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敦-油麻地

　　德信小学(柯士甸道 103 号)

　　今天的德信小学，位于柯士甸道和弥敦道交界处东北角。沿街是校舍宽大的立面，靠右侧砌有硕大的十字架，旁边有一条小弄，弄里是学校大门，弄口右手便竖着“李小龙事迹径”的铜牌。这是李小龙最早就读的地方——1947 年 9 月，他入读德信学校幼稚园二年级，曾先后用“李源淦”和“李源鑫”两个名字，于该校就读至小学三年级。这是一所教会学校。李小龙的母亲何爱榆来自当时极为显赫的何东家族，其父何甘棠是何东爵士的三弟。因为这个家庭背景，加上何爱榆信奉天主教，与很多修女、修士关系极好，所以她只要打几个电话，就可以在教会学校中随便挑。李家的孩子，全都是在教会学校里成长的。

　　据弟弟李振辉回忆，李小龙不喜欢上学，不愿意被束缚在教室里乖乖听课，早上要叫醒他起床上学一直是件难事，还常常向老师胡编乱造一堆理由或者索性偷偷溜出去逃学，一个人在旁边弥敦道上四处蹓跶。因为他“像只甩绳马骝 (即猴子)”，周围人都叫他“无时停”，也就是“多动症”。

　　在德信学校就读期间，李小龙作为童星，先后参与了《富贵浮云》(1948)、《梦里西施》(1949)、《樊梨花》(1949)、《花开蝶满枝》(1950)、《细路祥》(1950)、《人之初》(1951)等多部电影的拍摄，不过用的名字大多是小李海泉、新李海泉或者李鑫、李龙，直到《人之初》，才开始用李小龙这个名字。

　　茂林街

　　茂林街位于佐敦和油麻地之间，离港铁佐敦站稍微近一点。现在的弥敦酒店，与善美大厦及九龙诺富特酒店中间夹着一条小巷，便是茂林街。小巷前面一小段门牌号还是弥敦道的，后面才出现茂林街十几号。也就是说，我们要寻找的茂林街5号那栋唐楼，已经变成了与弥敦道交界处的大厦，李小龙在香港最早的住处已经消失，但那条见证了他最初蹒跚学步的小路还在。

　　1940 年 11 月 27 日，李小龙诞生于美国旧金山，次年 4 月，父母带着襁褓中的他乘轮船回港，住进位于茂林街 5 号的老家。弟弟李振辉听过家人的回忆，说李海泉夫妇带着不到半岁的李小龙回家，“最开心的人当然是嫲嫲”(广东话里的“嫲嫲”就是奶奶的意思，那时李小龙的嫲嫲已经 70 多岁)，而“家里最兴奋的人，肯定是大家姐大眼(秋源)、二家姐凤 B(秋凤)和大哥挛毛(忠琛)，他们几个那时才三、四岁，差不多有一年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加上有了个初生的小弟弟当他们新的玩伴，都不知道多么雀跃”。

　　茂林街这个家中不仅住了嫲嫲、李海泉夫妇及 5 个子女，同住的还有李小龙的五伯父一家 7 口，以及姑妈、姑姐一堆。李振辉说：“我们李家这个大家庭，家里住的人很多，人数一直维持在 15 人左右……除爸爸、五伯父两个家庭，还有嫲嫲、四姑妈和姑丈、两个姑姐等等。”40 年代初，五伯父和嫲嫲先后去世，但家中人口有增无减，不得不搬家。

　　恒丰中心(弥敦道 216-228 号)

　　从茂林街搬出，是为了换弥敦道 218 号那个足有四五千呎的唐楼单位。如今，唐楼已经拆除，“弥敦道218号”的门牌也不存在了，在原址上取而代之的，是体量庞大的恒丰中心，门牌号是“弥敦道 216-228 号”。

　　李小龙和他的大家庭，就是在这里捱过日军对香港 3 年多的占领。战后，由于身列粤剧“四大名丑”之一的李海泉在舞台上非常受欢迎，家境“渐入好景”，最高峰时，李家拥有弥敦道 218 号中的 4 个单位，除了一个单位自住，其余都用于出租。

　　尽管地方比茂林街大了很多，但李振辉记忆中的家还是很拥挤，因为“多了爸爸的几位徒弟、新聘的佣人、司机，我也在 1948 年出生，一家 18 口人，再加上五条狼狗、金鱼、鹩哥等动物”，可想而知有多热闹。

　　当时众多的影人、名伶都带着妻儿来李家做客，吃饭、聊天、打麻将，包括梁醒波及女儿文澜、冯峰及女儿冯宝宝、曹达华夫妇及女儿曹敏尔、吴楚帆、高鲁泉、梅绮、黄曼梨、于素秋等，全是红极一时的人物，家宴经常一摆就是 5 桌。大人们多少会存一份攀儿女亲家的心思。曹达华夫人与何爱榆是闺密，李小龙也很喜欢曹敏尔，两家人一度还以为可以结亲。不料后来李小龙在香港闹出事来，不得不去美国避祸，这段模糊的感情也就无疾而终了。

　　李家有晚上不可以太晚回家的家规，总是喜欢去舞会，又经常玩得乐极忘形的李小龙，当然频频“犯规”。所以他每次舞会后回家，都不敢按门铃，仗着矫健的身手，从厨房外面的水渠爬进佣人睡房，然后绕过客厅，蹑手蹑脚地溜回自己卧室。偶尔被父母发现，就一定会受罚，要向先祖的牌位叩 100 个响头，才准睡觉。

　　李振辉记得，李小龙 14 岁拜师叶问后，“ 特别在家里接近‘后栏’的地方，偷偷放置了一座木椿，主要是不想被爸爸知道他学詠春的事……他就每天对着木椿勤练不辍……”

　　京士柏公园

　　李小龙小时候身体并不强壮，父亲李海泉为了锻炼他的体魄与耐性，自 7 岁起便教他练习太极拳，经常带小龙去练太极的地方，便是离家不远的京士柏公园 (King’s Park)。太极拳的修炼给李小龙打下了坚实的“童子功”，他自己也说，后来再学詠春、洪拳、白鹤拳、节拳等各门内外功夫，一直到自创截拳道，太极里的“无极”、“阴阳”理论始终都是核心。

　　京士柏公园在京士柏山上。名为山，其实只是小丘，地点绝对闹中取静。港铁油麻地站 D 口出来，沿窝打老道前行两分钟，经消防局和信义中学，右手可见一条小山路“真义里”，数十级两旁种满竹树的“百步梯”，顶上就是京士柏公园。另外，弥敦道众坊街对面有一条石壁道，那里的天主教新民书院旁，也建有一条公共长楼梯，可以直上公园。

　　京士柏公园大范围内有天文台气象站、油麻地配水库休憩花园、京士柏道花园、京士柏游乐场、京士柏网球场等大片绿地，山头长满树木，连很多香港人都不知道人潮滚滚的油麻地-旺角沿线，只要拐出去几分钟路，就有这样一个空气清新、鸟语花香的所在。

　　何文田-九龙塘

　　喇沙利道喇沙小学(喇沙利道 1 号 D)

　　喇沙书院是香港著名的天主教男子中学，创立于 1932 年。李家三兄弟一开始都在喇沙读书，后来李小龙转去圣芳济书院。

　　现在“李小龙事迹径”的铜牌，是立在九龙塘喇沙利道 1 号的喇沙小学，同一条路再往北一些还可以见到喇沙书院本部。不过，李小龙读的喇沙其实并不在这里，因为书院的校舍在 1949 年被英军征用为医院。所以 1951 年的李小龙只能入读巴富街的临时校舍，1959 年，喇沙利道的校舍归还时，李小龙已转去圣芳济。

　　在喇沙就读期间，李小龙先后出演了《苦海明灯》、《慈母泪》、《父之过》、《千万人家》、《危楼春晓》(均为1953)、《爱》、《爱 (续集)》、《孤星血泪》、《守得云开见月明》、《孤儿行》、《儿女债》(均为1955)、《诈癫纳福》(1956)等电影。

　　巴富街(喇沙书院临时校舍)/英皇佐治五世学校(天光道 2 号)

　　1951 年 9 月，李小龙入读巴富街喇沙书院小学五年级，中文名仍用“李源淦”(英文拼音为Lee Yuen Kam)。据喇沙书院入学记录显示，李小龙于 1951-1954 年间均就读五年级，换句话说，他很可能连续三年留级。1956 年，16 岁的他才修完中学一年级。

　　正是喇沙时期，1953 年，在好友张卓庆介绍下，李小龙拜入叶问门下，并由有“香港讲手王”之称的师兄黄淳樑教授基本功。圣芳济书院的“李小龙事迹径”铜牌上，陶杰撰文说“李小龙自转校至圣芳济书院始，开始习练詠春”云云，应该是搞错时间了。

　　说起来，喇沙在巴富街的临时校舍本身，便是李小龙拜师叶问最重要的起因，到那一带亲身查看一下地形，便知究竟。

　　先说天光道上的英皇佐治五世学校 (King George V School)。那是香港历史最悠久的学校之一，以前主要是给英国儿童读的。学校在一座小山坡上，有9座教学楼以及运动场、游泳池等，显得又大又“高贵”。学校旁边有一条仅容两人擦身而过的小巷，穿过小巷，是一道稍宽一些的下坡阶梯，阶梯下面，就是短短的巴富街，那便是现已拆除的喇沙临时校舍所在。喇沙与 KG-V 之间不过五六分钟路程，所以有强烈民族情绪的中国小孩，总喜欢找 KG-V 的英童打架。李小龙放学后经常约上五六个同学，晃荡到 KG-V 寻衅惹事。比李小龙小 6 岁的黎小田说，他有时候也会被拖去参与打斗。

　　据李振辉回忆，正是因为李小龙“经常在街头比武中吃亏，有时甚至受伤，所以他见到张卓庆自学习詠春后，拳击技术进步很多，他为了奋发图强，就下决心拜师入门”。

　　罗曼酒店(金巴伦道 41 号故居)

　　离开喇沙书院本部，沿喇沙利道至兰开夏道左转，很快就可以到窝打老道，过天桥，穿一条小弄，就是金巴伦道了。这条路上有好多家“情趣酒店”，罗曼酒店是其中一家。外墙是白底上面朱红与灰绿的波浪涡卷，大门敞开，门边写着“全日时钟三小时，特价六七折”，门口小腿的位置有个红外线报警器，一旦进入大门，就会嘟嘟直叫。里面是一幢四四方方的深灰色二层小楼，那就是李小龙最后几年在香港的家了。

　　2008 年 7 月，这里的业主曾与港府商讨捐出故居作李小龙纪念馆，一时间大家都颇为兴奋，开始搜罗李小龙旧物、开拍纪录片，2009 年还展开“李小龙故居概念设计比赛”，收到逾 140 份作品。然而因对修复规模不能达成共识，2010 年底确认计划搁置。

　　如今，这里依然是情趣酒店。往前几步，赫然是香港“算命大师”李居明的“天文历象馆”，然后依次有“中华港密修明佛院”、基督教 “播道神学院”、“佛教鹿野苑”、道教“省善真堂”、天主教“圣若望英文书院”等，短短几十米的安谧小路，竟然呈现了五花八门各种宗教。

　　九龙塘港铁站

　　现在的港铁九龙塘站上面，原先是个花园。60 年代短暂成为李小龙女友的白茵，在 1958 年与其相识后，就时常与小麒麟等结伴游玩。大家都没钱，所以很多时候只好到九龙塘的花园来玩。白茵回忆：“那里的花园有树，我们就摇树使花掉下来，有白色和黄色的花，看起来像鸡蛋花和白兰花。”有时会去“饮茶”，但也只能去很便宜的餐厅。当时白茵演的一部电影正好需要跳恰恰舞，李小龙就教她。后来 1963 年李小龙短暂回港，“我们大概有四五个月的时间在一起”。到暑假结束，李小龙回美国继续读书，这段感情就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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