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志强:冯小刚敢讲最可爱 小时代也是好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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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妖记》上映第6天，票房数字已经破八奔九，正以每天过亿的步速朝国产片最高纪录迈去，用出品方安乐影业总裁江志强的话说就是“做梦都没想过”。江志强一下飞机便赶往北京王府井的办公室，这两天他的行程被排得满满：接受访问，出席论坛，以及四处答谢在《捉妖记》拍摄过程中帮助过他的人。下午三点多，江志强急急忙忙咬了两口汉堡充作午饭，推开办公室的门朝记者招手，“不好意思，请进请进！”
“完全没有把握，我把公司的未来都押上去了”，有三四十年电影从业经验的江志强在谈到《捉妖记》3.5亿的天价投资时说，“说到底，我们不是一个上市公司，几个亿的投资还是很多钱的。”多年来，许多人因《卧虎藏龙》《英雄》《十面埋伏》《霍元甲》《寒战》等作品为江老板冠上了“亚洲第一制片人”、“中国大片教父”等响亮名号，然而他的公司安乐影业始终没有上市，不谈战略计划，不做明星经纪，连个像样官网都没有。江志强的准则只有一条：尽量不拍烂片，拍到把钱赔光为止。
原男主角柯震东[微博]吸毒被抓，一度令整个团队陷入艰难境地，“每天500个人坐在剧组里等，问老板怎么办，一个词形容就是‘人心惶惶’。”为避免付诸心血的作品再次不见天日，江志强果断决定：不等了，抓紧时间换人重拍。“我从来没拍过一部要找这么多人帮忙的电影，我所有的朋友都打电话来。”面对镜头，他一连说了很多很多很多次“感谢”，眼圈微微泛红。提起几天前冯小刚[微博]公开炮轰封杀汤唯太混蛋，江志强笑了：“为什么天下导演冯小刚最可爱呢？敢说。我们怎么敢？”
《捉妖记》《煎饼侠》《大圣归来》齐齐大卖，让一向奉行“好片至上”的江志强倍感欣慰：“不管是什么类型片，不管成本多少，好看观众就去看，中国电影市场成熟了，醒来了，不会被轻易骗到。”在他看来，《小时代》从粉丝电影角度来说也非常成功，“中国电影未来必须有更多小鲜肉，香港就出现这个问题了，现在还在用七八十年代的小鲜肉。如果《捉妖记2》有新的角色，鹿晗[微博]来做也非常可以。”江志强也十分看好老搭档张艺谋集齐小鲜肉的新片《长城》：“不得了，已经是20亿票房的电影了！”
投拍《捉妖记》：把公司的未来都押上了，只有烂片市场迟早会完蛋
何小沁：您以前扶持过很多新导演，《海洋天堂》的薛晓路[微博]、《寒战》的梁乐民、陆剑青等等，这次许诚毅在真人电影领域也算是第一次尝试。您最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觉得可以跟他合作的？
江志强：我认识他是在1998年，他当时已经在美国梦工厂做到蛮高的级别。梦工厂的电影是我发行的，梦工厂派他回来，所以认识了他。2007年我去洛杉矶跟他见面，他说他在美国住了大概20几年，很想回来拍一些中国的东西，不想再讲英文了。当时他问我可以拍动画片吗，我说动画片不行，我不懂，所以我就没有同意。但到了2008年，我觉得中国市场已经开始慢慢成熟了，我告诉告诉他不要拍动画片，要拍真人跟特效结合起来的电影，他说可以啊，就回来开始筹备《捉妖记》。我为什么选他呢，因为我很早就知道他是一个很牛的动画导演，我很有信心他拍真人同样会很好。
何小沁：您30多年前爱上电影就是因为看了宫崎骏的动画片，那时还引进过迪士尼的动画，是一直有动画情结吗？
江志强：当然我非常非常爱宫崎峻的动画，但我从来没拍过动画片，我不懂到底拍一个动画片要多少成本，怎么能拍好，在中国有多大市场，我真的不太懂。其实《捉妖记》跟《变形金刚》没分别的，为什么大家不说《变形金刚》是个动画片呢？《变形金刚》的所有东西都是画出来的，只是画得非常非常像，跟真的一样而已。
何小沁：有没有担心美国那一套经验拿到中国来会水土不服？
江志强：你说得很对，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找他，因为他是一个美国训练出来的东方人，懂得把关。我可以找香港导演去拍，但就不懂得把关，许诚毅懂得。
何小沁：前段时间的《横冲直撞好莱坞》也是找了华裔导演和美国团队，您觉得那部电影成功吗？
江志强：我还没看过，因为当时太忙，我不敢讲（成不成功），只是赵薇[微博]给我推荐过。现在我们中国跟海外不同类型的合作很多，我觉得合作还是好的，未来这一类电影会更多，会越来越好的。
何小沁：您有这么多海外资源，从来没想过拍一部英语片？
江志强：有很多人找我拍英语片，我不懂，我不喜欢拍英语片。懂得英语片的、比我本事高的人我数过，差不多有100万个。我说英语都不标准，怎么去拍英语电影呢，你想想对不对？
何小沁：现在大家都在讲IP，讲粉丝电影，全新创建一个中国比较少见的奇幻题材的电影系列，一开始把握大吗？
江志强：完全没把握。我在首映的时候就说，我今天站在台上面，这个电影终于完成了，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不得了的事情了，我已经非常感激了。我真的没想太多了，这个电影能见到观众我已经很满意了。
何小沁：没把握还是投了3.5个亿。
江志强：拍电影就是有风险，拍什么电影都有风险，没有不冒风险的电影。一年拍几部电影，十年拍一百部电影，总有一些会卖座，一些不卖座，我只希望其中一些卖座就好了，因为我相信一部电影好坏跟票房绝对没关系的。我说了100万遍我最喜欢的是《海洋天堂》，票房不好，但是我觉得是最牛的电影。好票房只能说明电影受观众欢迎，我从来不以票房衡量电影好坏。当然，我非常感谢《捉妖记》有很多观众喜欢，大家花了这么多努力，我非常非常感谢观众。
何小沁：这么大的投资规模，如果亏了会让安乐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江志强：我把公司的未来都押上去了，不说太具体了。因为说到底，我们不是一个上市公司，没有很大规模的金融背景，所以几个亿的投资还是很多钱的。
何小沁：您以前说赔光了就不拍了，这次还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吗？
江志强：我可以这样讲，赔光了，我想拍都不能拍了。我还是会尽量在我有生之年继续坚持拍好电影，最重要的是拍好电影，而不是拍电影。我们最大的敌人是烂片，当中国市场只出现烂片不出现好片，我们总有一天会完蛋的。可以说我碰到《捉妖记》这个剧本，我就把公司押下去了，未来碰到同一个情况，我还是会继续坚持拍好片。
何小沁：您做制片人或者监制的话，一般是什么样的角色？因为许诚毅导演跟我们讲，您会在片场问他，这场戏如果要是李安来会怎么拍？给了他很大压力。
江志强：对啊，监制就是我会给他找最好的工作团队、最好的演员，但最后是他拍出来，电影好坏都是他的，当然我会在旁边给他压力，你不要偷懒，不要睡懒觉，但也要鼓励。这个电影不用我给压力，大家都有压力。我要是每天都去片场的话就讨厌了，我还是会给导演很大发挥空间的。
何小沁：《捉妖记》再往下拍续集的话，是不是又是一个好几年的大项目？
江志强：是，得三四年。要拍很多集，要看观众欢不欢迎，不欢迎了就不拍了。
何小沁：中间导演被梦工厂叫回去怎么办？
江志强：不知道，我不敢说。他愿意放下就放下，这是他自己的孩子。
柯震东出事：每天500人坐在剧组里等，从没拍过这么多人帮忙的电影
何小沁：导演说他刚听说柯震东出事以后，以为再等几个月就能上映了。您对于当时情势的判断是什么？
江志强：我只考虑这个电影有一个档期的问题，这是一个合家欢的电影，每年只有春节跟暑期档可以放。明年春节档有《美人鱼》《功夫熊猫3》《西游记之三打白骨精》，一大堆强劲对手，所以当时我很快就决定让井宝来补拍了。
何小沁：所以就是已经做好打算，哪怕几个月以后就解禁也不等了？
江志强：当时就确定了，我没想太多，没有人告诉你等几个月就可以放，但是我现在换人，7月份就可以上了。当时每天有500个人坐在那里等，问老板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接第二部戏，接完回来再说呢？一个词形容就是“人心惶惶”。
何小沁：当年您投拍《蓝风筝》、《色戒》，导演或演员遭遇了长达几年时间的禁令，这会让您更倾向重拍吗？
江志强：这些事情不好比喻，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很难比喻。完全不一样的情况，所以我不敢说。
何小沁：前几天冯小刚在发布会上说，封杀汤唯太混蛋，应该封杀李安和梁朝伟[微博]，您作为当时的见证人之一，对这个言论怎么看？
江志强：小刚讲话就是这样，这就是小刚。为什么冯小刚这么可爱呢，就是因为他说话口无遮拦，他是冯小刚，不一样，我们怎么敢呢？为什么天下导演最可爱的就是他呢，敢说（竖大拇指）。
何小沁：以后再拍片，会对这种情况采取预防措施吗？
江志强：我当然尽量避免，这是一个很大的教训，但是怎么避免我也不知道。
何小沁：前段时间有国内的制片人说要建立中国特色的完片担保制度，您觉得是否靠谱？
江志强：靠谱啊，我希望这个东西能成。
何小沁：参照您对美国的制片体系的了解，中国现在缺乏这样一个担保制度的原因是什么？
江志强：美国电影市场差不多有100到150年的历史，你跟美国人合作，出现100种情况他会有100种应对措施。中国电影刚刚起来，还没有完善的法律配合，所以这个事情我不觉得一下子可以做起来，但是我觉得非常重要。
何小沁：井柏然[微博]临时被叫来特别紧张，一开始曾经一个镜头拍40遍，您当时看到这种情况有没有焦虑过？
江志强：没有。我对井柏然很有信心，每个演员第一天都很紧张的。白百何[微博]再来已经很熟了，但是井宝从来没对着空气表演过，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做。
何小沁：作为整个团队的制片人，重拍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大家有什么消极的情绪？
江志强：这个电影有一个好处就是非常团结，我非常感谢这个团队，出了问题，一声号令，大家全部都放下手上所有东西回来了。很少能碰到这个级别的队伍，心团结很重要，所以我最感谢的就是碰到这帮人，如果不是这帮人，就没有《捉妖记》的今天。
何小沁：汤唯、姚晨[微博]是听说重拍以后主动要来的？
江志强：对，打电话来问有什么可以帮忙，刘德华都打过来问，很多朋友都问。我拍电影这么多年，还是交了很多朋友的，我想在这里跟所有朋友说一下，真的，非常感谢，没有你们我今天坐不到这里，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们，没有你们每一个人的帮忙，就没有《捉妖记》。我从来没拍过一部要找这么多人帮忙的电影，这一次我所有朋友都打来了，电话簿都找了几本出来。
何小沁：汤唯和姚晨的戏份还都很出彩，第一遍时是什么样的？
江志强：原来也有厨师，是一个普通演员，现在还在，就是姚晨旁边那个，只不过第二遍换成了姚晨。汤唯打麻将原来也有演员的。
何小沁：后来追加的7000万主要是用在哪里？
江志强：本来去年12月就做完了，现在要做到6月份，半年几百人总要开饭……如果这个电影是一个人做特技，24小时不休息，要做1000年才能做完，所以每天五六百人的构成，都是钱啊。导演也很辛苦，我为他高兴的是他所有的努力没有白费，现在最高兴的就是他了，他说7年来的心愿终于实现了，看到观众在戏院里面哈哈哈，小孩哈哈哈，他比小孩哭得更厉害，导演是个性情中人。
谈暑期档：观众不在乎投资只在乎是不是好片，中国电影市场醒来了
何小沁：这两天票房这么好，口碑也很好，这个是您之前预料之中的吗？
江志强：没预料到。有很多天我都在想这个电影能上吗，能上已经心满意足了，能有今天的票房，做梦都没想过。我现在最忙的是到处跑，向帮过我的人说感谢。
何小沁：您会每天紧盯着票房数字吗？
江志强：票房其实对我来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观众，我现在就看微博上观众怎么讲，尤其是讲不好的地方我就想听，我希望第二集拍得更好。我不太关注票房8个亿9个亿，那些是宣传口号，对于我最重要的就是下一集能拍得更好。
何小沁：这几天不光是《捉妖记》，整个中国电影市场都有点超常地火热，每天都在打破之前的纪录，您觉得最近这段时间为什么这样？
江志强：第一证明中国电影起来了；第二证明有一个叫暑期档了，又是一个黄金档期了。现在电影真的很多，有十一、五一、暑期、春节，真的很多很好的档期。
何小沁：在《卧虎藏龙》那个年代，中国电影市场很不发达，接受一部大片有非常大的风险。现在市场越来越大，大片获得好回报的几率更大了吗？
江志强：不一定，也有很多大片都票房不好的。中国电影市场很火，现在一个很明显的现象就是观众不管你成本高与低，也不管你这个东西用什么特技来做，只要是好片他就捧场。你看《煎饼侠》《捉妖记》《大圣归来》都卖得非常好，他不管你是什么类型片，不管你成本多少，不管导演从哪来的，朋友说好看他就去看，中国观众越来越聪明了。你可以感觉到中国电影市场已经成熟了，醒来了，不会轻易给你骗到。
何小沁：您的准则一直是尽量不拍烂片，面对观众判断力的提升是不是会感到欣慰？
江志强：对，中国观众越来越成熟了。也越来越年轻！
何小沁：您看《煎饼侠》和《大圣》了吗？
江志强：我准备看，等我有空，不用做访问的时候就去看。
谈电影市场：《小时代》等粉丝电影非常成功，未来需要小鲜肉
何小沁：有人说这两周票房这么好，是因为之前大家看腻了粉丝电影，所以现在一有新的好电影出来，就疯狂地去看。
江志强：对。但我觉得有很多粉丝电影都是好看的，不能说粉丝电影不好看。粉丝电影是拍给粉丝看的，最重要的是粉丝喜欢。我已经60岁了，不是拍给我看的。有的粉丝电影票房好几个亿，我觉得非常成功啊，粉丝看着高兴就够了。我相信现在一个电影要做到十几个亿，一定要6岁到60岁合家欢。《小时代》也是很成功的，《小时代》做不到60岁人的生意，但是年轻观众会看两遍三遍。
何小沁：《小时代》和《栀子花开》您看了吗？
江志强：我看过《小时代》第一集，我觉得可以啊，如果我是这个年纪我会看得很开心的，男的女的都很漂亮，很豪华，包装非常成功。我已经60岁了，我听对白也不明白，但是我看《归来》很开心，因为是我的年代的。我个人更喜欢《归来》，但我也认同《小时代》是好片，因为它满足了粉丝，满足了那个年龄的人。
何小沁：您对“小鲜肉”有多少了解？
江志强：“小鲜肉”是电影发展必需的，没有小鲜肉的话未来演员在哪里呢？我们中国现在已经非常缺乏演员了，男的还有小鲜肉，女的都没有新的了，中国电影未来发展必须要有更多小鲜肉。你想想，香港就出现这个问题了，今天香港电影还在用七八十年代的小鲜肉。
何小沁：那时《捉妖记》急需男主角，您没考虑过鹿晗、吴亦凡、李易峰[微博]这样的当红小鲜肉？
江志强：井宝不错啊，也有很多粉丝。还是要看剧情，鹿晗怎么搭白百何呢对不对？
何小沁：以后要有机会，您也会考虑是吧？
江志强：你以为找小鲜肉很简单啊，要排队才抢得到的，很贵的！如果我们续集还是用天荫跟小岚，我们就还用井宝跟百何，有新的角色找鹿晗来做也非常可以。
何小沁：您跟张艺谋很熟，他现在的《长城》集合了一堆小鲜肉来演，您觉得那个阵容怎么样？
江志强：不得了了，一拿这个出来已经是20亿票房的电影了。不是有小鲜肉就可以做20个亿的，还要有好的导演、好的故事，但我觉得未来的年轻人一定有很多机会的，我鼓励有小孩的就叫他去做演员好了。
何小沁：您之前对《金陵十三钗》的海外票房不是那么看好，那这次《长城》呢？
江志强：因为它是美国片嘛，非常看好，它讲英语的，一定好。
何小沁：您参与《长城》投资了吗？
江志强：没有，我不参与英语电影，我不喜欢做英语电影。
何小沁：《黄金时代》《中国合伙人》《西游降魔篇》《归来》《狼图腾》多多少少都有您的投资。您在圈内人脉这么多，被好友邀请投资，会有拒绝的时候吗？
江志强：都是好朋友，有些是我主动找他们，《中国合伙人》就是我主动找陈可辛的。我很少拒绝，一般人家找我都已经是一个蛮成熟的项目了，马上要开拍，说到底这一类找我的不多，新导演拿个剧本来找我的很多，剧本背后是没有资金的。
何小沁：您做发行30多年，现在都讲互联网发行，您对互联网有什么看法？
江志强：必须的，现在没有互联网怎么放电影呢，互联网已经变成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了。拍电影、发行电影、宣传电影，没办法跟互联网分开的，只会越来越重要。拍什么电影跟互联网没有关系，互联网只是一个平台，我们必须要跟它合作，借用这个平台来把电影宣传出去，这个是最重要的。现在互联网很有钱，能力也很大，是非常能帮到电影的。
何小沁：您以前说过，艺术电影最迫切解决的是降低发行成本。现在大陆的艺术院线有什么新动静吗？
江志强：目前还没有，要等一下，等国家政策。我还是乐观的。
（何小沁/文 郑福德/摄影 张大伟/摄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