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剧照

《一步之遥》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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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松璋

　　带着已经铺天盖地的各种吐槽去看《一步之遥》是有危险的。势单力薄的一己之见很难抗得住如滔滔洪水般的媒体集体之声。所以，进影厅之前，我想尽量像清除电脑里的无用文本一样，反复地按清除键，然后，告诫自己，不把它当成是姜文的电影，什么《鬼子来了》、《阳光灿烂的日子》、《太阳照常升起》、《让子弹飞》，统统和《一步之遥》毫无关系。把它当作是一个新导演的第一部作品来看。OK。几天前曾经给这部电影带来一个不大不小的“坎儿”、也让期盼一睹它真容的观众胃口被搞怪似的吊了一下的“龙标”出现之后，我在黑暗中确实舒了一口气。终于，我和这部电影只有一步之遥了。

　　原以为，售票处即使不是人山人海，至少也会排起长队，轮到我，说不定已经没有好座位了，或者，首映日，可能根本就没有空位。但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意外，现场平静得可疑。这可是姜文的电影呵……噢，对不起，我不是已经告诫自己，不去想这个可以在中国电影市场呼风唤雨的名字吗？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捏着一沓电影票，迎着每一个人问：看《一步之遥》吗？看来，“黄牛”们的预期也落空了。我开始有一点不祥之感了。电影开始20多分钟，“被配音”的舒淇[微博]正在舞台上将一条大腿劈到头上，身边一位男士已然呼呼睡去，且打起如雷的鼾声，他在梦中离更加美妙的惊艳也许只有一步之遥时，却被难堪的女友无情地推醒。“你可以睡，但别出声！”在影片里疯狂的观众们疯狂地献给舒淇暴雨般的掌声里，我听见那位女孩低声的责备。

　　毫无疑问，这确实是姜文的电影。它的荒诞、激情、张扬、霸气和结构都可以看到与他之前的作品如出一辙，标志性非常鲜明。但它实在太不成样子了，以至于，我们无法对它发表任何置疑或肯定，就像你想和一部电影说话，结果发现，你所面对的根本算不上一部完整的、真正意义上的电影。它太过浮华和草率，无论剧本还是表演都太过随意、玩笑，台词多得简直无法容忍，精彩也行，但多么冗长和无聊呵。说不完的旁白不仅仅表现了剧作者的无能，导演的认同显然也脱不了干系。通片充斥着自恋、自大、自娱自乐的无聊气息。勉强当作一部荒诞片来看吧，但是，如果荒诞没有深刻的思想和美妙的诗意做依托，无异只会是一座空中楼阁，海滩上的沙堡。影片明显的几个段落，就像一个之前从未写过长篇小说的作家，赶上一个长篇小说评奖机会，于是匆匆忙忙地连夜将自己之前写过的几篇质量参差不齐、题材各不相同、故事毫无关联的作品串联到一起，硬充一部长篇作品放到评委们的手上。开头对《教父》的抄袭模仿，黑白默片桥段对《艺术家》的致敬或艳羡，歌舞桥段明显的《出水芙蓉》等等，怎么可以粗糙、急功近利到如此的程度？一个作家如果丧失了对文字的敬畏之心，就不可能写出让读者尊敬的作品？电影亦然。

　　当然，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要求一个伟大的人永远伟大。姜文有世界级一流的作品摆在前面，《一步之遥》的失足，丝毫不会影响他作为一流导演和电影天才的地位。观众一厢情愿的预期也不是只在这一部电影面前被洒了一脸狗血。荒诞的时代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每日的生活真实事件远远超过人们无穷的想象，畸形儿几乎随处可见，几乎成了这个荒诞时代根本的特征。在无休无止的狂欢、放纵、无度和私欲里沉迷不醒的当下的人们，如果不在悬崖前面刹车，也许离毁灭只有一步之遥了。

　　幸好，这部影片的名字没有被审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