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恐怖片《双瞳》海报。像这样的题材内地电影会尝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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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级不只为色情

　　一说到分级，很多人首先想到的总是色情、床戏，但其实，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必然联系。提倡建立分级制的出发点，就是要保护观众、尤其是青少年的身心健康，“色情”固然有损身心健康，“暴力”、“封建迷信”又何尝不是。就像在国外，《哈利.波特》也会因为含有一些较恐怖的镜头而被列为限制级一样。

　　中国内地电影人对于电影类型片的探索是相当匮乏的，或许是中国内地电影审查制度的严格使不少优秀的电影创作者心有余悸——他们当中因为作品不过关而遭遇下马的并不在少数，而老练的艺术家更是因为害怕十年心血毁于一朝而变得更为圆滑，作品也有意识地回避一些敏感题材。比如说年轻人很喜爱的“恐怖片”或是“惊悚片”，在中国内地就少有电影人触碰。近年来有限的几次尝试，比如《雾宅》《闪灵凶猛》等，也多落入了一种既定模式的俗套：凡闹鬼，最后肯定是人扮的；解放后题材的惊悚片，最后一定要由正式的公安人员来解破谜团……对于“恐怖题材”或是“鬼片”能不能碰、碰又能碰到什么程度，电影人大多一头雾水、战战兢兢。

　　记者专门就这个问题采访了电影局副局长吴克先生，他的回答很值得琢磨：其实目前中国电影已经市场化，是一种娱乐大众的消费产品，观众们对影片类型的需求很丰富，比如成人对于恐怖片等，但因为没有保护青少年的措施，所以即使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很多很好的素材，比如蒲松龄的《聊斋》等，但仍然很少有恐怖片、神话片等面世。

　　确实，《聊斋》题材的电影以前也曾拍过几部，有的至今仍让人念念不忘；现在任何一个书店的货架上也能找到十几种国内外的恐怖小说、鬼怪小说；电影院里像《木乃伊》《卢浮魅影》这样的纯正外国“鬼片”也早已正式上映……这些都没有人抱怨它们是“封建迷信”，我们的电影人们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或许在这一领域，中国内地所缺的确实只是一部明晰的电影分级制度，那样的话，当年曾作出了大胆探索的国产恐怖片《黑楼孤魂》的最终命运或许会好很多。

　　分级是为了杜绝投机

　　内地电影至今一直处在没有分级制度的尴尬境地中，其尴尬在于，一方面制作者不敢碰触，另一方面受众容易被误导。往往发生的情形是，介于制作者与受众之间的媒介——发行公司打着“禁片”、“少儿不宜”、“成人影片”等等类似的幌子，从中大获其利。当然，导演、群众都会骂这种行为是投机取巧、庸俗猥琐，但骂过之后，我们应该清楚，他们钻的正是内地电影“无分级”的空子。

　　受众被误导有两个方面，一是发行方在刺激某些好奇心的时候，观众一看什么事儿没有，大呼上当；其二则是事先没有打招呼，其实恐怖、暴力、色情等充斥其间，对未成年人造成了伤害。

　　近年来，青少年观看恐怖片和暴力片“出事”的例子屡见不鲜。天津一岁少女李洁因观看恐怖片《人蛇大战》碟片，噩梦缠身，发高烧，被父母送进了医院；某中学组织该校初一年级的学生观看进口大片《神秘拼图》，一位13岁的女孩事后半夜从睡梦中惊醒，大喊：“杀人啦！”还有报道说，京城几名少不更事的少年在连续作案后被警方擒获，当询问其动机时，他们的回答却是经常看香港系列电影《蛊惑仔》。

　　分级的问题并不是时刻都那么明显，当我们把《拯救大兵瑞恩》炒得火热时，你是否意识到它才是地道的“儿童不宜”？战争的惨烈画面、惊心动魄的音响效果，成年人尚且觉得震撼，更何况他们身边的孩子们。而放映这部电影的影院外都没有限制青少年入内的标志。

　　对于恐怖、暴力、血腥为内容的影片，观众尤其是青少年观众的心理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强，恐怕还是值得业内人士探讨的一个问题。无论哪种产业，只要是没有完善的规章制度，就会出现投机分子，就会出现受害无辜。

　　分级的实质是保护

　　为了进一步探讨“分级制”的话题，记者采访了一些业内人士。

　　孙周：我们还是需要吃螃蟹的人，摆出一些作品来给大家讨论，继而循序渐进，或者引进国外的，我们来临床诊断。说到底就是完善“电影法”，其第一步就是对电影的类型：暴力片、情色片、鬼片等等进行讨论和分类，这是必须的，泛泛而谈不是我们所需要的。

　　(孙周，电影导演，作品有《漂亮妈妈》、《周渔的火车》等)

　　陆川：我举双手赞成电影分级，这肯定是把社会引向理性和健康的做法。电影分级是历史的必然，今年分不成明年还接着分，它给电影制作带来便利，对丰富种类带来可能性，对市场也有刺激的作用。还有就是不要一说分级就是三级、色情，像这样的宣传攻势对电影的发展一点帮助没有，甚至有害。

　　(陆川，中国新晋导演，作品《寻枪》被誉为“给中国主旋律电影打开了一条新路”。)

　　记者采访电影局副局长吴克时，他的语气相当沉痛，看得出来他已经被近日一些媒体上对于分级制的歪曲忍无可忍了。吴克明确表示，媒体要参与分级制讨论应该起着向前推进的作用，而不是制造一些耸人听闻，完全偏离核心的东西。吴克再一次强调，分级的初衷完全是为了保护少年儿童的利益。在内地是不允许拍色情、暴力的电影的。

　　从吴克的话语中，可以看出其实有关部门对于分级制的态度还是非常积极的，也是肯定的，但同时他们也遇到不少难以协调的困难。

　　吴克表示，实行中国内地电影的分级制，不是一件一个人的小事，而是一件关系到国家、人民的大事，不是今天说明天就能办的，它的合理建立涉及许许多多的法规联系和有关的方面。目前，有关部门正在积极地组织深入地论证、调研，注意吸收专家、观众的意见，7月1日，在电影局的媒体通气会上就将宣布专业调查机构对于分级制的态度结果。

　　内地始终会抵制色情暴力

　　吴克认为，在目前中国的国情下即使内地实行了分级制，许多影片仍然是不适合拍摄的，这些在《电影管理条例》中就有明确规定。《电影管理条例》中第三章电影审查第23条、24条明确规定：国家实行电影审查制度。未经国务院广播电影电视行政部门的电影审查机构审查通过的电影片，不得发行、放映、进口、出口。电影片禁止载有下列内容：

　　(一)危害国家的统一、主权和领土完整的；(二)危害国家的安全、荣誉和利益的；(三)煽动民族分裂、破坏民族团结的；(四)泄露国家秘密的；(五)宣扬淫秽、迷信或者渲染暴力的；(六)诽谤、侮辱他人的；(七)有国家规定禁止的其他内容的。

　　或许我们从中可以很明白地探到中国内地电影的底线。

　　淫秽色情是肯定不可以的，为情节需要而出现的必要的、艺术的裸露应该不在限制之列——这一点其实很多电影甚至电视作品已经在做了，但自然主义倾向的性爱描写肯定是不被提倡的。值得一提的是，“色情”与“情色”是两码事儿，这一点已经得到越来越多的认同，像《周渔的火车》这样的影片，其中虽然有很多“激情戏”，属于应该被“分级”的片子，但估计没人会拿它跟“色情”画上等号。

　　也就是说，中国内地未来即使有“三级片”，也绝不会意味着色情暴力，所谓“成人题材”指的应该是不适宜青少年心理成熟阶段的影片，很多的情感片、动作片，近乎所有的恐怖片、鬼片，都应该被纳入分级的范畴，一部影片“大小通吃”的可能性会小得多。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仍然模糊不清的概念，比如对鬼片的界定。是不是古代题材的鬼片是在政策范围之内的，而现代题材则是不太合适的？这些都需要更具体细致的研究。但不管怎样，中国内地电影的创作道路肯定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越走越宽，“分级制”的日益临近无疑会极大地促进这一发展。(信报记者丁宁 宗珊 翟佳 唐峥 张学军 王菲 任嫣 实习记者谢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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