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我的天堂电影院
程青松
6月17日,首都电影院发布拆迁消息,引来不少的关注。去告别的人除了媒体的记者,更多的还是老影迷。有着66年历史的首都电影院,是北京人年少时的记忆。
讲述电影院变迁的影片给人记忆最深的莫过于《天堂电影院》,酷爱电影的意大利小男孩托托长大后先是成了放映员,再后来,成了一名导演。充满温情的电影里也有严酷的现实,当时过于苛刻的电影审查制使得老放映员不得不剪掉了许多爱情影片中的接吻镜头;留有美好记忆的老电影院最终被一场大火吞噬。
1995年考电影学院时,主考官夏汉碧老师看着我的简历:"1986--1995年,在云阳县电影公司工作,任放映员。"然后,她问我是否看过一部叫做《天堂电影院》的电影。那时,我对《天堂电影院》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夏老师是在提醒我的经历跟那位导演类似。
对于电影院,我有着和普通观众不完全一样的情感。长达9年的放映员生涯里,在那个相对幽闭的空间,夜夜与银幕上人类的种种悲欢离合遥遥相对。放映技术是老放映员手把手交的,我记得正式上机放映的第一部电影是印度电影《海誓山盟》。放映室里手忙脚乱的我感觉自己在跟一头怪兽(放映机)打交道,电影里演的是什么也完全顾不上去看。
记得经理给我说,放映员最害怕的事情有三件:一怕停电,二怕有人抽烟(引起失火),三怕有人不买票(聚众闹事)。除了失火没经历过外,另两件事情几乎天天都会遭遇。1986年的小镇,电力十分匮乏,影片经常在放映到一半时,电压就不够了,电影一中断,观众就在下面使劲地拍椅子。等待恢复供电,时间显得出奇漫长。
上学时,最初是在位于北太平庄的洗印厂的"标准放映厅"免费观摩影片。从学院后门步行到洗印厂那一段路,是一天当中最激烈也是最惬意的时刻。即便是大师的作品,都有可能被心高气傲的同学批得体无完肤。后来,那个电影院被改建成了经营杭州菜的餐馆。换了个地儿看电影便开始收费,一时令师生们颇不习惯。我干脆不在学院看电影了,每个星期都到小西天的电影资料馆去看原版影片。加上法国大使馆的法国学校也经常有放映活动,办一个证件就可以进去看,不需要花钱。长此以往,我成了法国电影忠实的观众。
2003年3月,三峡正式蓄水之前,我回到曾经工作过的地方。那里看电影的人越来越少,影院已改为民居。在电影院的窗口,我意外地找到了1986年我用美术排笔在上边写的三个字:"售票处",颜色已经褪尽,惟有字迹依稀可辨。看到这个,我的头皮开始渐渐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