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专栏 水煮娱 影视独舌 李星文
电视剧行业正在急剧地嬗变。市场中最新的变化是：对于那些超级古装大剧来说，“拼星”已不是重点，“拼网”才是。
拼星指的是电视台之间协调档期，好剧联播。拼网指的是视频网站之间联合购剧、播剧，分担成本和风险。古装大剧往往受制于古装剧播出比例限制，难以在电视荧屏上找到理想的出口。但今年以来明明又有很多古装大剧上马，明年是“古装IP”年和“玄幻魔幻”年已确凿无疑。为什么敢于上马这么多同类项目？因为“拼网”的时代来了。
1.星和网的纠结往事
从拼星到拼网，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话说从头。
大牌演员片酬畸高，是电视剧行业近年来的显著特征。投资人总是倒苦水，可是大牌演员们并不发愁没人请。演员究竟挣多少钱？经过好事的媒体打听之后，那些半准不准、令人乍舌的数字传播到公众层面，激起更大的水花。
演员片酬节节上扬的背后，是电视剧售价的步步走高。就算仅仅为了消化演员成本，电视剧播出权也必然是越来越贵，更何况，就是有很多精明的制片商能够在高成本下创造高利润。而且，越是贵的电视剧越是不发愁卖不动。
十年前，视频行业刚刚破土而出，是盗版者的天堂，根本没有实力购买版权剧。那时候电视剧的销售渠道只有电视台，而且省级卫视还没有崛起，得一家家跑地面台，单集几万几万地做买卖。后来卫视在与地面的竞争中占了上风，电视剧的单集售价开始以“几十万”论。视频网站的意识也有了些进步，开始以单集几万的价码买电视剧。
2011年是电视剧版权价格疯涨的一年，电视台流行“一剧四星”，每家50万/集就是200万/集，而视频网站的出价也一路疯涨，从30万/集涨到了100万/集的惊人数字。这一年有报道可查的最高网络售价是《宫锁珠帘》创造的，达到了185万元/集。不过，这究竟是宣传口径，还是实际交割的成果，我们并不知道。因为，视频行业是一个爱讲故事的行业，有时候分不清虚构还是现实。但单集破百万的剧确实有了。
卫视售价和网络售价两者相加，都按顶级纪录计算，这意味着电视剧创造的最高售价可达单集400万元。如果这部剧是50集的篇幅，它的总产出将是2亿元。也就难怪各种热钱和煤老板蜂拥而至了。而视频网站在片商的收入构成中占比增加，电视台一家独大的格局隐隐受到了挑战。不过，那时传统媒体还没有感受到真正的寒意，央视的名主持人也不像今天一样成建制出走，大家只是觉得视频网站挺“暴发户”的，还没有意识到它是真正的劲敌。
然而，仅仅相隔一个年份的转换，或者说仅仅相隔了元旦和春节之间的一个月，网络销售的风向就变了。不知是投资人们突然集体对视频网站的前景产生了悲观情绪，转而收紧钱袋，还是年前头还头脑发热的CEO们突然灵台清醒，不再扮演“钱多人傻”的角色，反正2012年初的电视剧网络售价直接就掉进了谷底。原先能卖100万/集的，现在只能卖30万/集。原先能卖180万/集的，现在只能卖80万/集。据说张纪中版《西游记》卖了好价钱，达到120万元/集。这就顶天了，凤毛麟角。
电视台这边则风景如画。大剧都是“一剧四星”，一家60万/集就是240万，一家80万/集就是320万.。。视频网站这个买家再次变得无足轻重，电视台强势依旧。
经过2012和2013年的蓄力，视频网站重新回到舞台的中央，单集破百万又成了常事。电视台的购买力不衰，视频网站的购买力猛增，大剧的日子再次红火起来。《辣妈正传》电视播出权卖了好几轮，网络版权费也不菲，单集创收超过了500万元。这一年的另一个轰动性数据是：乐视网宣布以5000万元的高价拿下《新编辑部的故事》的网络版权，折合下来单集约138万元。这个数字的暧昧之处在于，乐视网同时也是《新编辑部的故事》制片方花儿影视的大股东，左兜掏右兜该怎么算，很难说。
时间到了2014年，电视台和视频网站此消彼长。广电总局4月出台了“一剧两星”的政策，虽然要到2015年才正式实施，但无疑是给电视剧行业兜头浇了一瓢凉水。电视台的经营已碰到天花板，视频网站虽然还没找到真正的盈利模式，一方面抱团取暖，一方面加速整合，但整体上仍处于加大投入的攻势。成本高昂的大剧都在2014年12月31日前以“四星联播”的形式逃出生天了，视频网站也频频打开钱包，给出单集百万的售价。
2.网进星退的2015
2015年的形势更加明朗。电视广告的总体营收多年以来首次出现了负增长，二、三线卫视预计全年减收20-30%者不在少数，省级地面频道和市级电视台的日子更加难过。“一剧两星”了，电视台减收，首轮卫视播出权能卖到150万/集以上的剧都不多，卖到200万/集的更是极少。而视频网站却突然进入了春天，疯狂抢购大剧版权，动辄出价200万/集，像《芈月传》《咱们相爱吧》这些剧的网络版权早早就高价售出。
视频网站的进击还不止体现在传统的跟播版权购买上，今年创造了“网台同步”(《他来了，请闭眼》)，先网后台(《蜀山战纪》)，会员先看全集、非会员看跟播(《华胥引》)等各种模式。不管什么名目，都是视频网站在购剧、播剧中的主动权越来越大，而大多数电视台则只能任由对方出招，无力抗拒。市场中，经济实力决定一切，除了几家一线卫视的经营状况逆势飘红之外，多数电视台日子紧巴，而视频网站的玩家似乎看到了行业的曙光，纷纷加大了投入，在网台竞争中逐步占据上风。
不管是什么网站，流量是生命线。视频网站庞大的用户群和不可限量的前景为互联网巨头们青睐，随着阿里正式要约收购优土，整个视频行业正式形成了BAT“三国杀”的局面：阿里全资坐拥优土，百度为爱奇艺大股东，腾讯旗下有腾讯视频。对垒之势形成，谁都不会退缩，巨人肉搏即将上演。可以想见，至少在今后一段时间内，三家视频网站的弹药都是充足的，子弹得飞好一会儿，才能决出胜负。
电视台风雨飘摇，视频网站厉兵秣马。制片商会倒向谁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照这么发展下去，“电视剧”这个称号能否保住都不好说了，如果是网络首播再回流电视荧屏，凭什么不叫“网络剧”而叫“电视剧”？
当然，名目不重要，重要的是网站出价远远高于电视台出价之后，片商的生产、创作随着网民的趣味走了。这也就是所谓“IP”突然炙手可热起来的终极因由。IP基本上就是网民爱看的那些小说，爱玩的那些游戏，爱听的那些歌，一句话：在网上具有雄厚的群众基础。随着观众的更迭换代，网民和观众渐渐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在“讨好90后”成为影视工作者的响亮口号后，他们喜欢的东西就成了生产、创作的宝库：颜值高，碎片化，卖萌耍贱无厘头，霸道总裁玛丽苏.。。
今年以来，卫视之间的拼播似乎比以前更难了。没错，四颗星都能嵌上，两颗星就是很难对接。除了那些高成本大剧必须拼播解决，一般的剧目是独播的越来越多了。即使总局不出台“一剧一星”的命令，这一天似乎也已不远。可是各家视频网站倒形成了联合购买的新风气，他们把价钱抬上去了，只好集体下注，既分担成本，也彼此壮胆。
据可靠消息，某部投资过亿，由当红80后编导制三位一体的写手原著，啸聚了多国部队组成制作班底的魔幻大剧，已经创下了单集400万元的网络销售天价。如果这部剧有50集的话，光网络版权就能卖2亿元。如此昂贵的价格，一家网站是吃不下的，所以由市场上有名有姓的5家视频网站联合购买，每家80万元。
单集400万元，没有哪家电视台或哪两家电视台会出这样的价格，这也就意味着这部剧未来的播出模式仍是网站做主。而且，这还不是孤例，有好几部古装剧、玄幻剧面临着“一家女、百家求”的幸福焦虑。支票本就在手边，就等你落笔签字，你签还是不签？
当“拼星”渐渐被“拼网”所取代，连续剧的收看模式也就渐渐变了。连老太太都捧着IPAD看剧了，电视机作为客厅霸主的地位还能保持多长时间？是的，电视台作为国家喉舌，面临着诸多管控，无法放手竞争。没错，视频网站还是在烧钱，盈利点何在仍未明晰。跟电视剧行业相关的不可控因素有许许多多，这里所做的分析都是按照现在的发展态势进行推演，一旦政策面有重大变化，一切都将推到重来。
会有这样的大转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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