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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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宇春

　　“什么是女人值得拥有的？真实的灵魂和人生。红毯或任何地方，你所拥有的光芒，永远来自于生命赋予你的那些美丽的不一样。”李宇春从来不是用唇膏或睫毛征服世界的女人，她有自己。戛纳在望，让我们一起设计、假想并等待，这道明艳春光。

　　坐在《如梦之梦》后台进行短暂采访，李宇春还穿着剧里的衣服，一会儿还要上台去，演一个医生。安静素淡的她坐在对面，而且台上仍在继续的表演声音始终传过来，让这次采访感觉有点不同。她向我明确表示，尤其喜欢最近这个工作，而且超乎想象地喜欢这部话剧，从中获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沉淀。对于李宇春来说，一切新的尝试，新的舞台，都是越来越有胆去尝试，而且，越爱越有爱。

　　Q:之前你说很期待出演这部话剧，让赖声川[微博]老师为你打通表演的“任督二脉”，现在演完北京场了，你自己的总体感觉如何？

　　A:实际演出的时候感觉比排练更好，当然我不知道我的表现如何，这个还是要听观众的整体感觉。有一种东西我以前一直不了解：总看媒体写：某某演员或巨星——“同场飙戏”，我不懂什么叫做飙戏，因为我没有过那种感受。可我现在演了这出话剧，忽然有了这种感受。“飙戏”不是说谁的演技要厉害过谁，但在话剧的舞台上，演员之间的东西，彼此给彼此的戏码和感觉，非常重要，而且非常清晰，每一场都在变化，每一天都有惊喜。跟我演对手戏的演员，每天虽然都讲一样的台词，语调语速的一点点不一样，我的表演马上就会跟着变得不一样，这真的是我在这次表演才有的感受。

　　Q:我看到也有观众说你之前和后半段的演出中，对某些大段台词的处理是不一样的？

　　A:对，我自己有一段很长的独白，现在和开始讲的感觉不一样，所以语速和语气会调整，这变化是在过程中出现的。随着我对医生这个角色的感受越来越丰富，越来越深刻，我会越来越了解她，融入她的生命。

　　Q:话剧和演唱会都属于你喜欢的“一次性艺术”，就像你之前写过的歌词：“总带点残酷”。现场表演的挑战和惊喜共存，这次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A:最开始我拿到剧本的时候，就觉得：“这怎么可能呢？！”我看到我所有的台词，觉得不可能背下来啊！这和电影可不一样，电影台词是一句一句的，这个是一大段一大段的。可到了排练的时候，莫名其妙就记住了，跟小时候背书不一样。到了表演的时候，一段一段演下来，从来也不会忘掉。

　　Q:演唱会是你自己设计把控，基本可以预知一些观众的情绪反馈。至于演话剧的反馈，会不会收获意外？

　　A:会的会的。我完全不知道观众会在哪里鼓掌哪里笑，比如我骂五号病人的那一段，大家都鼓掌，我一开始觉得很意外。回来我们会讨论，赖老师觉得大概观众也觉得，这个医生被病人折磨那么久，终于发飙，是很解气很人性的吧。总之，我觉得这种未知的反馈很过瘾。有些笑点我也没想到观众会笑，这是很有趣的事情。

　　Q:你每场都有哭戏，可以前不是说过，哭戏很难演吗？天天哭，会不会哭不出来了？

　　A:这次哭戏不难，真的。我完全不担心一直演会哭不出来。拍电影的时候，好多机器、灯光都准备好，所有人看着你——好，现在你哭吧！所以就会有压力。可是话剧是一直衔接的，自然走到那个地方那个情绪中，我不会想着“现在我要演哭戏了”，而是人一直在那个角色的感觉里。走上台去，抢救他，就会想哭。看着那个病人，和他说话，自然就会落泪。

　　Q:好像目前听起来，你觉得演话剧比电影过瘾一些嘛？

　　A:嗯……对于表演的人来说，对于纯粹的表演形式和现场感受来说，可以说，是的。

　　Q:演到现在，赖导对你表演的评价是？

　　A:他本身是一个鼓励多过教导的人，真的，我们排练的时候我也觉得他脾气比我想象中好太多。对于我的表演，他总是说很好。演完会走过来说：“很赞啊。”赖导在每一天演出结束时，会给演员笔记，写着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你今天这个地方“吃螺丝”了，你那个地方台词速度拖久了。刚开始也给过我，公演开始以后就不给我了，大概这能证明我没有出过什么明显的错误吧。

　　Q:你会在这些实际演出的过程中，观察学习其他演员的表演吗？

　　A:当然会。我一有时间就看别人演，看不到就在后面听，我其实很少坐在这个地方(拍拍正坐着的后台沙发)。我也会去慕名专门看金士杰老师的戏。没有我的戏份时，我经常自己一个人在后台转悠，不让任何工作人员跟，就自己坐在后面听。有时候跟着笑，有时候跟着哭，而且我完全能想到那个演员在台上此刻的表情。没有公演的时候，我已经看过全场，我个人很喜欢这部戏。没公演的时候，还没有如此清晰的感受，现在……真的，真的好。

　　2013年初，李宇春因出演话剧，过了一段沉淀、安静、专注和自由的生活，她真的很享受其中，甚至希望“永远不要结束”。回到音乐和工作中，却也因此有了一颗更加从容却踊跃的心态。因为，她已经发现，每次全新挑战，影响定会存在于此刻或未来。“没人知道这件事、这个选择将如何影响你的人生，因为……第七颗煎蛋嘛。”她笑着眨眨眼。

　　Q:这个用八小时演出，演绎人生解读生命的故事《如梦之梦》，你作为一个参与者和旁观者，对你精神层面或者说更深层的人生，有触动吗？最大的触动是什么？

　　A:一定的，有两个很深刻的点：第一个是，医生这个职业，我以前其实从来没有观察过、了解过，因为这个角色，我开始接触。她对病人临终的关怀，还有当一个人要离开世界的孤独感，对生命的理解，让我开始思考。不仅是关乎那种不舍的情感，而是关乎生命本身和一些人性的思考。轮回之类的概念，我这个人不太会讲，但生命有一种绝对，有一些命定的轨迹重合。再一点，是其中的某一幕戏，我认为可以说是浓缩整部剧的一场，叫做“煎蛋的梦”——有个人早上起床，就走去煎蛋，敲了个蛋，他就忽然回到床上。再起床，去煎蛋，又躺回来。一直这样时光倒流好似重播模式，到第七颗蛋，忽然煎成了！于是，他的人生就这样过下去了……你在生命中接触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影响你的人生轨道，就算你不知道。也许不是第一颗，也不是第六颗，而是第七颗煎蛋。但是，你却必须敲到第七颗蛋，就是这样。

　　Q:我忽然觉得，这部话剧的出演，对你的状态影响不小。也许对你的生命，也存在着类似“第七颗煎蛋”的相似意义吧？

　　A:我还不知道，也许以后会知道，因为你不会知道哪一颗才是那决定性的一颗，也许要很久之后回头看。但是很多人都问过我，大家以为我每天都演出，午夜才收工，会很辛苦。你知道吗？其实我完全没有疲倦，非常非常享受这段时光。我上台后的第一段台词，是很大段的独白，类似于自我介绍，讲我的人生。结束的那一句话是：“我们人生当中，唯一敢确定的，绝对会发生的事情……”其实在我当时的角色设定里，那件事情指的是，死亡。但是，我现在知道的、唯一敢确定的、绝对会发生的事情，就是——这部话剧，一定会结束。可是，我不想让它结束！这个梦我还不想做完。在出演之前，我也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感受。

　　Q:看来真的很喜欢这段时光，你和赖声川导演这个很伟大的导演，以及这个团队的相处、磨合，是否也让你获得了关于音乐或其他工作上崭新的养分？

　　A:从做那首主题曲《走进你的梦》开始，我和赖导在音乐上也有了很多交流，休息的时候也会聊音乐。你知道吗？赖导弹吉他非常棒！所以我会跟他聊各种各样的琴。前几天，我新买了一把琴，带过来弹着练练手，他走过来看到就很高兴地说：“哎呀，这把琴很好啊。”然后他就坐在这里拿过去，弹了很久很久，我就坐在一边很开心地欣赏着。主题曲《走进你的梦》也是我之前没做过的曲风，很像法国香颂，更多的部分是乐器。就像这部剧里所讲述的人生，不要过度去抢去表达，就让它，自然流淌。

　　Q:现在听起来，这部话剧带给你的感悟和调整真是不错！以后有类似话剧、舞台剧等全新的表演机会，也会期待吧？

　　A:会，我想我会期待。因为这一段时间对我的改变很大，我真的很喜欢。我在剧场里自己蹿来蹿去，没有人跟着。我和演员们一起吃饭、溜达、对戏、聊天。公演之后有观众来，可能出去吃饭会麻烦一点，排练时我们特别自由。我非常享受这种状态，每天很规律，很安静，很有成就感。这是……好的生活。采写/ 张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