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年过80，老当益壮的马泽尔依然在音乐的世界里继续前行，在现实的世界中飞来飞去。今年2月，马泽尔接过了健康不佳的穆蒂的指挥棒，带着芝加哥交响乐团来到北京，如今又统领“百年老店”慕尼黑爱乐乐团访华，将柴科夫斯基、贝多芬和斯特拉文斯基的经典名作带到中国观众面前。5月4日，马泽尔还将在国家大剧院上演“无词指环”用纯管弦乐演绎瓦格纳的经典歌剧《指环》。与声音为伍，似乎就是马泽尔最幸福的事。

　　8岁登上指挥台

　　1930年，洛林-马泽尔生于巴黎附近的一个美国家庭，尚当幼年，马泽尔就显示出无与伦比的音乐天才：5岁开始学习小提琴，7岁时开始跟随巴卡里尼科夫学习指挥，8岁时便首次登台指挥演出。9岁~15岁期间，马泽尔就几乎登上了美国所有重要交响乐团的指挥台，并受托斯卡尼尼的邀请指挥NBC交响乐团。凭借敏锐的固定音高听觉、细致入微的节奏感觉、精确到毫厘的音乐记忆力，1960年，30岁的马泽尔成为首位前往拜罗伊特的美国指挥家；位列世界顶级指挥之林。作为众人口中的典型天才指挥家，马泽尔无疑对自己的技术拥有无比的信心，他曾这样说：“30岁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马泽尔，不要说什么自己的技艺会越来越成熟，就是你到了60岁的时候也永远不要说，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音乐家，你现在就能做得更好。’”

　　曾站在超过150个不同乐团的指挥台上，指挥超过5000场歌剧与音乐会。录制过贝多芬、勃拉姆斯、德彪西、马勒、舒伯特、柴科夫斯基、拉赫玛尼诺夫以及理查·施特劳斯全套的管弦乐作品，马泽尔的指挥生涯可谓成绩辉煌。盛名之下，自然有众多唱片公司高价请神，不过马泽尔则坚称“绝不重新录制那些自己都不太感兴趣的作品”。即便对自己的作曲，马泽尔也有指挥般冷静的判断力，曾有唱片公司找到马泽尔，想要录制他为维也纳爱乐乐团创作的一部交响作品，马泽尔对他们说：“不，我不想让你们自投罗网。这部作品富有深刻的悲剧性和启示性，它会让听众感到压抑。也许有一天它会引起轰动，但不是现在。”而在台下，马泽尔则坦言：“实际上我是不想让他们录制这部作品。我不是个天才的作曲家，其实我对表演并不是真的很热衷，我喜欢与声音为伍，喜欢在谱纸上制造音乐，或许是我过于怀疑我自己工作的价值吧。”

　　越老越怡然

　　作为不折不扣的技术主义者，马泽尔曾经以冰冷而严厉的管理风格去提高乐队及乐手质素而著名，而在拥有120年传奇历史的慕尼黑爱乐乐团身上，马泽尔则显得温和怡然，越来越全心投入到音乐之中。带着乐团世界巡演，在各类型古典音乐作品中寻味真意，通过交响乐演奏，将自己对音乐作品真挚的感受真诚表达出来，难怪马泽尔称：“有些人越老越愁苦，我是越老越怡然”，即便是衰老的身体也显得更加温顺，马泽尔说：“和年轻时相比，自然已经时常能感觉到疲惫，但经过了很多年的适应，我的身体已经放弃了和时差作斗争，每次一感觉累，就可以很快入睡，让我感到非常安慰。”

　　不用担心年华老去对马泽尔的影响，即便是录音，马泽尔也是整个乐章地录音，“录音棚中的演奏就是真正的现场演出，我认为观众有权力听到真实的演奏，无论我是在家演奏小提琴或是在舞台上演奏，我都是这样想的。你必须考虑演奏的质量。”

　　对话马泽尔 音乐是一种语言

　　Q:这些年您曾对一些作品进行重新录制，是否因为您对音乐作品的认识有了变化？

　　A:演奏者都喜欢自我夸耀说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成熟。我可不会那样说，只是我觉得对有些作品的理解是我年轻时不可能做到的。我刚完成布鲁克纳作品系列的录音，我无法想象在30年前我对作品的认识是否公正，尽管我会充分准备，尽职尽责，但我毕竟没有更深的生活阅历。音乐中的悲哀、忧郁和面对死亡的感受是年轻人所无法关注的。

　　我自从举办了第一场音乐会就一直在试图慢慢地、稳固地做些改进，无论我成功与否，别人都会做出评价，但我一定要努力。大量的时间与音乐为伍，这使演奏者更加接近音乐的本质。前几年我在不同的地方曾说过同样的话：“啊，我从前没在这段音乐中听出这样的东西。”这样的事情每场演出都会发生。

　　Q:过去几年您开始尝试自己作曲，您觉得作曲和指挥相比有什么不同的特点？

　　A:我们这些音乐家，无论大小都要学习作曲法，而且我们知道那些能够把自己的理念组合在一起的技法，就像是把某些东西放在一起。作曲“Composition”一词来自拉丁文，意思就是“放在一起”。我的孩子们很喜欢玩拼装玩具“乐高”，我也很喜欢，把一块一块的玩具组合在一起，你就能有一架宇宙飞船，甚至还有跑道和场地和空间站。一名伟大的音乐家也是把他那些富有幻想的音乐段落放在一起，使其最终成为名著。

　　Q:您演绎的斯特拉文斯基的《诗篇交响曲》富有激情，不过作曲家曾声称，他的音乐是无情感的。

　　A:对于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我了解得并不是非常多，但总还有一些，我把他比作音乐中的肖伯纳，他总是要尽可能地做出些惊人之举，他是文字和媒体的操纵者。《诗篇交响曲》是一部极具情感的作品，最后的八分钟音乐尤其突出，那真是非常温柔、非常忧郁的段落，是心灵的诉说。无法否认，音乐在谱纸上只是音符的连接，但从总体来说，音乐是一种语言，它能够表达出用文字所不能表达的东西，它包含了哲学的和精神的范畴。只是为什么有些音符的连接令人乏味，有些就充满魅力？这就是精品音乐创作的神秘性和魔力之所在。撰文/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