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福斯特/CFP图片

　　□指间沙

　　在她还是小女孩时，身体里仿佛住着一个女人；当她成长为一个女人时，身体里仿佛住着一个男人。

　　她接过金球奖终身成就奖时，说：“我50岁了！唐尼，我想谢谢你和你的太太苏姗。你曾说对演艺圈受够了，可你要知道我的47年演艺生涯，真的是非常长。 ”七次获提名，两次获最佳女主角奖，朱迪-福斯特成为1967年以后最年轻的金球奖终身成就奖得主，令人心悦诚服。上届金球奖影后梅丽尔-斯特里普大她三岁，和她同龄的汤姆-克鲁斯还在勇攀迪拜塔，而她已经被奉入殿堂，人生仿佛比他人浓缩了二三十年。

　　缩小了的成年人

　　1962年，一个女孩降临了，在她出生前几个月，父亲出走，没再回来。

　　做制片一行的妈妈独自抚养四个孩子，把他们带到片场去，于是朱迪-福斯特的演戏天赋很早就被发现了。三岁时，她的笑已颇迎合成人世界的口味，试镜成功，拍摄了“水宝宝”防晒油广告，八岁时在《拿破仑和萨曼莎》中演小公主。妈妈有意引导她，让她上洛杉矶法语学校，使她爱上一些电影艺术家，并且觉得自己不普通。

　　一个有着柔软金发、碧蓝色眼睛，智商超过130的好莱坞童星，觉得自己有个幸福而普通的童年才见鬼呢。朱迪说：“我没有童年，也没有青春。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有一种已经长大成人的感觉。觉得我是一个被缩小了的成年人，正在使用事先规定好了的时间。我要完成的工作像乐谱那样已经写好了。”

　　这位气场十足的萝莉，可不像其他乖宝贝只演演小公主。她在电影《小强盗》里扮演夜总会里的儿童歌手，14岁不到出演了《出租汽车司机》里12岁的雏妓，与罗伯特-德尼罗对手。吸烟、酗酒、拉客，不合年龄的老练混合了稚嫩，一举获得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的提名。全世界都因此打量起这个未成年姑娘来，她注定会有不平凡的人生。

　　她走的当然不会是昙花一现的花瓶之路，1981年，朱迪-福斯特毅然息影四年，就读耶鲁大学文学院，成为难得的明星高材生，一如今天的娜塔丽-波特曼或艾玛-沃特森。

　　所有人都耐心地等待着才女的再度爆发。

　　在此期间，却发生了一件轰动世界的大事，为她痴迷的变态影迷开枪刺杀美国总统里根，被捕后扬言，这样做只是为了吸引朱迪的注意。

　　什么叫做“躺着中枪”？那六枪射中的是新任总统里根，被万箭穿心的则是少女朱迪。校园里的她得不到平静，撰写文章《为什么是我？》登在报上，困扰了她很久很久。这是她的劫。每一个在众口铄金、风口浪尖里度过青春期的孩子，都仿佛攀过了人生艰难的峭壁悬崖。她因此有了一颗强大而收拢的内心，渐渐长大，却背离了社会主流标准，没有成为好莱坞甜心。

　　坚强背后是孤独

　　好莱坞提供给女明星的角色，在那些特别有想法的人眼里，总是乏善可陈。年轻时，朱迪-福斯特抱怨：“对于一个像我这样年龄的女性来说，可供选择的角色确实相当有限了，多半会让你演个未婚妻、姐姐、妹妹或是男主人公的女友，很少能让你演女主人公。我避开那些角色。我要演主角。我很坚决地拒绝了十来个索然无味又伤害人的剧本，哪怕有吓死人的高片酬。”

　　她被称作是“好莱坞少数真正有权势的女人”。她让人把自己演的掩面哭泣场景删掉，“我什么都可以演，就是不能演软弱的人。”甚至当她演《被告》时，有人说她不像“被强暴的人”。

　　可正是这部《被告》开启了成年后的朱迪-福斯特辉煌的影后之路。

　　毕业以后的才女，要自己争取角色，积累成绩。 1988年，朱迪-福斯特先后试镜四次，顶替米歇尔-菲弗拍摄了电影《被告》，饰演一个被轮奸的姑娘，获得次年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1992年，她又因《沉默的羔羊》获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无一例外，这些角色中的女性都是坚强的。两度获得奥斯卡影后的意义，不说也明了，声名大噪，炙手可热。

　　有些人被名气拖累了人生，而她却很清醒地利用名气做想做的事。

　　三年间两次获封奥斯卡影后，朱迪-福斯特以演技和性格成为超级大明星，不到30岁就有了叱咤风云的资本，拥有挑选角色、左右电影的权力。 1992年她成立“蛋”电影制片公司，宝丽金投资拍自己想要的电影。她当制片人，第一部出手投资的是《奈尔》。

　　女人最好的年华里，朱迪-福斯特奉献给我们的是“野姑娘奈尔”，完全用身体和人交流，纯自然无污染。为此，她看人类学研究著作，学习现代舞，尽可能吃野蛮人的食物，努力适应未开化的人的面部表情。她说制片人是个好职业：“我可以垄断我喜欢的角色而无须取得导演的同意；我可以指挥我特别喜爱的演员扮演那些我不合适的角色。”

　　她公开指出好莱坞拙劣之作太多：“我从不隐瞒我对《肉体证据》和《本能》的看法。我认为它们是坏电影。莎朗·斯通也像麦当娜一样让我觉得可笑。”1997年，她因在电影《接触》中扮演天文学家，再获金球奖提名。 1999年，她与闯荡好莱坞的周润发主演了《安娜与国王》。直到今天，她还在活跃地演戏，与马特-戴蒙这样的好莱坞当红实力派小生合作《极乐世界》。

　　这位姐儿一直在小众文艺道路上，寻求自由。

　　同时，她当导演。 1991年，朱迪-福斯特小试牛刀，首度自导自演了电影《小男人泰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作为天才神童的感受了。在她还是小姑娘时，她总是说“孤独”：“我是一个孤独的女孩，总喜欢表现得像个强人似的，喜欢利用午后时间看些书。到吃午饭的时候，我就一个人钻到小汽车里去吃。”

　　孤独是她对抗世界的方式。远离大众，无论是电影还是人生。

　　她所获得的爱

　　朱迪-福斯特在金球奖上说，“我还是单身”，现场为自己征婚。

　　成名太早，她的一生都处于警备对抗。一方面她追求完美，时刻地保护隐私；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脆弱，容易受伤害，很希望有所依靠。而她选择依靠的，不是一个男人。

　　颁奖礼上，她未免说得多了点，霸气镇住场面。她致词感谢“一个最重要的人”，陪伴了她20年的前女友。

　　没错，朱迪-福斯特是一个同性恋者。并且，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公开“出柜”表态。 2007年，朱迪在好莱坞比弗利山酒店获颁“娱乐圈女性权力100人”领袖奖，发表感言时首次公开承认自己的女同性恋身份，她说：“我漂亮的辛迪，感谢她陪伴我度过了所有的艰难时刻。”所有人都震惊了。

　　她俩1993年相恋，却在2008年宣布分手。

　　现在，她的前女友坐在台下看她领取终身成就奖。现场坐着的还有朱迪的两个儿子：大儿子生于1998年，小儿子生于2001年，据说都是用人工授精的方式。她不要婚姻，但想要孩子。她做到了。

　　两个儿子的生父是谁？外界一直好奇。有传言，已逝世的艾美奖制片人兰迪-斯通是精子提供者。或许有朝一日，朱迪会说出真相来，也只能是她来说。人活过知天命之年，不再像过去那样小心翼翼地躲藏、害怕失去。她还在等她的爱。

　　做人女儿，做人母亲，爱人和被爱，这样的人生够丰富。朱迪-福斯特神秘而剽悍的人生，其实早已不需要解释。有些人死后被逐渐神话，有些人活着被奉为女神。她的成就已经足够载入史册，而她的人生尚有漫漫一段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