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词完美无缺,电影巨闷无比。相比之下,估计你更有耐心看完一条蜈蚣给每只脚都穿上袜子。
一个成功女人后面有一个男人,一个拍电影的女人后面有两个——编剧和男主角。徐静蕾(blog)在16天内拍完《梦想照进现实》,编剧王朔给了她4万字,男主角韩童生给了她一个不眠之夜。
女演员想罢演,导演劝她继续演,于是他们聊了一宿……这就是《梦想照进现实》的剧情。
京腔·台词·王朔
大学生热爱的大众情人往往也是中年男人的心头好,但女主角会渐渐看透并厌烦起这种装出来的“清纯”。当玉女变成了老徐,演员变成了导演再变成赢得超3000万点击量的博客女王,她的主见已足以反击娱乐圈的游戏规则和老于世故、为钱而接活的演艺界熟练工。
1999年后没出大活儿的王朔,把憋了7年的“醒世恒言”的子弹压进了徐静蕾的枪膛里,也备份给了国家话剧院一级演员,北京人说北京话——这番抡圆了侃的京腔成了千禧年之后的第一声“京枪”。
“用最传统的电影手法拍的最急智的东西”,电影《梦想照进现实》的制片人刘璇说这部片子。2006年6月18日,在徐静蕾的鲜花盛开影业有限公司,王朔式的句子不时从各人嘴里蹦出来,在台球桌上滚来滚去。
《梦想照进现实》预设的票房卖点是什么?“台词”,刘璇很肯定。幸好剧本不是由韩童生作主——徐静蕾在6月10日的博客日记里写道:“他跟我开玩笑,说如果给他这个本子,肯定是拍成话剧而不是电影。”
我们有理由向王朔致敬,如果不是有他的精神气儿撑着,这部片子跟梦想八杆子打不着,只能改片名叫《聊戏》。但王朔之所以是王朔,是在照样提供给你那“我是流氓我怕谁”式的独家解构之余,造出了当代最佳的京腔文本,也托出了不随俗讨巧、跟现实拧巴的理想情怀。
是的,王朔以前说过“你们现在玩的都是我们玩剩下的”。但他只是灰心,还不是油滑,他的真从没丢过:
“原来的梦想也是相信有个幸福存在,有个人间天堂,一个公平的社会,爱情根本不是事!没说平等,说的也是平等以后的社会。原来大家更相信一点,觉得地上的每一点亮儿都是那个梦想照下来的,都仰着脖子去接光……”(《梦想照进现实》台词)
“戏还是要拍,不管它有多烂、有多装”。梦想照进了现实一晚上,一小会儿,又收回到各人心里去了。但大家从此知道对方不纯粹是烂人了,毕竟有过那一晚上。
闷·实验·徐静蕾
徐静蕾恃才犯险,对《梦想照进现实》的影像处理近乎疯狂:除了两个瞬间蒸发的男配角,一只顽强敲门的手,一格剧组忙活的画面,电影的全部内容正如影片的副标题所言:“一个女演员和导演的夜话”。醒着,聊着,拧巴着,活络着筋骨,喝着茶,抽着水烟,听着音乐,吃着盒饭,直到东方之既白。
台词精湛,演技到位——这肯定不是一部烂片,却是一部巨闷的电影。相比之下,估计你更有耐心看完一条蜈蚣给每只脚都穿上袜子。不能责怪我想看故事,电影本来就是梦工厂。
相比起来,这部电影更适合听,精彩对话的好听度势必超过《锵锵三人行》、《鲁豫有约》、《百家讲坛》、《艺术人生》和《新闻会客厅》的总和。
因为王朔的段位摆在这里,我们是在听徐静蕾和韩童生版的王朔。放眼当下,再也找不到比这种组合更地道京腔的醒世恒言了。
徐静蕾这部电影倚重了王朔语文,王朔为电影制作省了钱,但电影未必不赚钱。徐静蕾自己就说“虽然我的电影还没有上映,但是我们的成本已经回来了……其实在票房上我已经完全没有压力了”。比如电影台词很快就卖给了经营手机彩铃业务的公司。徐静蕾通过这部电影完成了影像的、商业的和传播的尝试,一举三得。
仍然得喝彩,徐静蕾毕竟制作了一部好听的电影,不能苛求太多。何树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