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举行的第八届海峡两岸暨香港电影导演研讨会上,有许多人提出,2004年是中国电影的拐点,中国电影已经昂首走出了低谷。但是也有人指出,2004年的成绩也许只是一个泡沫,中国的电影已经处在了生死的边缘。
2004年,是华语电影全面崩溃的一年。
台湾去年的电影产量刚刚达到两位数,现在台湾电影在台湾市场上的比重都占不到0.3%。作为台湾电影的旗帜性人物,侯孝贤在被问到台湾电影的前途的时候,表情十分黯然:“短期内看不到希望,现在的市场像一个黑洞一样,让人看不到底。”
随后,香港也开始了“电影救亡运动”。整年香港电影的产量仅为50来部。在上世纪80年代初至90年代初的全盛时期,曾经一年生产达到300部电影,总票房超过10亿港元。目前的消息,贺岁档只有《喜玛拉雅星》和《韩城攻略》充斥市场,而贺岁第二档竟然再无港片推出,据说两个月后情况会更加恶化。若无计可施,不少公司只有全部遣散员工宣布破产。
华语电影的整体衰退第一次在两岸三地得到共识。盗版之害、投资环境恶化、外来电影冲击、本土电影缺乏创造力等,都是华语电影值得关注的问题。在2004年的金马奖之后,一位评论者指出:“本届金马奖如果说还有更大的意义,那就在于它让我们知道了现在华语电影是多么无力。它提醒我们,该醒来做些什么了。”
比起港台的情况,内地电影显得露出了些许生气,全年国产片总票房达到15亿,产片200多部。但是细心的人不难发现,内地电影的脸只是虚胖。15亿票房的一半被4部有美国血统的大片捧走,而据导演协会统计,2004年上映的国产电影只有十来部。
中国电影已经到了生死的边缘。在中国电影直面死亡的时候,有了这第八届海峡两岸暨香港电影导演研讨会,有了压迫感的两岸四地的电影人走到一起来,勇敢地抱成一团,力图能够寻找到新的方向,生产自救。外人看来,自有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
香港电影金像奖主席却对这样的会议的意义产生了怀疑:“我参加过多次的这种研讨会,发觉实在没有太大意义。与会人仅任发牢骚,就一些老生常谈的课题表白、倾诉、申辩、提议、质询、解疑……散会之后,再不会有人跟进。地球仍然在转,问题依然存在。日子继续过,拍电影的人照旧面对开研讨会之前所面对的烦恼和问题。但大部分人仍然全程出席这些聚会,尤其是来自港台的嘉宾,因为东道主热情款待,大家亦给足面子。就当合演一场好戏吧!”
好像可以看出来,电影人依然老调重弹,将电影不能发展的原因归咎于盗版与电检。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因为在生死边缘,电影人依然没有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身上的问题,那就是创作力匮乏,像张艺谋的《十面埋伏》这样的电影也许只会进一步倒了观众的胃口。
多次参加过该研讨会的导演都认为,本届研讨会是16年来人气最旺的一届,也是最务实、最有收获的一届。200多名来自两岸三地的导演济济一堂,坐而论道。通过这次研讨会,台湾导演看到了进军内地的希望,香港导演管窥了内地电影的游戏规则,而内地导演则从台湾导演那里得到了血淋淋的教训,还从香港导演那里知道了不少电影商业化操作的经验。
这次会议最终呈现出这样一个结论:无论对于市场还是风格,内地电影承载了振兴华语电影的重任。而这个结论更似提问:香港与台湾的电影为何没落至斯?怎样令其电影在本地化的基础上得到复兴?所谓“内地电影的崛起”有何证据?被屡屡谈及的内地电影生涩的市场环境、不松口的体制壁垒等等,怎样得以解决?
由此,记者先后采访了内地的著名导演李少红,香港的演员兼导演曾志伟,台湾的著名导演朱延平。
李少红 我们今天确实面临存亡问题
李少红,著名导演,第八届导演协会唯一一位女性副会长,也是中国导演协会第一位女会长,她在整个会议过程中,担任起了和媒体联络的任务。她直言这次导演会真的是很感人,她自认为自己一直都是不太容易动感情的人,但是她经常都热泪盈眶,那种感觉就像多年没有在一起的兄弟姐妹们忽然团圆。李少红认为本届导演会大家情感的交流比得不得奖更为重要:“我觉得大家有这样的一个机会来互相交流,互通有无,增进情感,增进对电影的热爱,实在太让人感动。中国电影复兴的希望也将由此而产生并传播开去。”
记者(以下简称记):2004年据说是内地电影成功走出低谷的一年,你怎么看?
李少红(以下简称李):仅从上映的数量来看国产电影并没有走出低谷。导演协会在评选04年影片时就遇上这样的尴尬。评选影片的标准必须是上映的。但是03年通过的国产影片,04年只有十四五部上映。那么多影片都上那去了?除了放映档期冲突外,大多数小成本影片没有能力进电影院,一年中我们只看到一两部国产片的辉煌,掩盖了冰山下面大片缺少阳光的土地……
记:您认为中国电影需要解决的问题有哪些?是将电检制改为分级制吗?
李:老实说分级确实是中国电影当前很迫切的问题。但是分级解决不了中国电影所有的问题。体制和市场的系统化,还有资本市场的形成,都需要进一步完善。
记:从目前来看,除开陆川,大家能够看得出来的新晋导演并不多,这种后劲不足的现象如何解决,新生代的电影人什么时候能够出头?
李:我觉得不能说后劲不足,随着电影环境的不断改善,新型的电影人自然而然的就会冒出来。我断言他们会和传统的形式很不一样,会从电玩、FLSAH、粉丝、淘碟发烧友、广告业中来,来自专业学校的只是三分之一,竞争力也许还不如其他。
记:台湾的朱延平导演说留给中国电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为台湾的电影市场已经基本被美国片霸占了,内地电影有没有相同的问题?
李:如果我们不能从近邻的电影工业革命的教训中汲取好的经验,我们确实会走他们的老路。这是很现实也很严峻的现实。欧洲也经历这这样的历史。英国有一个制片人叫大卫.普特南写了一本书叫《不宣而战》,张建亚导演推荐我看,我看后很震动。我们今天的境遇和欧洲上世纪90年代初非常相似,确实面临存亡的问题。我们请别人来作客,本来是想交流一下生活经验,也学学做西餐,换换口味,千万别因为好客把饭桌让了,把床让了,最后把老婆也让出去了……
记:这次的研讨会上,似乎所有导演都呈现出进军内地电影市场的强烈欲望。
李:这是最后一片可耕地。最后一道防线。来参加垦荒的人和地主都应该清醒,建立生态保护的意识,把好的经验带来,建设已经属于我们共同的家园。再糟蹋了,我们就无处可呆了。我的观点也许有点悲观,但是很现实。
记:一直以来,中国电影的瓶颈被攥在政府的手里,而这回政府方面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很让人振奋。
李:近年来是政府在电影改革政策步伐上迈得最大的时期。我觉得这些有助于民营企业发展的政策会在近三四年推动电影体制和市场的成熟发展。
曾志伟 港台电影不靠内地市场肯定死路一条
曾志伟作为香港电影的老大哥,一直活跃在电影圈里,从演戏到导演到现在自己做老板投资制片,他感触良多。去年国产电影(包括合拍片)达到了213部,在这213部故事片中有212部通过了电影局的审查。而惟一一部没有通过审查的就是曾志伟的《江湖》。在本届导演会上,他因此得绰号“213”。
放胆拍跟外面竞争的题材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现在好像经常到内地来,接电视剧、演电影?
曾志伟(以下简称曾):内地的老板多,钱多,市场也大,可以多赚钱啊。现在香港电影不景气,今年只有50多部戏,今年贺岁档期的港产片只有两部。
记:通过《江湖》这件事,你觉得内地的电影审查制度对电影发展有很大的制约吗?
曾:内地的审查制度很严格,香港不存在审查制度,都是分级制。内地的电影限制很多,许多东西都不能拍,这样我们的发挥余地小,为了迎合内地市场,我们经常不得不做一些妥协,这样又失去了香港一些市场,所以不太好做。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像《江湖》遇到的情况,电影审批两次,但是两次审批的人并不一样,这样也会给电影上映带来许多麻烦。我们当时本子已经批了,我们97%是按照剧本完成的,但是我们片子出来在审查的时候还是没有通过。后来,我才知道审查剧本和电影的是两批不同的人。
这样的情况对电影发展影响很大,因为一个电影投资者或者监制以及电影导演,都会考虑到戏有没有内地市场的号召力,当剧本批了我们就进行投资,但是我们投下去,电影却禁演了,这样就很惨。老是这样,谁还敢投资去冒险?我们当然希望内地的电影审查能放开,即使不行也要有个相对比较统一的尺度。
记:“213”是不是你心中永远的痛?
曾:我的绰号你都知道了?怎么好像大家都知道了?(大笑)其实我已经有点麻木了,这两年在香港,我拍了八部戏,没有一部在内地通过。不要说213,其实不止一部,213、214、215、216。但是还是很心痛,投资4000多万,那么多钱花出去,最后因为审查通不过就白白地没有了。
记:在分级制度没有出台的时候,合拍片应该如何去定位呢?
曾:我们当然希望能够尽快分级了,要不然我只能拍两个版本,有海外版本,也有国内版本。分级以后,大家可以更放胆去拍一些能够跟外面竞争的题材,不然我们一定输给韩国、泰国,他们本是跟着我们后面走的,现在都出来了,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能够拍一些比较创新的题材,而我们现在不要讲在内地,连我们香港也在走回头路,因为我们拍合拍片,变成我们尺度跟着内地,大家说这个不是鬼啊,是做梦啊,这个黑社会其实是好人,原来他是警察的卧底等等,费口水来解释,最后搞得不伦不类,不知所云,不能继续这样子了。
记:现在香港电影一直在走下坡路,演员不缺,但在幕后,好的导演、编剧越来越少,怎么办?
曾:我们一直在做。比如这回的《一石二鸟》,本来我是演雪村那个角色,但是我发现雪村真的很有潜力,所以我主动把这个戏份很重的角色让给他,自己演了本来他那个角色。我《江湖》的编剧是一个23岁的女大学生,而导演黄精莆也算新人,以前一直是做独立电影的。我会充分给年轻人机会。在电影世道好的时候,优秀的人才可以自己寻找机会爬出来,但是现在世道不好了,我觉得更需要我们这些老家伙作出更多的努力,培养一些新人,多给一些机会给新人。
为什么一定要外国人才行?
记:你还要继续投资拍片吗?我是说针对内地市场。
曾:当然要啊,内地的市场虽然很难搞,但确实很大,你想想,现在已经有好几部电影都卖过亿了,你知道《天下无贼》在香港票房是多少吗?500万,比不上内地一个零头。
记:那怎么做?怎么跟美国片竞争?
曾:为什么一定要外国人才行?我觉得中国人也能做到的,只要用好莱坞的技术,更重要是他们的市场意识。而这么多年来,我们也有了自己的本土市场经验,两个合并起来,我们自己来包装。就像你去买衣服,这套西装卖得比较贵,它的包装就比较漂亮,为什么卖便宜的西装就不能包装漂亮一点?不一定卖便宜的西装就用塑料袋,也可以用很漂亮的彩纸去包。我觉得包装很重要,我常常说电影就跟吃东西一样,也是靠色香味,观众还没有看这个电影,好像一对情侣找东西吃,他们走过这个店,一看里面的橱窗,这个好像蛮好吃的,吸引他进去了来吃这个菜,……他们还没有付钱,还没吃,但是他已经坐下来点菜了,就跟他进戏院一模一样,因为他没有看过里面的片子,是看你怎么包装自己的片子,怎么去介绍给观众。
记:好像现在港台的导演都盯着内地的市场垂涎三尺,而内地的导演往往想到的是去国际上去,其实家里没有弄好。像有些导演拍电影就是为了去国际上得奖,而有些导演拍商业电影也好像是为了得到美国市场的青睐。有人说当时《英雄》的出生就是为了要弄到一张奥斯卡的出生证明。
曾:港台电影不靠内地市场肯定死路一条,所以这回香港、台湾的导演一窝蜂地来了几十个,说明大家很闲,没工开,也表明大家急不可耐了,这是一个好事,对发展中国电影是一个好事,这么多的有经验的电影人众志成城,中国电影肯定能火起来。
内地的一些导演,我认为他们要拍片到国际上去获奖也是很正常的,因为内地的市场还没有起来,但是他们要往上面走,惟一的出路就是参展。所以有一段时间变得拍地下电影的导演比拍为市场服务的电影的导演还多,都是拍一些题材内地不能放要拿出参展的作品,这个太奇怪了。所以到现在,你看去年在内地拍的电影,几乎都是要么就是不超过四百万,要么就是超过四千万,没有一千多万,七百、八百万的都没有,为什么?就是因为投资者的问题,你一告诉这个投资者,这个导演不是张艺谋,不是冯小刚,讲一个比较陌生的名字,他说好了,不要超过三百万,不要超过四百万,宣传不用做了,没有一部戏卖得多过三百、四百万做什么宣传……大家不把自己的孩子当孩子,外面人又会怎么想?只有大片,一投就是几千万美金,既然投那么多钱,观众至少知道是大片,不用做宣传就知道了,只要那么投一点点,没戏。其实内地商业电影的空间太大了,只是以前因为尺度的关系,变得每一个人只能拍一些去拿奖的艺术电影。
朱延平 台湾电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朱延平是台湾著名的导演,现任台湾电影导演协会会长,也是台湾不可多得的高产导演,他已经有100多部电影问世。他执导的《 新乌龙院》成为一个经典,电影江湖中人称“台湾东方不败”。时下,正在全国热映的贺岁电影《一石二鸟》是其最新力作,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将这部戏称为港台导演测试内地市场的探路石。
台湾电影惨惨惨
记者(以下简称记):您能不能介绍一下台湾电影的现状?大家都知道已经举步维艰了。
朱延平(以下简称朱):其实台湾的电影可以作为内地电影一个借鉴,台湾早先的电影跟内地一样,太偏重艺术了,其他都不叫好,大家都像攻击《十面埋伏》一样攻击其他的商业电影,却不想想,等商业电影被攻垮以后整个市场都死掉了。当年台湾也是这个样子,艺术电影不管拍得多烂,大家都会说这个好啊,有内涵啊;反倒是商业电影一卖钱,大家都会骂说,这个电影没有表达什么意义。为什么每部电影就一定要表达“意义”呢?我觉得如果香港电影全部是王家卫,拍了10年的《2046》,这个市场肯定就没有了。台湾这个市场是因为这个10年来统统都在做侯孝贤,大家都在学侯孝贤的拍戏方式,因为这样做,媒体就给你鼓励啊,政府就给你资助啊,说这样好啊,参展好啊。这是一个轮回,当你市场死掉的时候,艺术电影也就随之完蛋。你没有发现吗,当你这商业电影卖钱的时候,艺术电影就好,就能在世界上拿大奖。比如韩国,香港也是啊。台湾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我希望内地电影千万不要走到这上面来。
记:现在台湾电影还有没有一些能够卖钱的电影?
朱:没有了,包括港片,刘德华的,郑伊健的,统统都不行了,死掉了。主要是市场已经毁了,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很惨,非常惨。
记:那现在台湾人们究竟看什么电影?
朱:全部看好莱坞的,因为台湾对好莱坞电影没有限制,对本土电影没有保护,所以现在好莱坞的电影霸占着所有的档期。
记:那台湾导演们有没有想过怎样去救市?
朱:怎么救?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救不了啊。其实台湾电影本土市场很小,跟香港一样,也要靠很大的海外市场来支撑。香港600万人,台湾2000万人,跟内地13亿人怎么比啊。所以现在大家都看到,中国电影的希望就在内地。
超越好莱坞,把这个消息告诉宝莱坞
记:今年许多内地的电影人都在欢欣鼓舞,说中国的电影已经成功走出低谷了。
朱:我也本以为是这样,但是通过了解,知道除开哥伦比亚投资的几部电影以外,也就是超级导演、超级明星以及超级投资的电影卖钱,其他内地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电影卖钱。我看到内地电影有很大的空间,但是也有很大问题。我觉得内地应该把那些没有那么大投资,没有那么大制作的电影通通做起来,那时中国电影才是真正的起飞了。就跟全国富起来一样,现在只有一两家暴发户,其他人都还在饿肚子,这是不行的。内地电影的数量也不多,才200多部,印度每年都有1000多部,号称宝莱坞。中国比印度大,也比印度富啊。
记:大家都说内地电影最大的两个问题,一个是审查制度太严,一个是盗版问题,你怎样认为?
朱:现在大家都盼望着内地的电影审查制度能放一放,盗版被打掉。内地电影市场其实有一个很滑稽的现象,就是它的电检制度在全世界是数一数二严格的,但是老百姓可以很随便从盗版DVD上看到反动的或暴力、色情的内容,管你18岁还是8岁,买回家看就好了。所以这种审查制度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
这回的导演会,电影局的领导都悉数出席了,他们的态度非常开明,让我们许多港台电影非常吃惊,我们感觉审查制度的开放已经很快了,他们已经在做了。
记:台湾的电影是如何管理的?
朱:台湾目前基本上是没有检查了,所谓的检查是他不能不通过,也不可以动剪刀,也不能禁演,他只能给你分级。
再凄惨的生日也要吹蜡烛
记:现在好像内地的导演都在走国际路线,特别是知名导演。你怎么看待?你好像反倒更看重本土市场?
朱:我觉得做好内地的市场就够了。走国际路线需要很大的投资。我觉得做这种大电影就像“过年”,但是我们还是要“过日子”,要过年好,但是过日子也要好啊。方方面面都要有人去做,才显示我们成熟。
记:现在好像电影的新人比较少,你觉得像你们这一些电影人应该为此做些什么?
朱:不用做什么,你做什么都没有用。现在新人少是因为电影拍得少,只要你电影拍得多,工作人员多,自然就能有有天赋的人出来。像我、徐克,杜琪峰也是,先是做场记,然后做副导演,然后做导演的。我们港台的导演通通都是从片场出来的,你不用刻意去栽培。我觉得大家不用去担心新导演的问题,需要关注的是电影经营人才,有商业眼光,有经营手段的人才是现在中国电影最缺乏的。
记:香港电影现在也是比较低迷,你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朱:目前香港本身的市场是不能支持电影的发展的,没有办法,只好转去跟内地合拍,这样题材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这个不能拍,那个不能拍,空间越压越小,变得没有创意,不好看了,接着恶性循环。在香港卖得比较好的像《见鬼》和《江湖》,但这些都不可以进内地。现在香港电影为了能进内地市场,放弃的东西太多了。
现在不管是香港还是台湾,大家眼睛都盯着内地,只有靠内地市场的开放,做到百花齐放的时候,华语电影才能够活起来,才有可能去跟好莱坞抢占河山。内地已经是华语电影最后的希望了。
记:你觉得留给中国电影人的时间还有多少?
朱:已经不多了。今年是中国电影100年,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但我希望更是一个新的开始。本专题撰文 外滩特约记者 于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