绪，所以有些时候会有煽情的嫌疑，会有人说我煽情，但是这部戏我已经尽量不煽情了，因为它故事本身太有力量了，但是这个戏除了动人之外，最好就是前半部，你让观众跟着黄渤郝蕾[微博]去找小孩，然后这些父母可能去妖魔化人贩子、或者是农村买了小孩的父母。到中间你发现，那边也其实是非常善的，世界的双面性，事情的双面性，就是你不能用典型的好莱坞片里人性的那种黑白去把人性断定，然后把观众扔到对方的阵型，一下扔到反派里面，你发现原来反派不是反派，而后来回来你发现这些寻子的父母，赵薇[微博]回来抱抱儿子给他们打给他们骂，当然他们也对，他们也没错，但是你拍的时候看到他们的狰狞，你也看到这些是好人，但是既然已经站在赵薇的角度，你看那些好人对她怎么样，所以这个双面性非常吸引人，那这种东西其实已经贯穿我好几部戏，是不是以后一路就这样了，不是，看什么电影，我还是喜欢童话的，还是喜欢看完电影出来对世界有希望的。
折磨导演第三趴：《甜蜜蜜》好，是因为它是顺着大家的意愿拍的
新浪娱乐：《亲爱的》用的是最贵的演员，也用商业的包装，却讲的不是一个正反面的故事？最后所有的人都充满了悲情。
陈可辛：成长就是这样，当你看的很多美好的或者是封闭的结局，跟人生是不太吻合的。人生很多东西是解释不了的，包括观点与角度，最明显是《投名状》，比这部戏在那方面是更明显的，因为这个还有亲情，《投名状》是六亲不认，问题是观众和评论永远都是看明星有多大，票房有多高，去评论这个戏是不是文艺片，我常说《投名状》是更文艺片，在结构来讲，当然在电影的外在来讲，《投名状》不是，有李连杰、有动作、有战争，但是要站在内核来讲就不是。(是否商业还是文艺取决于，这个价值是共识价值还是小众价值？)没错，因为其实我一点都没有对《甜蜜蜜》有任何意见，我的戏给我最多的东西，我常常想给观众和评论讲，《甜蜜蜜》之所以很多人喜欢，因为它是顺着你的意愿去拍的，所以你看到所有东西都会笑，所有人都是好人，所有事情、障碍都没有太多争议性，但是《投名状》里面李连杰是有抱负的，他可能会变成好的政治家，可能是好官，他对老百姓有很多抱负，但是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择手段，认识这帮土匪，但是利用他们，其实说是朋友从来没觉得他们是朋友，然后到最后当他决定要达到权利的位置时，他愿意把他的兄弟杀了，这些都是挺残忍的东西，但人性就是这样，那你说站在李连杰的角度他觉得他是坏人吗，他不觉得，因为他有更宏大的理想，因为他达到他的目标，他能照顾多少人，而你说刘德华和金城武是好人吗，刘德华他们可以抢钱抢粮抢良门，进去还能强奸妇女，但是在戏里面他们好像是正，李连杰是反，所以那个双面性其实是更明显的。
折磨导演第四趴：子女这件事上 血缘比较重要 还是共同经历比较重要
新浪娱乐：在感情的处理上我觉得也有一个有争议的地方，到底要给丢失的孩子怎样的生活，才是“正确”的方式。
陈可辛：我觉得这可能是男跟女的分别，因为女人怀了觉得是你的，但是我觉得选人不是最重要的，共同经历才是最重要的，包括我跟我女儿的关系都是三四岁后开始沟通才建立起来的，三四岁前无论是她样子像我，基因明显，我是没有那么大感觉的，直到我跟她沟通，她变成我的好朋友后，我才是好爸爸，去年不是有一部电影叫《如父如子》，我觉得绝对血缘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我是这样的理解，但我不需要强迫观众，观众怎么理解都没问题，因为电影拍出来就是给观众去判断的，那他要带回家什么故事，有时候大家有争议也好，给这个电影更多讨论，讨论时候大家就找到更多对自己有用的真理。
折磨导演第五趴：把找孩子当做“宗教”仪式一样，会不会不合适？
新浪娱乐：有几个部分，老实说我看得不是很舒服，一个是仔细的讲了猴脑的部分，另一个就是他们完全把找孩子当成了宗教，需要一些仪式？
陈可辛：但是确实是这样。其实我觉得包括后面有些放生的镜头，其实人到绝望的时候就会迷信，老实讲我也是，我觉得人肯定会以这种，这很正常，不止中国人、外国人也是，很多我的朋友就是中年的时候开始去相信宗教，无论是基督教、佛教，我觉得都是有问题的。从小相信是另外一回事，中年突然得道的，我觉得都是很奇怪的，当然不能一船人都说是有问题，但大部分人都是心理有问题，过于真实的宗教信仰，用那个东西表达是需要的。说回猴脑，我觉得既然没有那么多篇幅，很短时间可以把他自己的救赎能表达出来，本来是更多更具体，猴脑怎么吃，天灵盖开了是怎么样的，后来都剪掉了，觉得有点过了，那个有点像比较猎奇比较做作的文艺片，我觉得反正我也不是那种导演，可能过了，所以后来拿掉了一些，但是反正我拍了放在那肯定有我的理由，有人不喜欢我也理解，我也同意你不喜欢的观点。
折磨导演第六趴：一定要给每一个人加一个“苦难”的戏份，这是不是必要？
新浪娱乐：佟大为这个部分，要加一个他妈妈的戏份，是希望他像所有人一样，都是有故事的人？(陈可辛：当然。)但是从观影感受来说，那段有点像电视剧，其次是，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讲出他这个人的苦难？
陈可辛：两个点。如果那个都完全没有，那就完全是个小配角，很白的去说我也不可能去找佟大为去演，这是一，很老实的话。第二，我觉得佟大为那个角色是非常有用的，不应该只停留在功能那里，因为我觉得其实佟大为的变化我已经那么少的篇幅，赵薇出场已经是53分钟，到赵薇那场，整场农村抢小孩都已经过了，已经60分钟，来到深圳，70分钟，佟大为才出场，这里有个新的人物，如果不把多的东西放在这个人身上，这个人立不起来，还有就是我真的需要有个人给我一点点希望，因为我不喜欢绝对绝望的戏，虽然这是一个挺绝望的故事。我在发布会上也说，一路在找，完全没有答案，回去我还活吗，我是不喜欢那种电影的，我常常相信“好人坏事”，回到我刚讲的人的多面性，人永远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想，所以我们把对方妖魔化，但是其实对方不一定是魔，所以我觉得只要站在立场上这个世界就是悲惨世界，难道我们不活了吗？我们就相信怎么能继续活下去呢？就是身边的人，所以我觉得我非常想展现就是“人间有情”。因大为这个角色很重要，譬如他回来还讲了几句我常讲的话，就是说“你别只看自己，这个国家、这个世界问题就是大家都只看自己，不在对方的角度看世界”，其实当你站在对方的角度看，并没有那么坏，我需要这样一个人，那我就不能不给他一点立体的东西，站不起来这个话就没用，变成完全的话筒。
折磨导演终极趴：两个女演员 一定要说说哪一个更好！
新浪娱乐：赵薇和郝蕾，谁演的更好？
陈可辛：都非常好，没的判断。(当然不能就这么放过导演！)话题肯定是赵薇更多一点，因为她反差很大，因为郝蕾本来就是好，不是说赵薇以前不好，但是反差大，演一个农村角色，怎么演完全想不到，也没有教他，我也教不了，她也说没去体验生活，但是她第一场来拍派出所问话，我觉得那场戏就像纪录片，完全不象在演戏，而且一条过，所以那个时候我完全无法理解她怎么演，无迹可寻的。郝蕾呢，就是很稳，我跟郝蕾比赵薇更熟，聊过很多片，但是郝蕾呢，给我感觉是她那个激情很厉害，但是在个性上并不是很稳的，但在这个戏里她很稳，而且整个过程里面她非常勤奋，完全没有要去抢戏，这对明星来讲非常难得，尤其还有另外一位，她永远来到，这场戏在不在她身上她最清楚，一个戏6个人，每场戏都有三四个人在，那这场戏不是每场戏都演这个事，在别人身上怎么办呢，我拍那么多明星我都知道明星的心理，很脆弱，而且很不安的，永远都会加一两句使你觉得这场戏存在，但是她会说不用，这个戏不在这，加也没用，没意义，她也不是讲反话。后来我还发短息给她，我和君如看完，君如都觉得她好厉害，每个镜头五六个人，镜头摇到郝蕾，她就默默的站在那力量就出来了，所以不知道怎么选。
(魏頔/文 夏祺/摄影 陈植/视频 实习生：王若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