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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生活周刊:重访“舞台姐妹”(4)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7月09日11:25  三联生活周刊
三联生活周刊:重访“舞台姐妹”(4)

2009年6月29期,群艺越剧团下乡演出,演员们在后台忙着装束(蔡小川 摄)

三联生活周刊:重访“舞台姐妹”(4)

1953年拍摄的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是新中国的第一部彩色电影,在香港创造了票房纪录。剧中袁雪芬饰祝英台

  不过袁雪芬已经和5年前马樟花去世的时候很不一样了,她在后续事件上起了决定性作用。先是联合徐玉兰等人当场控诉筱丹桂的丈夫张春帆,逼他为筱丹桂做孝子,把筱丹桂留下的东西全部从张春帆那里要走,后来又上法庭控告张春帆,“请求法院申雪”。

  明眼人显然能看出,筱丹桂之死勾起了袁雪芬对马樟花之死的回忆,引发了她的无限怨恨。

  周宝奎告诉本刊记者:“要不是袁雪芬一追到底,张春帆也不见得会是那种下场。袁雪芬很厉害,新中国成立前张春帆审判后被无罪释放。1951年,陈毅市长不知道怎么又专门下令逮捕张春帆,袁雪芬带头在报纸上控诉他的罪行,要求枪毙他,结果真给枪毙了。其实张春帆并不完全是个无业流氓,靠筱丹桂赚钱养他,他自己在虹口也有工厂的。”

  义演和筱丹桂之死两个大事件,几乎把越剧界所有人都动员起来,这在任何一个剧种中都是少见的。黄德君告诉本刊记者:“这里面有没有地下党的作用大家不知道,最早这两个事情是自发开始的。”

  不过地下党此时已经完成了在越剧界的积极布局,这和周恩来有很大关系。1946年周恩来在上海进行国共和谈,当时正好《祥林嫂》演出不久,他到上海没几天就去看了越剧,看的是《凄凉辽宫月》。

  周恩来没想到越剧已经有这么高的水准,黄德君说:“总理很懂戏,所以第二天他就把于伶叫去,说应该很好地注意袁雪芬的剧团,他觉得她们有观众,这就是力量。他还布置于伶他们要接近和帮助她们,让她们走上革命道路。”

  当时袁雪芬根本不知道周恩来看了戏,只从报纸上知道有中共代表团来过了。第二天周恩来看见报纸上消息说“中共代表团看了越剧”,怕会让剧团引起注意,就指示又发了一条消息,说中共代表团还看了评剧、沪剧,“均甚感兴趣”。由此也可以看出周恩来做事情非常谨慎。

  离开上海的时候,周恩来又叫地下党把正派的同志派遣到地方剧团中,当时有“四小名导”之称的党的外围组织的吴琛进了徐玉兰的剧团主持剧务部,没多久,地下党钱英郁也进去了。徐玉兰对本刊记者回忆这些进来的党员时觉得很有意思,她说:“我哪里知道他们的身份,那时候我们玉兰剧团很强大,有四编剧四导演,都是我谈的,我找这些先生只看他们的编导能力,半年签个合同,试试就知道他们的深浅。”好在这些编导都是有才能的人,他们帮徐玉兰量身定做了几出戏,每出戏至少能演上一个半月,比一般的剧演出时间都长,甚至连没有生旦缠绵戏的《国破山河在》都能演得“红透半边天”。“谁是不是共产党员我才不关心。”徐玉兰说。

  唯一比较明显是共产党员的是袁雪芬剧团的刘厚生,因为他太进步了,大家不太敢和他接触。袁雪芬不太在乎,反正她一向喜欢“反抗”,甚至她1949年所演出的卓文君都是一个反抗、奋斗的女性,一方面身上有很多飘带,做出各种优美动作,但另一方面又太进步了,不让丈夫做官,满口大骂贪官。

  但是袁雪芬确实是个不懂政治的人,新中国成立初期,袁雪芬和周信芳、梅兰芳、程砚秋作为戏曲界的四个代表被请去参加全国政协第一次会议,她一向不喜欢参加政治活动,也讨厌开会,所以毫不迟疑就推却说:“我不去,我要好好演戏,过去我不问政治,现在也不问政治,你们叫别人去吧。”

  那年她27岁,黄德君说,其实她还是和当时拒绝给宋美龄唱堂会的时候一样“不知深浅”,不过她这种性格很被大家喜欢,梅兰芳他们总是说“雪芬这孩子”,而周恩来特意叫人每天给她送去牛奶和鸡蛋,因为她从前得过肺病。回上海后,她就说要参加共产党,结果别人给她一张入团申请表,袁雪芬非常不高兴:“好像我入党还没有资格似的。”

  “戏改”的幸运儿

  在党看来,包括袁雪芬在内的这批越剧演员虽然新中国成立前也进步,但是确实离党的要求还有距离。

  1949年7月,华东军管会文艺处举办第一届地方戏曲研究班,主要对象就是越剧演员,当时办班经费要200元,戏改处副处长伊兵很犹豫,袁雪芬却努力表现:“1946年我被人暗害泼粪后,有个戏迷卢太太为了安慰我,送给我一台钢丝录音机,还有一辆汽车,我无论如何不肯要,结果她硬把户头过给我了,现在那汽车我还没动,卖了办学习班好了。”可是伊兵回答她,资产阶级的东西,我们不要。

  伊兵是越剧新中国成立后戏改的关键人物,他也是浙江嵊县人,40年代一直在四明山的游击队中任社教队的指导员,金采风告诉本刊记者:“听说他在山里面还演出越剧,对越剧的感情很深。”1949年他在上海实际领导戏剧工作,在上面还没有明确指示的情况下,按照他的乡土情怀和革命思想开始了越剧的改革,而这种改革也注定以毁誉参半的方式结束。

  研究班上伙食很差,徐玉兰向本刊记者回忆:“一碗豆芽煮豆腐就往地板上一放,8双筷子往地上一撒,桌椅板凳皆无,就喊我们来吃。”要不是怕别人说她是娇小姐,要当逃兵,徐玉兰是坚持不下来的。她的搭档王文娟就没忍住,只待了一天就回家了。

  只有袁雪芬很积极,她头一次听说戏剧要为工农兵服务,觉得很新鲜。于是她提出“回到农村去”,建议大家轮流下乡,于是即使是和她长期合作的她剧团的成员也很生气地说:“你自己去就够了嘛,何必我们大家一起去。”

  尽管方针不够明确,但国家剧团是要成立的,1950年华东越剧实验团成立,袁雪芬任团长的这个团像文工团一样,经常上山下乡,以至于上海观众抱怨怎么看不见这些演员了。而对于演员而言,更现实的问题是“革命”与现实利益的对立——一部分没参加剧团的演员,面临养家糊口的压力,而且很多剧团更现实的是,主要演员进去后,配角可能没饭吃。

  1951年刚18岁的吕瑞英就面临这样的抉择。现年已经76岁的老人站在本刊记者面前的时候,还是觉得她和别的越剧名角有区别,笑容简单,穿着大方,听说要照相也毫不犹豫,只对着办公室里的玻璃梳了梳头,不像别的老演员那样注意形象。很可能是因为她是新中国成立后培养出来的第一代越剧明星的缘故。

  当时吕瑞英谢绝私营剧团而进实验剧团是被表扬的“革命行动”,可是老人现在回忆,却觉得没那么“革命”,当年阻止她的养母也是很可以理解的:“她养我就是为了靠我,我进了国营剧团,收入锐减。”

  未进剧团的时候,她被名角范瑞娟发现,带进自己的东山剧团,当时东山剧团已经是没有老板的姐妹剧团了,主角能拿20张票款,她是主要配角,“一场演出,我也能拿七八张票款,再怎么算下来,一个月几百元收入是有的”。而国营剧团的领导者伊兵还在为200元的办班费用发愁。

  当时国营剧团在招兵买马,而与此同时,未加入国营体制的尹桂芳的芳华剧团因为缺少合适的当家花旦,也看中了长相甜美、嗓子清亮的她,要请她去,“那是尹大姐啊”。尹桂芳的辈分比袁雪芬还要高,而且在观众中有巨大的号召力,50年代末她的剧团离开上海支援福建的时候,不少观众哭得晕过去,传说不少戏迷还准备去拦截她乘坐的火车。

  养母当然愿意,在尹剧团演主角收入至少2000元。“我养母是童养媳妇出身,我要是能成为尹桂芳的搭档,她一辈子的心愿都满足了。”可是吕瑞英的想法很简单,“去了尹大姐的剧团,我就是主角,什么都学不到了,可是华东实验剧团名角那么多,我还可以有很多机会学习”。结果养母打了她一个嘴巴,说你翅膀硬了,不用回家了,她哭着辩解,我又不是去做坏事情,18岁的她“一边哭一边想我晚上睡在哪里”。

  结果,张桂凤让她不要哭:“领我去她家睡,后来和伊兵说了,伊兵当时就在越剧团给我找了间宿舍,那日子就好过多了。”那宿舍和我们采访的会议室在同一层楼面上,木头地板,窗外安静的院落里有猫走过。“不过我们那时候,练功比现在积极。”吕瑞英一笑。

  吕瑞英后来创立的吕派以音乐性强、细腻多变而著称。“那时候进了国家剧团,喊我们自己定工资,因为还要养家,怕养母说,我给自己定了200元,其实已经很高了。因为国家剧团不再需要自己准备服装了。”

  “那时候是真想学习,觉得自己不够,去常熟路一幢房子里找了个钢琴先生,试声练唱,回剧团就闭门练功。结果有人向伊兵汇报,说我只专不红,伊兵找到我,我对他的话记得特别清楚。他说,‘不学戏不会提高,小鬼,你的任务就是当好接班人,不要听别人的’。”吕瑞英说,“80年代我也当越剧院的院长,我想这种话我就说不出,总归要假装平衡一下的。”

  1952年去北京地方戏曲会演,吕瑞英配合袁雪芬演的祝英台,演丫环银心,这么个小角色也得了三等奖。“那次是在大栅栏一家酒店吃饭,伊兵在楼下,看见我把我叫下楼说,知道吗?这个奖牌是奖励你将来的。他是打游击出身,说话很直接。”

  当时袁雪芬、傅全香一批演员都是30岁的盛龄,可是伊兵已经想到了要培养新人,他着力培养的吕瑞英和金采风后来都成为流派创始人,而且他善于把老剧目推陈出新,并不排斥所谓的老戏。吕瑞英的代表作《打金枝》就是一出从晋剧移植过来的老戏,“他总说戏要老戏,人要新人,所以像一些骨子老戏,《盘夫索夫》、《碧玉簪》我们一直都在演出”。

  而且他放手让她们去演出,他觉得民间艺术里精华很多,稍加改造就是雅俗共赏的东西。“我们虽然年轻,但是那时候演出机会多,在这出戏里是配角,另一出里面就是主角了。那时候锻炼的机会特别多。”吕瑞英是科班出身,“唱腔是我们自己设计,那时候的编曲主要是写一些过门,包括把我们的唱腔记录下来。”她给《打金枝》里的公主、《西厢记》里的红娘和《穆桂英挂帅》里的女英雄各自设计了不同的音乐类型,因为音乐性丰富,所以吕派现在也以难学著称。

  结果1954年全国会演,吕瑞英就已经是一等奖得主了。“伊兵真会做思想工作,他问我,这块金牌有多重啊?我以为他问我重量,就傻笑。他说你要是从此不进步了,这金牌就压死你,这句话我终身受用。”

  金采风不像吕瑞英那么想演戏,1952年参加全国会演,伊兵派给金采风的任务是向老演员金艳芳学老戏,然后去参加全国比赛。金艳芳当时才30岁,不想教,觉得教了自己就没饭吃了,正好金采风哭着不肯学,说会演的不叫她演,不会演的倒叫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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