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放映这部由美国人执导、中国人主演,却反映日本文化的影片,注定不会有好的评价。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在美国,它上映后的反响也没有预期的好。在仅仅获得金球奖一项提名(最佳女主角)之后,冲击奥斯卡之说已成了虚无缥缈的笑话。
如果说之前的期待,是对阿瑟·高登同名畅销书的认同的余波,那么现在的失望,足以证明罗伯·马歇尔没能像导演《芝加哥》一样,使《艺伎回忆录》焕发光彩。现在倒要
看看,在中国,它能激起多大的观摩热情?当然,滞后两个月的放映,对于盗版泛滥的中国市场,已是置于哥伦比亚电影公司面前的一大难题。
在《艺伎回忆录》还是一本书的时候,书中对艺伎世界的描写是否真实就已经成为争议的焦点,甚至还引起了诉讼。日本人无法忍受一个美国人对他们的传统文化说三道四,并且“丑化”艺伎这个神秘的职业,当时接受采访的当事人索性自己出版了一本回忆录来反击这本“虚假”的《艺伎回忆录》。不过,书的作者阿瑟·高登却一再强调这只是一本虚构的小说,以第一人称来叙述是为了更好地吸引读者——当然他也达到了目的,小说自1997年出版后就在全世界范围内畅销,被翻译成32种文字,销量超过400万册,上海译文出版社也于最近推出了中文版《艺伎回忆录》。按照阿瑟的说法,他所接触的那名艺伎并不是这本小说的原型,“小百合的人生故事与Mineko毫无关系,实际上,我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Mineko本身的传奇故事,我只是想象了小百合的成长历程。”然而,正是由于美国人这样一厢情愿的“虚构”,引起了日本文化界的围攻,被认为是对日本艺伎文化的强暴。
这里还涉及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艺伎是否卖身。在日本的传统理解中,纯粹的艺伎是只卖艺(陪酒表演)不卖身的。但事实上这并不能保证艺伎没有偶尔的性交易行为,好比中国古代的名歌妓,还有日本当代的陪酒女郎,原则上是不卖身,但还是有人“出台”的。在《艺伎回忆录》中,阿瑟写到了小百合艺伎生涯的两个重要事件——一是以高价卖出“水扬”(初夜权),二是找到有钱有势的“旦那”(供养人),公然描述艺伎卖身是引起日本人抗议的重要原因。
不过,阿瑟·高登有自己的想法,他说:“很难用是或不是来回答艺伎是否卖淫的问题。那些被叫做‘温泉艺伎’、在度假胜地提供娱乐服务的艺伎,当然是卖淫的。但是像小说中的小百合,她们必须掌握了很完美的技艺,比如弹得一手三弦琴,懂得茶道等等,才能成为真正的艺伎。当然,即使在京都和东京这样的大城市,艺伎也存在着一定数量的性交易。比如,所有的艺伎学徒都有出卖‘水扬’的经历,20世纪三四十年代,女孩们一般在十三四岁就会经历‘初夜’,最晚不会超过18岁。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性交易,所以我们不能说艺伎是不卖身的。另一方面,在‘初夜’之后,一名一流的艺伎是不会夜夜以卖淫为生的。她们会找一个达官显贵作为她的供养人,提供她的一切花费。供养人保障艺伎的生活,而相应地两者建立稳定的性关系。这算卖淫吗?至少不是西方文化意义上的卖淫。所以我觉得,对于一个顶级艺伎来说,更类似西方社会的情妇,而不是卖淫的妓女。”
现在,好莱坞把这个日本艺伎的故事搬上了银幕。最先,电影公司想到的是大导演斯皮尔伯格,导演过《改编剧本》的斯派克·琼斯和《男孩别哭》的导演金伯利·皮尔斯也是被考虑的人选之一。剧本改编方面,获得过众多奖项的朗·贝斯(《雨人》)、阿齐瓦·高斯曼(《美丽心灵》)、道格·怀特(《鹅毛笔》)都曾参与其中。不过,最后这个任务却落在导演罗伯·马歇尔与编剧罗宾·史威考德身上。不管制片方最终选择了谁,这始终是个彻头彻尾的美国电影,虽然它聚集了众多的中国明星(简直可以与贺岁片一拼)。对于艺伎的理解也来自西方人的视角,马歇尔与高登不同的是,他不再把兴趣放在艺伎世界本身,而是更多表现了女性间的明争暗斗和小百合“灰姑娘”似的爱情童话。因此,与小说结尾无限惆怅不同,电影的结尾是“灰姑娘”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爱情。撰稿/钱亦蕉(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