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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考长春大学的特殊教育学院时,有按摩、音乐、中文三个专业供他选择。周突发过报考音乐专业的念头,转念又记起自己吉他弹得实在不登台面,最后还是去了中文系。他加入了每个学校都有的那种文学社,过阵子就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紧跟那个时代的阅读节奏。周所在的学院还办有一份名叫 《失眠者》的刊物,油印本,滚了几十份,他也会在上面发些散文、随笔或诗歌。
简单的大学生活中,除了去文学社、读书、空闲吃一碗朝鲜冷面,他常干的另一件事是买磁带。那时学校的宿舍楼与教学区之间有条夹道,那里有一家音像店,兜里有些钱的时候,周云蓬不免要到店里转转。有一次他买了一盘齐秦( 听歌 blog)的磁带,结果死活放不出来,柜台里的小姑娘又不给退,塞他一盘黑豹(听歌)的《无地自容》当替代品。当时周云蓬根本不知道黑豹是什么,只能勉强拿回去。没想到一听就惊了:“这什么玩意儿,太棒了!”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他在那里买过大量盗版的约翰·列侬(听歌)、TheBeatles等外国经典摇滚乐作品。最昂贵的一盘磁带花了23块钱,是原版进口的《美国乡村音乐》,音质非常好。周云蓬无比热爱的一个结果,就是把磁带活活听烂了。
对周来说,这种文学与音乐相互编织的互动关系,自大学时开始,如今仍在继续。这二者让他逐渐远离那种单向度的思维方式,他开始对更遥远、更新鲜的事物有了认知的期待。尽管从当时的经验来说,这种期待暧昧不清,甚至有点遥不可及。
他还是每天练点吉他。不过,除了吸引姑娘以外,他发现吉他还能为他找到给自己念书的人。“那时候其实音乐涉猎得不多,就是特想读书。但我们读书很麻烦,要靠别人念。你又不能总让别人无偿给你念,总得反馈点儿什么”。实在是刚刚好,浪漫气质的八十年代,校园里想学吉他的人特别多。
周就用手里的这把琴招收了十几个学徒。每天下午一堂课,晚上一堂课。教完琴,余下的便是听书时间。如果第一个学生对他读的书不感兴趣,他就会让晚上的学生接着念这一本书。若是碰巧哪个徒弟也来了兴致,比如《梵高传》这种,则直接把整本书都承包出去。这样每人一两个小时的读法,一天下来,大概能读上一百多页。
周云蓬很得意自己的这种统筹规划。大学四年中,他用蔡琴(听歌)的《恰似你的温柔》、Elic Clapton的 《Tears in Heaven》还有当年流行的《萍聚》等吉他曲,换回来一大堆加缪的《局外人》、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这样的阅读经验。对他来说,这些小说中的现代感,是一种既陌生又向往的模糊情绪。“我早年生活的年代,黑是黑,白是白,很英雄主义。像《局外人》中主人公莫尔索那样的状态,内心里虽然很向往,但在生活上还是隔得挺远的。那是到北京之后,经历了很多事情,某种感觉才离自己近了,甚至重合了。”
三
后来,周发现这把琴不但可以换精神食粮,还能为他换来面包与酒。它不再可有可无,不再是六根弦和几块木板的组合。吉他成了他的一个自足而独立的支点。
毕业之后,周云蓬在一个民办色拉油工厂工作了一段时间,不久便辞了工作,南下北京。他在圆明园画家村每月花八十块钱租一个房子,开始了卖唱为生的日子。日子过得窘迫,困扰了他许多年。但那毕竟是他自己选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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