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小月河泛舟记

　　程青松

　　电影学院北边的小月河，在我上学时，其臭无比。不过，河边的树林倒是十分茂密。因此，那块林子也成了电影学院的学生作品中出现次数最多的景点。我曾在摄影系的张昊的 胶片作业中出任过一位职业杀手。也许是与我一贯形象相去甚远，短片在阶梯教室放映时，当前面的男主角倒下，露出背后的我来，立刻惹来一大片轰笑。有位著名导演说过，去电影学院放电影一定得要具备坚强的心理素质，否则学生们毫不留情的起哄会让你下不得台来。

　　9月22号晚上，吃完饭，和老婆小阳去小月河边散步。小月河变化很大，经过整治它已成为元大都土城遗址公园重要的组成部分。我是南方人，过去一直为北京缺乏灵动的河流而遗憾，一年间眼前就出现了一条清澈的河流，灯光照耀，摇曳生辉，真有到了江南水乡的感觉。往前走，河边有码头，码头边泊着一长串木船。看时间才7点多，我们也来了雅兴，决定租一条船，夜游小月河。

　　木船是单人双桨的，由年轻的小阳划桨，我浏览两岸景色。河边公园里，有拉二胡的，听曲子拉的是《青藏高原》；有跳交谊舞的，成群结队的男女舞伴，音响里放的是《好日子》；还有吹萨克斯的，支了一个谱架，对着谱子认真地练习着；还有一对"早恋"的中学生，拥抱在一起，窃窃私语，身边是一辆自行车。木船轻轻地在水上漂流，岸上不时有人停下来看我们。平时不易察觉的点点滴滴，逐渐在夜色里浮现出来。

　　木船划过跨河而建的小桥，在我们逐渐远离喧哗的人群时，暴雨突然来临。我和小阳赶紧掉头。雨越来越大，扯起巨大的雨帘，我们已看不清河与岸，只得尽量让木船静止地停在桥下，等雨势渐小的时候再返回。立秋以后的北京，比往年任何时候的雨都多。这场雨也完全没有一点预兆。由远而近处传来电动船的声音，是营救我们的工人来了。工人将木船系在电动船的尾部，拖着我们返向码头。在惊涛骇浪的颠簸中，我和小阳被拉上岸，躲进了码头边的小木屋。小木屋里竟然装进了12个人。这个晚上，有点狼狈，也很浪漫，不过，狼狈不堪的浪漫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第二日，我和小阳忍不住又去划了船，这次，多了两位朋友，一个是《好主妇》的编辑吕艳，一个是一年不见的好友，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吴菁。我开玩笑，有点象《小城之春》里四个人划船的情形。船划出去之后，我看见了在岸上走着的电影学院的老师崔子恩，我向崔子打招呼，他也跟我们挥手，他大概没想到，我们一帮人竟然会是在小月河中的船上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