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寻找剧作家的剧中人》?念着有点费劲。事实上,这也是人艺史上排得最费劲的戏之一。但诺贝尔奖得主皮兰德娄的原作,莫斯科来的大导,再加上人艺内最“高洋上”的演员阵容。好工好料,这道怪味总归值得一尝。 文 黄哲 摄影 李春光 赵金冬
舞台版《盗梦空间》 专注懵圈两小时
如果您早已习惯北京人艺之前“国事家事北京事”的路数,这回买票前请先做好思想准备——演出中随时可能有“意外”发生,请相信以人艺60年的信誉保证、绝无事故之虞,但至于需不需要“表示情绪稳定”,随您,因为您的反应也将成为这出经典的戏中戏的一部分,准确说是新的一层。
在您听懵圈之前,还是先介绍一下剧情梗概:一家剧院正在排戏,突然被六个不速之客打断了;他们宣称自己是剧作家没有完成的角色、需要寻找新的剧作家得到完成,他们身份神秘、关系复杂,但坚持自己的故事无比真实、一定会征服观众;导演和演员被引发了兴趣,和他们合作排练,但六个人将自己的故事演出来,却令人瞠目结舌……
其实第一个懵圈的不是您,是身经百战的演员们。建组之初,来自莫斯科人艺的彼得罗夫导演就告诉大家:我们不是讲故事、而是引发思考,不是演人物、而是演思想。这还真不是外来高僧故弄玄虚:如果非要像传统戏剧那样,画一张明确的人物关系表,得到的会是一张集成电路图。不信?随便举个例:作为演员的我、作为演员扮演的“没有被剧作家写完的我”、作为演员扮演的“给剧中的导演讲述的‘没有被剧作家写完的我’”……别急,不算别人中间打的岔,还有两层就快到底了!
“每个人都有几层身份,而且随时切换、跳进跳出,这出戏是名副其实的盗梦空间”,主演王欣雨介绍说。这位曾因台词特别出众而破格晋升高级职称的青年演员,坦言7岁坐科至今,排这出戏吃的螺蛳比之前加起来还多。“台词在那儿摆着,但和我们一贯理解的字面解释完全不一样;不光要演出表层的意思,还有下层和下下层;不仅说台词,甚至唱歌的方式都史无前例;而且,还没适应好就又调整了!”王欣雨戏言,如果说之前对诺奖包括莫艺是不明觉厉,这次落到自己身上就真成人艰不拆了。
俄罗斯大导 “磨”开诺贝尔计划
作为中国话剧最高水平的代表,人艺除了“走出去”,也必须继续、更好地把域外经典“请进来”,这是老院长曹禺的遗愿。据北京人艺崔宁副院长介绍,这次的“六个剧中人”,正是人艺打造的诺贝尔计划的第一步。
重磅经典,必须重量级导演保驾护航。前夏的北京人艺戏剧邀请展,莫斯科艺术剧院的《活下去,并且要记住》惊艳一片,导演彼得罗夫在俄国剧坛的地位,相当于林兆华之于咱们这儿。这次人艺直接礼聘彼导挂帅,“made in Beijing”。不过俄罗斯大导一来就给了小伙伴们个下马威:对不起,你们的本土化处理符合娱乐化需要,但不是我要的,更不是原作者要的。于是,之前辛辛苦苦出品的本土版“剧中人”下马,换作俄文版。
中戏导演系出身的副导演兼演员韩清[微博],坦言排这出戏,可以回去写篇作文了:记难忘的一课。“比如按我们原来习惯性分析人物的感觉,很容易就掉进情绪里。彼导分析人物,剧本的深度让我们的思路一下子都打开了。你会发现:同样一段台词,原来可以有这么多种说法!”
无数次的实验与推倒重来,让这出戏成了人艺史上强度最大的排练之一。每天保证八小时,还经常加班加点,就算中午12点半才散,一点也必须准时开始。排练期间,一位退休老同志来剧院办事,顺手推门进了排练厅,“我是不是走错了?这是人艺还是青艺啊!”老人印象里,人艺的传统是大家随便坐那儿,这边自顾自喝茶抽烟聊戏、那边上场下场两不耽误;导演以看演员发挥为主、想起来就即兴发挥,铃几乎不摁。这次可倒好:听导演指挥到每个动作、每个字,重复频率往往是三五分钟。
66岁的米铁增是全剧组的“家长”,在他的记忆里,即便焦菊隐最多也只是“人”,“人艺打焦先生‘心象说’留下的传统是强调走心,不会太拘泥于细节。这回算是见识了前苏联戏剧的‘导演即沙皇’了。”不过“沙皇”磨起戏来虽堪称“磨鬼”,但对老艺术家还是尊重有加,对米爷的称呼都跟别人的不一样——米罗什卡(俄语对“米老师”的爱称)。
作为全组“二大爷”的张福元,称自己在退休之前还能赶上这出“诺贝尔+斯坦尼”的双重经典很是幸运,只是身体盯不住太吃重的角色了,“我真佩服‘小米儿’,他比我还长几岁,‘导演’他都能扛。”而米爷放松的窍门让人忍俊不禁,“我平时排练就把假牙摘了,自然就给自己松松弦,正式上场再戴上进入一级战备。”
老哥俩一个登台50年第一次当“导演”,一个演戏40年第一次出任“舞台监督”。戏份有点像春晚里的节目主持人,台词不如“演员”多,但分量极重。而这二位老北京来对手戏时,真有几分相声捧逗的意思:比如批堵车、批缺德,缺主儿名叫“马和平”。“也就这二位爷,换我非磕在那儿不可!”一位年轻演员憋着乐——戏迷应该都知道,人艺书记和院长的大名,分别叫做马欣、张和平。在张福元看来,“这些其实无足轻重,荒诞经典的本质在于撕裂自己然后重生。”请进诺奖作品和国外大导,关键也是撬动我们教学可以反思,“之前咱们光‘心象’了,但年轻演员基本功不扎实,走心走得都荒腔走板了。”
“现在的演员驾驭不了这样的经典,也包括我在内。因此,这出戏、起码这一版在人艺史上注定不可能如《推销员之死》般的成功里程碑,但肯定是会留下一笔、‘前方施工请注意’的路标。”都说人艺是斯坦尼剧院,这次却是让张福元感觉最斯坦尼的一次,“斯坦尼的戏剧无论悲剧喜剧,做戏的过程都注定是悲剧,因为他戏剧体系的核心是追求你做不到的完美。你永远做不到,却会牵着你无限趋近,这就是戏剧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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