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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妮·拉芙(Courtney Love)和小野洋子(Yoko Ono)不一样。约翰·列侬死后，洋子成了列侬的代言人；柯特·科本死后，拉芙还是她自己。
她从来都是属于自己的。所有的风波，她一手制造，她独自承担。科本的遗孀、“洞穴”(Hole)乐队的主唱、金球奖电影中的演员、前脱衣舞娘、一个女儿的母亲，她的身上贴满了公共标签。然而，毒品、酗酒、粗鄙的言行、张狂傲慢的态度，又令她声名狼藉。你
会看到她的诚实与温情混杂了同样多的虚荣与乖僻。可是，不管你怎么评价她，她都只是回应一句“见鬼去吧”，除非是夸她漂亮。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就是这么看待这个世界的，她就是这么强悍地掌握着自己的命运。相较另一个强悍的女人——麦当娜，她更无忌于世俗情理，也更忠实于自己的内心。
今年2月份，柯妮·拉芙登上了当期《滚石》(Rolling Stone)杂志的封面。接受杂志采访时，她说：“他(柯特·科本)至少在搞音乐的时候不是很失败。”她还说：“那些喜欢《别介意》(Nevermind)的人永远不会去买《漂白》(Bleach)，他们会去听“即兴聚会”(Scratch Acid)、‘傻冒冲浪手’(Butthole Surfers)这样的狗屁声音，他们会去听狗屎朋克摇滚，那同样让我蠢蠢欲动，我从小就接受了它，它改变了我的生活。”
2月24日，她又出现在了洛杉矶的法庭上。自去年10月因“非法藏有毒品罪”被传唤以来，柯妮·拉芙首次面对法官，等待她的有可能是15个月的牢狱生活。她说：“我是清白的，我什么也没有做！” 她还不断地表示，她是受争议的摇滚歌手，并且是摇滚女明星中唯一的一位单亲母亲，所以警方才特别针对她。
同样是这个时候，首张个人专辑《美国甜心》(America's Sweetheart)即将推出。似乎她在发新专辑前总会出些事情，比如洞穴乐队第二张专辑《由此活着》(Live Through This)推出的前4天，柯本的尸体被意外发现。这一回，除了自己的官司麻烦，定于2月26日在美国MTV台首播的单曲《单声道》(Mono)的音乐录影带，也遭遇了前段时间珍妮·杰克逊露乳风波的后遗症。由于里面有一段一群小女孩拿着电踞追杀一群青少年的镜头，MTV台差点推迟计划，最后被定于晚间9时后方可播出。
然而，无论拉芙遭遇什么波折，《美国甜心》还是颇受好评。1994年的《由此活着》和1998年的《名人皮肤》(Celebrity Skin)都是通过了RIAA认证的白金专辑，这一张时隔6年后的首次个人出手，当然引人注目。在专辑的制作和乐手名单中，我们发现了一套豪华阵容。除开拉芙自己的演唱及部份吉他外，还有韦恩·克拉莫(Wayne Kramer，来自MC5乐队)、斯科特·马克劳德[Scott McCloud，来自“女孩反男孩(Girls Against Boys)”乐队]、杰瑞·贝斯特(Jerry Best，来自DIO乐团)等吉他手，以及萨曼塔·麦龙莉(Samantha Maloney，来自Motley Crue乐队)、金姆·迪尔[Kim Deal，来自前“小妖精”(Pixies)乐队]等鼓手献艺。那首先发单曲《单声道》，还有“非金发4人组”(4 Non Blondes)的主唱琳达·派瑞(Linda Perry)加盟合作。拉芙的号召力由此可见一斑。
《单声道》是拉芙狂暴气息的一贯表现，暴戾的吉他从头到尾轰响。据自称，是对所谓新摇滚的正面回击。但也许，我们更应多留心专辑中的一首《日落条带》(Sunset Strip)，拉芙在歌中感叹起了时光向前流逝，人世变化无常。这时我们会发现，这个女人已经39岁，丈夫死去也有10年了。
说她，就不可避免地要说到科本。但是当拉芙自己面对这一话题时，却与通常的表现大相径庭，似乎有些羞涩，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有人曾问她为什么会喜欢上科本，她说：“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我就是觉得他真的挺好看的，他真的很酷，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他真的很漂亮。我解释不清。”而科本的说法是：“我从未见过如此坦率和富有魅力的人。她就像是一块引发种种趣味的磁铁……”男人和女人遭遇爱情时的不同在于，前者理智，明白或想明白为什么；后者感性，不明白或没想过要明白为什么。这样两个惊世骇俗的人物，在这一古老的问题上亦未能“免俗”。科本有一首叫《心形盒子》(Heart Shape Box)的歌。早在1990年，拉芙还刚刚认识科本没多久，她就送了他一个心形盒子，里面装了一个小海贝、一个松果、一只小茶杯和一个小布娃娃。
最不可能结婚的两个人相遇，他们就结婚了。事情便是如此简单，爱情便是如此简单。事实上，他们的爱情最稳固，科本把它带到了天国，永生永灭。在世时的科本到底有多爱拉芙？我们来看一个小故事，据说这还是科本与“枪炮玫瑰”(Guns N' Roses)乐队主唱艾克塞尔·罗斯(Axl Rose)交恶的起源。在一次演出的后台，罗斯带着一大群保镖趾高气扬地出现，经过科本和拉芙坐着的桌子前，还大着肚子的拉芙叫住罗斯问：“你愿意当我们孩子的教父吗？”这当然是调侃罗斯，于是罗斯大吼一声，“Shut up，bitch。”科本笑了，他转头对拉芙说，“Shut up，bitch。”不知道这是不是传闻，两个男人的敌视就因为一个女人的无礼？但就在这个里面，你难道不能感受到科本与拉芙的爱情真味吗？
这样的爱情，拉芙只在金球奖电影《性书大亨》(The People Vs. Larry Flynt)中重演过一次。电影里，拉芙饰演妓女珍，伍迪·哈里森(Woody Harrison)饰演色情出版物老板拉里，两个人的爱情穿插在拉里捍卫个人言论自由的主题之下，但不比任何一对绅士淑女的海誓山盟逊色。拉里和他的情人共同经历了社会的变迁，最激动人心的一刻出现在拉里从监狱回来后，强行要求他的员工与他的妻子握手，在此之前他们都因为她的艾滋病而不愿与她接触。而最感人的一刻则是珍之死。那个病入膏肓的女人溺死在浴池中，死时还是那么纯白无比，就如同一个圣女躺在水中，让人怀疑那是不是一种美丽死亡，灵魂的净化顺带使身躯晶莹剔透了。而拉里此时则只能靠轮椅行动，之后只能靠录像回忆与妻子的美好时光。赢得了世界，失去了至爱，更何况世界从未曾属于过谁。
我们无法猜测拉芙是否带着对科本的纪念出演了此片。但这位拉里的情人，一个在变态修女折磨下度过了童年的女人，其角色特有的神经质被拉芙极具个人光彩地表现了出来，狂野放荡后的颓废萎靡，对自由毫不妥协地追求，似乎处处有她自己的影子。我们完全有理由幻想科本与拉芙的故事会有另一种可能，那也许就在这部电影中。
但是拉芙的童年可不是受过什么变态修女的折磨。她在旧金山出生，在俄勒冈度过年少时光，母亲是名医生，父亲是作家兼办企业，还与20世纪60年代著名的迷幻乐队“感恩而死”(The Grateful Dead)颇有交往。“感恩而死”的传记就是由其父做的发行人，而拉芙的教父则是乐队中的菲尔·拉什(Phil Lesh)。而父亲起的这个叫Love的名字，正是体现了60年代嬉皮们“爱与和平”的理想的感召。可是父母在她3岁时就离异了，她随着母亲过。她母亲生活混乱，在她7岁时搬迁到新西兰，小拉芙则被留在了亲戚家。
一个人的童年无疑会跟随他的一生。而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在成长中会遇到更多的困扰也是一个不争的共识。无人照管之下，拉芙从小就对世界充满了敌意，在学校里毫不安分。她被一所所的小学扫地出门，被无数的心理医生治疗过。而她更是变本加厉，学会了在商店里偷偷摸摸。1973年她被送回新西兰母亲家里，母亲又是不管不顾，只是将她托给了一个保姆。还好，那个保姆家中的大量藏书使她安静了一年。随后她又被送回美国，接下来的4年中，她成了超市里的少年惯犯。直到13岁时，终于被送进了少年教养院。恰恰是在这里，一个不知名的实习医生给了她三盘磁带：“冒牌货”(Pretender)、“压榨”(Squeeze)、“性手枪”(Sex Pistol)。自此以后，朋克成了她心灵的支柱。
从这一点来看，拉芙也算是幸运的了。虽然她从小就被抛弃，生活混乱不堪，但是这个孩子爱上了音乐，而不是混乱不堪的本身。凭借音乐，个人的感受可以超脱现实的拙劣。而事实证明，音乐永远也不会抛弃热爱它的人。更何况这东西的确像篮球一样可以给苦孩子以实现梦想的机会。很多像这样的孩子，苦闷的生活没有出路，压抑的精神需要解脱，他们会拼了命地为自己去争取些什么，比如音乐，比如书本，比如金钱，比如暴力，比如性，甚至酒精和大麻。而我们事后发现，拉芙选择了所有她乐意得到的一切。这是一种自然的事情，谁也不可能去干涉一个人的内心意愿，以及她为此所做的并不伤害他人的行为。
终于从少年教养院得到自由后，拉芙辗转于世界各地。她曾在日本和台湾当过脱衣舞娘，也到过英国，同那里的朋克们打得火热；她也曾多次组过乐队，在明尼阿波利斯遇到了凯特·别兰德(Kat Bjelland)后，同他一起参加了一些乐队，包括短命的“玩具城的宝宝”(Babes In Toyland)乐队；别兰德开除她之后，拉芙甚至在1989年一度加入了“信仰破灭”(Faith No More)乐队。这段时间中，她还在亚力克斯·柯克斯(Alex Cox)的电影《希德和南茜》(Sid and Nancy)中扮演了南茜，算是第一次触电荧幕。
乱纷纷的经历在1989年末开始脉络清晰起来。拉芙在洛杉矶通过在报纸上登广告招募到了吉他手艾里克·艾兰德森(Eric Erlandson)，组建了洞穴乐队。她直接而富有侵犯性的朋克音乐影响被埃兰德森金属的风格所平衡，二人的合作成为“洞穴”的标志。此后，拉芙扎根西雅图，在贝斯手吉尔·艾梅里(Jill Emery)和鼓手卡洛琳·茹(Caroline Rue)加入后，乐队阵容整齐，风格突出，很快在新生的西雅图音乐界有了名声。
1990 年，因缔造了Grunge风潮而享有盛名的“地下流行”(Sub Pop)公司发行了她们的EP《阻止女孩》(Retard Girl)，1991 年发行了单曲《阴钉》(Dicknail)。同年，那位也曾提携了涅槃乐队，发现了无数Grunge好手的“音速青年”(Sonic Youth)乐队的贝斯手金·戈登(Kim Gordon)也注意到了拉芙和她的乐队。在她的力荐之下，由她出任制作人，Caroline公司发行了洞穴乐队的首张专辑《内秀》(Pretty On The Inside)。专辑的音乐强硬而暴戾，乐队名声鹊起。
此后的事情：1992年2月与科本闪电成婚，同年8月生下女儿，随后与洛杉矶儿童保护组织展开一场争夺孩子监护权的战争；科本之死，后与涅槃乐队成员就其录音遗产的纠纷，还与东家环球唱片公司的官司，以及接连不断的酗酒、毒品、脱衣丑闻，等等等等。在她身边不会缺少的媒体曝光之下，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
而我们需要剥除围绕在她身上的所有烟雾和光环，还原到一个人的个体本位来看，她就是一个寡妇。也毫无必要在“寡妇”二字前再加上“风流”或是“狂野”的标签。我们永远无法真实地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或者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即便是失去对方，也许也无法得知。或许正是因为不知，所以才有了坚守。在这个意义上，柯妮·拉芙和小野洋子一样。她们首先是女人，然后是失去了深爱的男人的寡妇。她们是贞节的，也可以是淫荡的；她们是克制的，也可以是放任的；她们活在阴影中，也活在了聚光灯下；她们活在了别人眼里，也活在了自己的内心中。
无论如何，我们无需对别人说三道四，这与对方是不是一个寡妇无关。
文/Bigm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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