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并不是一个很生活化的人,甚至相当偏执——理想主义者的通病。我常常在想,一个人穷其努力,即使能够住在豪华的别墅里,屁股也无非只坐一张凳子,躺下只能占用一张床。而所有的珍馐美味呈上,在没有饥饿感的时候,视若无物!人不能被安逸的生活所累——来自鲁迅的训饥饿。我的理解,真正成功的人和人生是能否在生活中体会到很多的幸福感。当每天除了睡眠的清醒状态,我被我喜欢的音乐,我倾心的书籍,我不断的思考发现所包围的时候,当我意识到我的努力和工作是使这世界逐渐美好的一份力量的时候,分
分秒秒,那种作为一个被人所需要的人的充实的价值感,足可以让自己产生对生命充满向往的快乐。
采访刘硕,在旅游卫视的会议室,按照惯例,首先自然会问一些诸如“如何做一名优秀的主持人”之类的问题热场。让我惊讶不已,她给出的答案竟然是用法国二十世纪文学大师萨特的作品来析辨的。我意识到,坐在我面前的这个年轻而漂亮的女孩儿,也许还是一个颇有分量的人物。可能因为职业主持人的素质,她的语言极富文采逻辑,落在纸上,不加删改,即可成为文章。在我之前听到的关于刘硕的种种评价当中,大家谈得最多的,就是她的聪明。跟她合作的各个栏目组都对她的过目不忘五体投地,一篇冗长晦涩的稿件,被她大体看个所以然之后,就能够声情并茂流利无比地说出。搭档经常跟她开玩笑:“观众说了,旅游卫视的领导怎么这么偏心,一起主持节目,就刘硕有提词器。”现在在旅游卫视,刘硕是出镜率很高的主持人,资讯,访谈,娱乐,旅游,生活类节目,主持什么像什么,而“刘电脑”的绰号也被大家广为传播津津乐道。
其实刘硕的经历并不复杂,作为80年后出生的第一代独生子女,父母从小的灌输就是无论男女,只做鸿鹄,不甘为燕雀,在她的脑子里从来没有小女人的想法,所以很少逛街,很少闲谈,下了节目从来素面朝天,总是努力成长想要肩负社会责任。她受爸爸的熏陶特别多,爸爸是动力学工程师,然而偏好中国文学,小时候她最多的玩具就是一墙壁一墙壁的书,早慧就是这样炼成的。以至于她总有与常人相悖的感受:“我觉得进入社会后,我所经历的复杂不及我在书上看到的十分之一。”2004年她大学毕业时,凭借着过人的天赋和扎实的文学功底,被旅游卫视招至麾下,幸运而才能得以施展。
《词语》
1964年萨特凭借自传体小说《词语》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然而他以维护自由为名拒绝接受任何官方奖项。萨特对刘硕的影响简直已经深入到她的灵魂,她说:“萨特和《词语》是我的信仰。萨特的一生都浸淫,陶醉,制造着无穷无尽的词语,甚至在七岁的时候,他就阅读了《包法利夫人》和一些古典作家的作品,是一个极为天才的神童。
“如果做一名很棒的主持人,那词语就一定会是这个人最优美的魅力,她应该用语言写作,是有声的作家。而萨特的人本主义哲学精神,也特别教我在面对一个事件的时候,首先去关注事件当中人的命运,怀揣大爱与悲悯。我惊异的发现,萨特的作品以及他的思想,与教会一个人如何成为一个好的主持人有着惊人的契合。”我静静地听刘硕用很长的篇幅阐释萨特,觉得在她身上,文学青年的味道真的很足。忽然想起萨特和另外一位存在主义哲学家波伏娃的关系也相当的著名,他们是终生的伴侣和情人,但却不受婚姻的束缚,甚至不拒绝“偶然爱情”,还彼此开诚布公地分享这些爱情经历。对此征询刘硕的看法,她只坚定说:“我所倾心的,一定是一位灵魂的伴侣。”
Anchorman
在刘硕对主持人的解读当中,Anchorman是第二个关键词,意为“接力赛中最后一棒的运动员”。“美国可以说是电视节目主持人的发源地,但是美国既没有关于主持人的专著,没有选拔主持人的比赛,也没有专门培养主持人的学校和专业。所谓主持人,都是有着十几年记者经历的灰发人。而在中国,大家更加接受的则是俊男靓女,也许因为我们五千年的历史太沉重了。但是对于正处在社会转型期的中国来说,公众对主持人的要求很快就不会再是娱乐功能这么简单,而应当是一名优秀的记者,有着完美的口头表达能力,能处理复杂突发事件,用自己的解读和人格魅力去影响社会。”
我不解,问她:“难道你主持娱乐节目的时候也会如此沉重吗?”刘硕严肃地回答我:“我从来不觉得任何节目是好玩的。比如让我去采访刘德华,我决不会纠缠于他究竟有没有女朋友,我最想知道的是他如何从香港南丫岛的一个村民成长为今天华人世界举足轻重的巨星。你知道他的这些经历对于那些正处于黑暗和迷茫当中的人来说是多么重要吗!所以,相当多的时候,公众的兴趣点是需要主持人去引导的。而遗憾的是,偶尔我看电视,发现有一些主持人简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不珍惜自己的话语权,社会责任感更无从谈起。
关于出走
刘硕是名副其实的跟新版旅游卫视一起成长起来的,因为她的优秀,陆续有央视的节目向她抛来橄榄枝,其中包括著名的《第一时间》,甚至还有的节目允许她兼职做也可以。然而刘硕对自己的未来有着相当明晰的设计,她说“跟努力同样重要的还有坚持积累的过程,有的时候也许是‘剩者为王’,而旅游卫视正给我提供着思者无疆的广袤土壤。”
月亮知音
坦白说,初次见面,她的才思很容易使人觉得她并不是一个太好接近的人,思维极快,语速极快,你很难与她展开更多回合的交流,她有着自己完整缜密的思路。不过我想毕竟是女孩,也有细腻柔肠时,问她:“你这样的女孩,平常有什么爱好?”她说:“看月亮。举头望明月,总会想起古人的一句诗——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尤其是这个季节的月亮,极美的月芽儿。弯弯的,细细的,笼罩着一片朦胧的光晕,斜斜地躺在蓝色的幕布上,似睡非睡,似笑非笑,好俏皮的样子,让我心里喜欢。
据说中国有着世界上最多的赞美月亮,描述月亮,寄情于月亮的诗篇,我已不可能再锦上添花,但是这么许多年来,我是深引月亮为知音的。当很多情、事不能为外人道也,还有那一弯轻轻的月亮给我可以遁形的慰藉。.”我还知道,在刘硕的家里有近千册的藏书和古典音乐的盘,问她,她也不禁感慨:“是啊,来北京一年半,搬了两三回住的地儿了,他们就跟着我颠沛流离,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才是最后的家啊?”说这些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有点茫然无助,这是她在采访中唯一的也是长久的一次沉默。(文/谭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