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浩 图/李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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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宁浩可能会让冯小刚觉得紧张了，我觉得，这种话与其说是在夸赞宁浩，倒不如说低估了宁浩的价值
在《疯狂的石头》(blog)里，当香港大盗麦克像靓汤在《碟中谍》中那样，一身黑色紧身衣酷毙了地从破庙顶上降下来，却发现绳子短了一截时，我已经是第N次大笑了。这种笑有点得意还有点狡黠，似乎是作为一个不笨的观众和一个聪明的导演彼此心领神会地眨了
眨眼睛。我想很多观众都有这样的感觉吧。这种笑声中，的确带有些微的智力上的快感，甚至是有点感谢的味道，感谢导演尊重我们的理解能力；而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内地电影这么尊重过了。
这次大笑的伏笔在前面的情节里埋得挺远的——国际大盗衣着无比光鲜地走过街头，被穿着缩水西服的土贼瞧上了。土贼黑皮从背后用手蒙住麦克的眼，笑嘻嘻地说，“你猜我是谁？给你三次机会。”另一个土贼小军拎走了麦克的箱子。箱子里是麦克的作案工具，他只好就地重新置办。很短的镜头给了一个眼镜崽儿，一边量绳子一边说，资格十米！保质保量！要不要发票？——这个伏笔的尖儿就等着大盗麦克从屋顶降下来的那一刻被掐掉；那一刻，麦克肝肠寸断地骂道：“奸商啊，顶你个肺！”观众怎么会不乐坏了呢？！
这样的回应伏笔的桥段还有不少。比如，三个土贼用来骗人的中奖可乐；谢小盟在厕所里用电话给朋友支的那个以绑架为名诈骗父亲的招儿；那辆被撞坏了车灯的宝马；那两颗一真一假难以分辨的翡翠，等等，这些是构成剧情推进的重要因素。还有一些相对来说比较细微的因素，比如，谢小盟失手从缆车上掉下去的可乐罐，道哥女友腰上的刺青，等等。
这是一部粗糙和精巧并存的影片。这里的粗糙，没有贬义，指的是电影把视角放到了底层生活中，并很好地还原了底层生活那种粗糙且充满元气的生活状态。而这部影片最突出的特征——精巧，尤其表现在整个电影的结构设计和剧情推进上，前面漫不经心设下的一个个小扣子，后面又都仔细地一一解开，或者说，前面放的那些个小地雷，后面全都踩响了的，没一个哑炮。每个雷炸的时候，都会给观众带来如绳子那个桥段类似的快意的窃笑，间或报以因某句台词某个表演所带来的爆笑。再一个精巧在于影片的叙述方式和剪辑方式上，几个部分恰到好处地运用多重视角的叙述，剪辑明快迅捷，促成了整部影片前卫、带一定的实验性但又简洁清晰的风格。另外，还有一重精巧在于演员的表演。这是一个群戏的片子，演员们都很严肃地很正剧地扮演着一群神叨叨的喜剧人物，因而迸发出更强烈的喜剧效果。这中间，特别出彩的是那两拨贼，香港贼麦克和三个土贼，道哥、黑皮和小军。有意思的是，在这个以重庆为发生地并以重庆话为主体台词的影片中，两拨不说重庆话的贼另有一番奇妙的效果。
应该说，这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黑色幽默片，它对于中国内地电影是一个贡献，有界碑的意义。当然，它的味道的确很像英国的盖·里奇的东西，导演宁浩自己也说，他很喜欢盖·里奇，也不否认这片子是有盖·里奇作品的那种气味。但同时我们观众也可以看到，这也是中国的东西，地道中国的东西。《疯狂的石头》的意义可能正在于此，它是拿来的东西，但又是化了的东西；它是国际化的，同时又是本土化的。有人说，宁浩可能会让冯小刚觉得紧张了。我觉得，这种话与其说是在夸赞宁浩，倒不如说低估了宁浩的价值。就那些票房相当成功的冯式喜剧而言，其实没有一部像《疯狂的石头》这样，跨越了商业片和艺术片之间那条微妙的界限，而宁浩的才华，已经显示了他的这一能力，而且，他如此年轻，我们可以期盼他更多的跨越。洁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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