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痛苦都不是尖状的,在冬天来临之前,小津安二郎陪着我。暖洋洋的年龄里是把黑暗埋得更深的,男人在征服时总是忘了他的耻辱。
Tom Waits应该给划开的一道道口子听,伤口在晒太阳。男人年纪大了,是会有深情的。太不一样了,人和人,黄昏正在把流血吃下去。一排在进门前才化完妆的酒吧台,我知道我会在某棵垂到窗里去的树上充满恨意的。一道道影子在跳着小丑舞,它们的主人正在发
送最后一张请柬。
如果生命真的像流水,那么那块石头上有过华丽的合唱。
他的嗓音掩盖了漫长的细节,而不是岁月。和一些东西道别是那样刺激。火,曾经是我的身高,水,是我的体重,我还没有等到黄昏的床单。
喜欢Tom Waits贴着阴暗走道的声音,他是只有一种性别的。给很大的沧桑的口子塞进刻着皱纹的迷团、下部比上部大几倍的下坠与破碎镜片。我喜欢Tom Waits和你距离很近地坐着。只是开始有了更多的小提琴,也就有了更多烧焦的树叶,更多皱巴巴的生命。十年前听他,我想结局会是一场无声的燃烧;十年后听他,明白结局是无声的消失。
在那里的路口,挣扎正变着动作而作践自己,沉默的颤动那样情愿地做着挣扎的地面。十年,是一颗果子,我慢慢打开它鲜红的外壳,岁月是光滑的,它不需要一张光喊出声的嘴。路牌对着向内心走去的人,喝了在心脏深处发芽的酒水。一个舌头翻转的夜晚,Tom Waits的铁楸在三公尺深的年代里。
钢琴,在粗糙而敏感的男人那里是裸着的天使。
在他的音乐里,我拿出了心——是一根钉子,很高兴大家都拿着榔头。
很高兴在我的跑道里,是夕阳先于其他到达的,还有,双手拉着地平线的慢动作。整整四天,我想象着另一个人在跑道上跑。我把钉子钉在跑道上,用不着你们来钉的。钉钉子的世界里,美丽的花就是一张张脸,像一堵墙一样大,像温暖的冬天一样薄。快乐的故事,在虚构的终点如瓶子里的头颈一样冲动。还是把自己藏得更深一些,当青春在深夜慢慢地进入青铜器般的舞步,绝望的瓶盖在空中为你造了一辆车,没有终点的车。
Tom Waits递上来一块很干的桌布,就像小津递上来一杯温暖的水。人生,总是不小心倒翻了水,然后擦洗。现在,这两样东西都放在那里。唯一当心的是绝望与感激一起来,挤在喉咙口,像一个重新进入胚胎的男人。
是因为有太多残酷,才有Tom Waits式的在喉咙口的深情;是因为有太多停不下来的舞步,才想着在老的时候冲刺,把冬天钉在墙上。
现在,留下的是我感激的时间,我把可口的食物藏好,我知道将来有一天饥饿的时候,我会想起来的。孙孟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