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在这儿和大家分享孔雀选角过程中的心路历程,是因为近来我回答的最多一个问题是:你是怎么被选中,来扮演“姐姐”的角色的?为什么会选你呢?其实说真的我也不太知道答案。记得顾长卫导演回答过这个问题,正好我也在场。他说:因为她最像“姐姐”。 而我听到这个回答时,却不是同样的想法。我想,也许是命运吧。命运让我和姐姐狭路相逢,碰撞,结合,难分彼此。姐姐借我的身体转世轮回,在银幕上完成了凤凰涅磐。而当我坐在影院里再见“姐姐”时,总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恍若见到了前世的自己,心有灵犀,却
无法相认------
2003年2月14日
今天接到《孔雀》剧组的通知,让我去剧组拍几张照片,留些资料。这是顾长卫的导演处女作,而且我隐约听说过这个剧本,在圈子里挺有名的,口碑很好可命运多桀,辗转了好多年,甚至还历经了开拍过半后半途夭折的命运。虽然最不喜欢剧组的这种见面,不过还是要调整好心态,因为任何职业都有面试的,没什么尴尬的,去试试吧。
2003年2月15日 凌晨
百经周折终于借到了《孔雀》的剧本。我的心里焦灼又激动,像被《孔雀》施了魔咒无法入睡,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所有的的演员期待的一个经典角色。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觉得“姐姐”小小的灵魂钻进了我的身体,不由分说的就开始发展壮大。“人淡如菊,外表清冷,内心灿烂”。可想起昨天的试镜我的心就揪成一团乱麻,状态根本不对。你以为自己在拍广告吗?总是露着你的招牌笑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试一次。
2003年2月23日 夜 大风
真是太不喜欢北京的春天了,应该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可却充满了肃杀之气。今天的天气糟糕透了,窗外寒风凛冽,呼啸着敲打着窗户。北风呜呜的哭泣声总是让我觉得心境凄惶。《孔雀》依旧杳无音信。今天接到的电视剧本又是警匪片,男人戏为主,让我演记者。怎么有那么多警匪片在播了,还在不停的拍呢。怎么找我的每部戏都让我演记者呢?真是一个让人崩溃的季节啊。
2003年2月24日
古语说的好:乐极生悲,否极泰来。早上一醒来,阳光明媚,风高云淡。《孔雀》让我去试妆。梳上两个小辫子,穿上白衬衫蓝裙子小白鞋,真像小时侯去参加小合唱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每年的六一儿童节,那是多么欢喜的节日啊。一大早,小城的街头巷尾就充斥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喧闹声,满眼所见都是簇新的白衬衫蓝裤子,而且每年的这个时候一定是发大水的季节,路上随处都是湍急的小河流,在下水道的出口是翻腾的旋涡,男孩象脱缰的野马疯狂的打闹着,女孩们手里拎着小白鞋大呼小叫起来。遥远的记忆带着清凉的水花点点洒落,那么切肤。我似乎都能感觉到在我脚趾间穿流的小溪,那一丝丝痒痒的凉意。站在镜头前我突然发现“姐姐”这棵种子在我心里找到了合适的土壤,在这十几天暗淡的的期待中竟然已经悄悄的枝叶繁茂,而我却浑然不知。“我”就是“姐姐”。
2003年2月28日
这几天一直在《孔雀》试戏,从来没有和这么多对手演员试过戏,一会儿和弟弟试,和果子试和男伞兵试,一会儿和爸爸妈妈一家人试,而顾长卫导演和摄影就在屋子的角落里用DV拍摄下来。墙上贴满了候选演员的名单。在“姐姐”的名字下有八张照片,每个人都扎着小辫,都有着一张干净青春的脸庞。我忍不住悄悄的端详每张面孔,猜测着谁会是那个幸运儿。不可否认,导演的眼光很独到,每个人都具备了和“姐姐”灵肉相交的可能性。我感到内心很不安。我一向自认为是一个万事随缘,对得失比较淡漠的人,可这次我真的感到了压力。无论如何,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收敛好自己的心神!把戏试好!顾长卫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在他脸上也看不到态度——觉得你好或不好。只是让演员自己发挥,不时的说一些鼓励的话。很和蔼但让人有点摸不透。这几场戏里我自己觉得小树林的戏试的感觉还不错,从这场戏里我好象找到一点姐姐的状态了。
2003年 3月7日
每天七点起床——九点到郭杨老师那儿学手风琴——十二点半到剧组学河南话——下午两点到什刹海体校跟李教练学打乒乓球——傍晚六点再回剧组学河南话——晚上九点半到家后再加班练习一个半小时琴。每天都在路上疲于奔命,像个上足发条的玩偶一样疯狂的转动着。因为在“中转站”老是赶不上饭点,才几天时间就眼见着自己迅速的消瘦下来,毫不费劲的减肥成功了。快被手风琴的贝司键折磨疯了,这些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我怎么也摸不对。而我的胳膊几天来,在经过了每天早上三个小时的开开合合和下午乒乓球的魔鬼式训练后,沉重的风箱到了晚上是无论如何也拉不开了,心里特想使劲,可手不听使唤了,我只好用尽全身的力量来帮助胳膊,旁边的姐姐突然大笑起来,她说我的样子象个难产的孕妇,大腹便便,表情痛苦。说得我一下泄了劲,抱着手风琴一屁股滑坐在地上,也跟着傻笑起来。原来我“拼命三郎张”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呐!唉
2003年3月8日
刺耳的闹钟响起,我迷迷糊糊的想翻身把它关掉,突然腰部一阵锥心的疼痛让我彻底醒来,并失控的跌落下床。我躺在地上,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几乎每一个轻微的尝试都被剧烈的疼痛阻止了,我大声叫来屋外的姐姐。她冲进屋看到我呲牙咧嘴的样子吓坏了,帮我连拖带拽的弄回床上,这边的我已经疼得呜呜大哭了起来。也许是最近的疲劳、压力、不安都找到了一个借口,我大哭了将近一个小时,哭到姐姐实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先出去之后,我才逐渐平息下来。眼睛哭成了桃子,心里顺畅多了,可是现实的问题又回来了,连动都动不了了。怎么继续训练,球怎么办?琴怎么办?现在正是大家的竞争如火如荼的时候,我只能躺在这儿。真是不该卤莽的没有节制的练习,很明显是腰肌劳损或者是伤了尾椎。休息吧!
2003年3月9日
静静的躺在床上,听着用安阳话念的《孔雀》剧本,安阳话和一般印象里的河南话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夸张的升降调。因为它是在四省交界的一个小城,它的语调有点接近河北,又有点象山东,比较平,整句话没有特别突兀的字,所以连起来很柔和很动听。唯一的问题是因为变化小,挺难找到味道,不好掌握。真的发现用方言演戏是对表演很有帮助的,显得很松弛。我想是因为没有了说普通话时字正腔圆的意识,语言的表达变得更像音乐,直指灵魂,随着人物的内心起伏跌宕,流畅痛彻无阻无碍。近来看到的把语言变成音乐的最好的演员当属妮可,基德曼了。她在《时时刻刻》里的表演让我彻底改变了对她的印象,甚至在影片结束了我都没有反应过来,片中阴郁的“沃尔夫”就是她。其中当然有她垫了一个大鼻子的原因,但我觉得最功不可没就是她对声音的塑造。这两天我经常像着了魔似的,模仿她的低哑的嗓音,念诵剧中的台词,就像学习一首歌一样。
从这儿日记就断了,可能有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吧,每天连轴转的训练,加上每天继续见到各种不同的“姐姐”候选。有时我会半夜从梦中惊醒,觉得凄惶不安,很怕接到剧组的通知,告诉我:明天不用去训练了。一直到4月3号晚上一切才尘埃落定。
2003年 4月3日 安阳 夜
坐了七小时的长途车,终于来到了安阳——“孔雀”中姐姐成长的地方。昨晚剧组通知我:明天和大部队一起去安阳啊,体验生活。只是寥寥数语,简单之极。没有告诉我是不是定我来演“姐姐”, 而我也没好意思问。匆匆的收拾行装,倒头就睡。经历了近两个月的训练,已经学会不想那么多了。可是让我惊喜的是,出发的车上竟然没有别的姐姐的候选。我真的是“姐姐”了吗?
静初整理于2005年2月12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