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梦幻与原始的想像，超现实主义的途径。
在马格丽特的主题里是一种智慧的视野——从海滩边的鱼头人身，到女体占满人头的《强奸》，他有着这样的精神品行：不断地变化着他的时间与空间的思索。
保罗·德尔沃(Paul Delvaux)不同，他的梦境对象几乎是固定的。这个比利时富裕
律师的儿子一生都在画女体，是开放式的饥渴与想像的忧郁，也是走进往日压抑的羞涩的注目，在德尔沃的很多作品里，女性身上联系着诗意的通道——既晦涩又美感的独白，并把某种恐惧的体验藏匿在某个角落。
保罗·德尔沃不是热烈的，你只能触摸到冰冷肌体里的微热，或者说是欣赏的，不是交配的。这在当代很多女性艺术家那里——刚好相反。比如朱迪·芝加哥的《晚宴》，是赤裸裸的吞噬，夹带着女性对身体自主的强烈意识。辛迪·雪曼也是，她的“无题”系列一直以类似于朋克的觉醒来完成女性主义的觉醒。
很容易想起文艺复兴时代的米开朗基罗，因为对张扬男性美更感兴趣，以至于习惯将女性表达成雌雄同体的悍妇(见《夜》)。我并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把米开朗基罗归为同性恋的，但唤醒了雄性力量的《大卫》确实是没有任何羞怯的，来自一种直射的目光。
而德尔沃对女体的目光不是智慧的，而是审美的，他带着爱恋与情欲的克制，把他的对象放在某个回忆的场景里。你能感受到一双微微颤抖的手，在那些女性的身边作绅士状。德尔沃的女体是神秘的，而非感官享受的，游离在男性世界之外。体会到德尔沃像个局外人，走进了女性世界的迷宫。他肯定有过难以忘却的自卑，非达利式的，达利在画垂下的钟表的过程里，医治了阳痿。德尔沃则更像在爱慕的口气里赢得了自尊。
关于空间，德尔沃喜欢选择火车站、街道、铁轨、中世纪建筑，乃至隐秘的房间。
一个无法克服童年记忆的人，很适合营造个人的想像空间。但在德尔沃的空间里的女人，有着阴冷的孤寂，德尔沃没有把她们当作征服的对象，也没和她们进行对话，那是一个无法通过身体接触而能了解的世界，她们很轻易地就拒绝了德尔沃。
像《海之夜》，几个女人或坐或站，互相之间有着非常神秘的相像，这个世界上，男人与女人是对应，女人与女人之间也有对应。《街上的男人》里，一个二十世纪初的打扮的男人——他的目光埋进一张报纸里，而身边的建筑与女体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这种时空的颠倒强化了某种孤寂感。《拜访》明显是德尔沃小时候的一次禁忌的发现，而《召唤》出现了骷髅，是死亡迫近前的静谧的舞蹈。
很多画里面，穿黑衣服的男人都背转身去，甚至在德尔沃80多岁的作品里。人生就是这样一首牺牲的诗，你无法抗拒。
人类从人体那里试图把握很多，无论是德尔沃那样忧郁的眼光，还是科学的手术刀，人体所包容的永远是个谜团，在任何一次打开还是关闭的时间段里。孙孟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