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孟京辉很多次,但深入的采访还是第一次。在中国的戏剧圈里,孟京辉是极为特殊的一个戏剧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引领了中国实验话剧的潮流,而在几年前,《恋爱的犀牛》第一次让小剧场出现了赢利的“奇迹”。在他的戏剧生涯里,一方面是年轻人对他的狂热喜爱,另一方面则是被传统主流戏剧的排斥。但不管人们如何评价,他始终站在实验戏剧的潮头。这就是孟京辉,一个不妥协的实验戏剧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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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以下简称记):你导演儿童剧可真有点出人意料。
孟京辉(以下简称孟):我把《迷宫》当做我的一个作品来看。
记:这次的《迷宫》和你以往的戏有什么大的改变吗?
孟:以往我的作品比较注重视觉效果,但这次我和三宝合作,要突出听觉效果。
记:在《迷宫》中,你想告诉我们什么?
孟:这次的《迷宫》是大人小孩都能看的戏。它是对所有有过勇敢之心的人的致敬。当你特别勇敢的时候,你不一定表现在行为上,你可能表现在幻想上。所以当剧中的果冻面对恶势力欺诈的时候,他是一个非常坚定的理想主义者。果冻让我感到勇敢是我们生存最重要的东西。过去我觉得诚实最重要,但现在我觉得勇敢最重要。
我讨厌
道听途说的批判
记:很多人觉得你的戏剧具有强烈的游戏感,也更注重演员的肢体表演,因此有一种说法认为你就是玩形式,你搞不了传统现实主义戏剧才来搞实验话剧的。
孟:对我的批评有两种:第一个观点是孟京辉搞不好传统戏,他才搞现代的;第二个观点是孟京辉搞的东西都是西方玩剩下的。他们对我的批评大多数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他们的这些看法只是看了一些报刊杂志对西方戏剧的介绍得出来的。
记:喜欢林兆华的实验戏剧吗?
孟:我喜欢。我是在国内土生土长的,我接受的也是这个文化环境的滋养;因此我尊重我生长的文化环境,我也尊重我自己创造出来的文化价值。死抱着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和盲目地模仿西方同样可耻。我强调当代的、具有前卫性的实验品格。在斯坦尼100年前进行现实主义创新的时候,他是被看作先锋派的;戏剧大师布莱希特当然也是先锋派了。我们推崇的这些戏剧大师、我们要继承的传统都曾是先锋派。
实验戏剧形式就是灵魂
记:在中国人心中,实验戏剧是一种以形式取胜的戏剧。
孟:我觉得他们说得对,实验戏剧就是以形式取胜。连斯坦尼都说,没有好的形式,怎么能有好的内容!到目前来讲,我觉得形式是对内容的阐释。
记:很多人认为,你过于注重形式会湮没戏剧的内容和思想。
孟:不对。我觉得必须有好的形式,可以说形式是戏剧的灵魂。内容是具体的设置。
记:啊?这和一般人想的可不太一样。
孟(笑):没有形式这个灵魂,内容这个设置运转不起来。所以我觉得形式决定内容,戏剧形式必须大于内容,才能让戏剧更深刻地到达人们的心里,产生灵魂和灵魂交流的效果。这是我自己的戏剧理论。
记:你曾说过,戏剧的功能在于娱乐和教育。在当前的戏剧界,很多人只强调戏剧的娱乐功能,教育功能好像被人遗忘了。
孟:我从来不觉得戏剧是商品,戏剧是艺术,是娱乐和教育的统一。戏剧的根本是为人性的最大发展、社会的最大进步服务的,如果不注重戏剧的教育功能,我们就不用做戏了,我们做生意去就行了。
我天生喜欢怪诞
记:你自己欣赏的是哪一类戏?如果把你自己还原成普通观众,你会去看什么样的戏?
孟:我可能会喜欢看一些希奇古怪的戏剧,特别大众的戏我不会认真地对待。我对希奇古怪的戏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
记:可是过去你也是看传统现实主义戏长大的。
孟:我是看着人艺的戏长大的。我看的第一个戏是英若诚、朱旭他们演的《推销员之死》,当时我觉得他们演得太好了。我想我将来要是做戏也要做一个这样好的戏。后来又一想,不行,这样风格的戏,人家已经做到极致了。我要做就做和人家不一样的。
记:到现在为止你最满意的作品是什么?
孟:《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还有《迷宫》。
记:你自己比较欣赏哪个戏剧家?
孟:莎士比亚。他是个巨大的、神秘莫测的空间,有点像迷宫。
记:现在还有继续拍电影的打算吗?
孟:我现在有三个电影的构思。
记:在你的电影处女作《像鸡毛一样飞》里,主人公都有一种失重的感觉。
孟: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论“鸡毛”!我要是能让人感觉到失重的感觉就很好!至于失重,我想是剧中主人公的理想失去了重力。信报记者王菲文/陆欣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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