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艾嘉(资料图)

　　□晨报记者　彭　骥　实习生　李　阳

　　从前，人家叫她“小妹”，后来大家尊称她为“张姐”，也有叫“妈咪”的，不管什么称呼，张艾嘉往往是照顾人的那个角色。工作上，年轻时照顾杨德昌、李宗盛等侍才任性的男子，稍长点照顾刘若英、李心洁等弟子，当导演了更是要照顾整个剧组。生活上，她是传统女性，相夫教子。从母亲、母爱、母性的角度，或许是了解张艾嘉不错的切口。

　　家庭观：一直学习当父母

　　难得亮相公众场合，有粉丝带着善意问她“为什么淡出演艺圈”，张艾嘉有点哭笑不得地解释，自己没有“淡出”，只是此前的生活重心都放在家庭了，“我的孩子前年才大学毕业，在此之前，我想我还是以母亲的身份为重”。

　　虽然21岁即凭《碧云天》获金马奖最佳女配角，也以《最爱》、《少女小渔》、《今天不回家》、《心动》等获奖无数，但是，张艾嘉本人对2002年以《地久天长》中的母亲角色获封香港金像奖影后，记忆最为深刻。拍摄该片前，2000年，张艾嘉的儿子Oscar被绑架，令她对生活有了颠覆的认知，对家庭也更为看重。

　　晨报记者（以下简称“记”）：你提到，你的成长中，母亲扮演的角色不是很强烈？

　　张艾嘉（以下简称“张”）：我并不是说我母亲不善于照顾，只是因为父亲去世得早，那时候母亲太年轻了。就像电影《念念》里那些30岁的孩子，他们也不清楚该怎么做。（30岁还是孩子吗？）30岁当然还是孩子啦，现在的30岁和我们当时的30岁差多了。

　　从小，我没有跟母亲生活在一起，这使得我很独立、自立，也懂得照顾别人。在美国的时候，我13岁就开始做小保姆来赚钱，所以，我从小就做自己的妈妈。

　　做父母真的很不容易，不仅是要养育孩子，更需要常常反思，我究竟对他产生了好的影响还是坏的影响？我觉得每一代人都在努力地学习如何当好父母，但是，如果父母的另一半离开得很早的话，她会没有模仿的对象。

　　记：你现在有3个儿子，你和孩子是怎么相处的？

　　张：我逐渐领悟到，孩子们会有他们独有的对象去倾诉去交流，我选择用作品去和他们交流，讲他们的故事，去体谅他们，我的生活中，有百分之七十是孩子和家庭。有的时候，我会故意婆婆妈妈，因为我喜欢这种感觉，这样子才像一个妈。他们一下子长大了，太快了，我还没有享受完呢。

　　Oscar毕业了，但是，做母亲是一辈子的工作，不可能不操心的。他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独立思维，我必须要尊重他，我只是关心。操心，也只是在心里面操心，没办法去多说什么。所以，我还是要调整自己做母亲的心态，我一直在学习，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我不会完全用自己的理解来给他们经验之谈，只有等他们问我的时候，才会给出意见。

　　男人观：说“孩子气”是疼爱

　　翻看资料，张小燕曾打趣张艾嘉，称每次和她见面，都见她和不同的男人交往，张艾嘉有点不服气地说：“怎么讲得我很乱的样子，我每次感情都是真心付出的。”张艾嘉爱才子是出了名的，她曾经的绯闻男友，罗大佑、杨德昌等都是才震一时的人物，当年，张艾嘉身为监制，把杨德昌等从电视带上大银幕，创下了中国台湾电影新浪潮时代。而和才子们在一起，张艾嘉更多地也是扮演照顾者的角色，像妈妈。

　　记：跟你在一起的男人，好像都很有才华？

　　张：人家只看到我和才子在一起，但没有看到我被才子折腾死的时候。跟这些有才华的人在一起，你多多少少会学到些东西，我一直很珍惜他们。

　　记：才子们也需要你像妈妈一样照顾吗？

　　张：当然，而且要非常多的照顾。我们整个行业是男人主导的，而多数男人开始做电影的时候，全世界都要服侍他，因为他很辛苦，于是，他要发脾气就发脾气，要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个时候，我身为监制，会有很多情绪出现。像杨德昌这种很有才华的，有着强烈的性格，我不但要扮演一个监制，面对老板、工作人员，面对导演的情绪，还要当他们的演员，真的是身兼数职。那时，我做完以后，非常厌恶电影，不想干了，我想我再也不要带这些孩子们了。不能说他们只是“孩子气”，说“孩子气”是出于疼爱，其实他们都是大男人。当一个男人做创作，他就是最大的，是霸气的。

　　弟子观：眼睛的灵气最重要

　　张艾嘉做过导演、编剧，还涉足经纪工作领域，担任刘若英和李心洁的经纪人。这次，《念念》起用李心洁、梁洛施，两位女主演都充满了话题，这也令张艾嘉一再跟媒体强调善意，希望这些“孩子们”被善意地对待。

　　记：怎么看李心洁的表现？

　　张：我写剧本的时候，就选好了李心洁，她有潜水证，适合拍水下戏。一直以来，我认为她的表演跟很多女演员不太一样，她有的时候非常边缘，会在某个时候突然间回来，散发光彩，可有时候又会一不小心过火了。这一次她难得演妈妈，需要完全进入一种情绪，那种情绪是非常扎实的一个状态，我非常喜欢。我觉得她对于剧本和人物，开始有更深层的解读方式，她比以前稳重很多。

　　记：梁洛施呢？

　　张：我想象不出有谁能比她更能展现那股倔强。我跟她说，你演一个画家，站在画布前，拿起画笔，要有感觉，让人觉得你很熟悉这个事情。作为导演，第一件事要让她觉得舒适、安全，就是不让她觉得彷徨、无助，我提前请她到台湾来，很多狗仔队追着她，我们也想保护，可是后来我发觉，其实她面对这些事情反而一点不在意，很自在地做她自己做的事情。这一点，我觉得很不错。

　　记：还会收弟子吗？

　　张：这是可遇不可求的，要再碰到有这样缘分的演员，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刘若英、李心洁对于我来讲，是很惊艳的，当你看到那个女孩子的眼睛里面有一股灵气，就会记得。漂亮的女孩子太多了，我很怕那种女孩子，你见过她好几次，她是蛮漂亮的，可是你老记不得她是谁。

　　社会观：哪来那么大的怨

　　《念念》故事最初来自一个在台湾生活的日本男孩，他写了一个三段式的故事，张艾嘉有感于很少有男人这么坦白地表达情感，从中体会“人生当中太多事情从一念开始”，于是投入拍摄电影。这或许也是一种母性。而张艾嘉通过电影表达的，更是一种对世人的母性。

　　记：为什么说《念念》是想传达温暖？

　　张：我在宣传这部电影时，常会讲着讲着，就讲到一些好像和电影没有关系的东西，其实，我想表达的是温暖。我希望带大家进入一个可以思考，可以和自己对话、能看到自己影子的环境。在情节上，这是几个拥有不完整的爱的孩子，就像如今这个世界的不完整。我在台湾也听到有人自杀和杀人的消息，我觉得需要思考，为什么这些人会这样做？为什么这个社会会变成这样？

　　记：你思考的都是观照社会？

　　张：这和我一直以来的生活是有关联的。一个人到底要不要关注世界？每当我听到这些事情，我总是忍不住要问，为什么这些孩子这么轻易就剥夺自己的生命，就剥夺其他人的生命？真的有这么大的怨吗？我相信这些正在发生的事影响着每一个人，只是很多人选择不去谈论，不去触碰而已。可是，难道可以不去在意吗？电影，是我用来向观众传达感情的工具，我用它来表达我的观点，表达我的关怀。比如，有时候由于上一代的遗憾，而造成下一代的不安，这种感情就需要一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