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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高群书:关于《东京审判》以后的日子(图)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0月08日18:21  新浪娱乐
专访高群书:关于《东京审判》以后的日子(图)

高群书

  因为这部影片,他摘取了第十二届华表奖优秀导演奖;因为这部影片,他被众多媒体所关注;因为这部影片,一向洒脱、随性的他背负了众多人情;因为这部影片,他欠债百万,还与投资商打起了恼人的官司;也因为这部影片,他更深刻地感觉到世间的冷暖——《东京审判》给高群书带来的感受可谓悲喜交加。

  高群书:《东京审判》以后

  作为河北籍导演,来自家乡的关注他不好推辞,作为曾在石家庄电视台工作过的一名记者,来自同行的关切他不能回避,因此我们就利用了这两层特殊的关系,做了这次“轰炸式”的访问。好在老高为人谦和,对诸多问题都给予了认真的回答。

  关于电影

  1、您在拍摄完成后曾经说:“我见证的不是一部电影的诞生,而是一部电影的毁灭。”电影本身也是一种留有遗憾的艺术。你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表示您有很多遗憾?对这部电影并不满意?

  电影是永远遗憾的艺术,但《东京审判》遗憾太多。从导演的角度来讲,我对《东京审判》有太多的不满意。

  2、如果资金充足的话,你还希望怎么来让这部电影变得更趋完美呢?

  《东京审判》有很多不为人所知但很具戏剧情节的真实过程没有表现,比如溥仪作证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电影;还有法庭外法官们的分歧,那个印度法官每次开会都提出与众不同的反对意见等;还有战犯和律师们的关系;麦克阿瑟和天皇的故事;南京政府远赴日本农村捉拿南京大屠杀中的“百人斩比赛”退伍军官等,如果当时有时间,有资金把这些展开,那《东京审判》就是一个可以和好莱坞大片媲美的一个经典主流大片。可惜。

  3、媒体曾经用“与一些主动借钱给他度过难关的影视公司签了‘卖身契’”这样“悲惨”的措辞,来描述您拍摄《东京审判》时的窘境,这份“卖身契”现在对您的事业发展有什么不利的制约吗?

  其实没有那么悲惨,就是拍了两个自己本不太愿意去拍的电视剧而已。也没什么制约,倒是见证了一些人的贪婪和无耻。

  4、现在这部电影的盈利,是不是足以还清债务呢?

  目前《东京审判》没有盈利。债务已经通过电视剧的酬金和版权置换基本还清了,还欠一些工作人员的钱。最可怕的是有人以为票房两千万就是赚了两千万,其实整个票房收入到片方手里才四百多万,而整个片子制作费是一千七百多万,就是加上补助,奖金等收入,成本也才回来一半多点。我自己赔了一百多万。我从2005年到现在基本没挣什么钱,好在人缘还行,一直有人借钱给我过生活。

  5、在“电影《东京审判》官方博客”里,有一篇署名“导演老高”的文章《拳头向鬼子们的头上砸去》,极为搞笑。这篇文章是不是你的大作呢?

  是我写的。

  6、从那篇文章来看,您特有喜剧气质,有没有考虑过拍一部贺岁喜剧,赚一些钱,为以后拍摄文艺片积累经济基础呢?

  我自己也认为我有拍喜剧片的能力。适当的时候我一定会拍一个喜剧片。有一次我和曾志伟说有一天我会拍黑色幽默的片子,他说你要敢拍我就敢投资。

  7、《东京审判》上映之后好评如潮,最近又喜获华表奖。但是也有一些观众在看过《东京审判》之后表示不太满意,有批评说法庭审判部分过于单薄,精彩的辩论没有得到充分表现,让影片的纪录价值大打折扣;另外,虚构的家庭故事跟主线(审判)关系并不密切,三角恋的情节似乎有点画蛇添足。您对这些批评是什么态度呢?

  还有批评认为,影片把重心放到十一位法官内部的分歧上,而不是放在对日本战犯的审判上,似乎有跑题的嫌疑。

  《东京审判》是一个艰难的审判过程,它的艰难在于这次审判其实是一种平衡,是有关战争罪责和法律评判;区域政治势力的掌控;民族情绪等搅和在一起的一次角逐。

  鉴于《东京审判》在2005年的敏感度,我们在有限的条件下只能取其主要来表现,当时我们制定了一个原则,就是坚持法律真实和史实真实,这样在审查时就不会出现麻烦,因为《东京审判》毕竟是当时的国民政府主持的一次审判,我们强调它的民族性和历史真实,而尽量减少“艺术创造”。我们期望观众看完片子能了解当时的审判和参与审判的中国人的表现,能在六十年后重新去关注那次大审判,而不是在一个电影里去把所有的问题解决。何况当时的资金条件也只能这样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是这个片子的遗憾之一吧。

  关于家庭故事是目前片子遭到批评的一个主要因素。应该说家庭故事的不足在于拍摄而不是设计。当时设计家庭故事的原因在于《东京审判》的立意,《东京审判》我们是想讲战争的罪责不仅是受害者的控诉,更多的是对战争发动者和操纵者的清算,以及对发动战争的国家人民也是更深和更远的灾难,并且这个灾难会持久地伴随一个民族的成长。这个灾难的具体表现就是战后一个家庭的毁灭。本来战争结束了,人民应该欢欣鼓舞,但在日本,确有很多家庭因为战争的遗恨,感情的错综交织,反而毁灭了。这个设计没有错,但因为很多具体原因,没有拍好,另外也因为发行商对片长的要求有限制,只好舍掉了很多家庭戏。当然也是因为家庭戏拍的不好。

  8、你曾经说,“如果按照合同,《东京审判》我可以有盈余,但我放弃了,并且愿意赔几十万元退出《东京审判》,把权利还给投资商。” 还有影迷表示要给你捐款,帮你还债,但是你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你觉得接受影迷的捐助,会让你身份掉价吗?

  现在跟《东京审判》投资商的官司掰扯清楚了吗?

  对的,按照我和投资商签的合同我至少不赔钱,但我实在身心疲惫,目前只想彻底远离《东京审判》,现在所有《东京审判》得到的荣誉和我需要的清静来比,宁可不要这些荣誉。

  我不想欠人的情,但《东京审判》欠别人的情太多,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还人情债,背负人情债就不能按照正常的规律去处理事情,你不得不接受别人的指责,怨怼,尤其现在有了荣誉后,你稍有疏忽,就会被指责成忘恩负义。更不用说有人还大言不惭地在杜撰一些事情来诋毁你。对于《东京审判》,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赶紧和我没关系了,永远远离这个片子。《东京审判》让我再次明了了人心和江湖的险恶,当然也感受到了人心的温暖。但温暖是有代价的。

  9、你怎么调节东京审判里那些日本演员的心理?他们在拍摄过程中的表现让你达到预期了吗?

  那些日本演员的心理不需要我去调整。当时我们也有这个顾虑,就是日本演员能否去适应这样一个有点屈辱的拍摄过程。但事实上这些日本演员非常职业,他们认为这就是一个职业行为。何况在日本国内他们也经常演这种反战的戏剧和电影。

  应该说,在所有演员里,包括港台演员,这些日本演员最让我感动,无论从表演还是做人,都让我替那些中国演员和职员汗颜。

  10、从《东京审判》演员阵容大腕云集,这些演员都是你亲自挑选的吗?你怎么衡量一个好演员?

  应该说都是我挑选的。当时实际上无法去按照是否是个好演员来做为出演的标准,只能是基本合适,不太离谱。

  我们当时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来筹备,副导演找遍了国内可能的所有演员,但都拒绝了。目前的演员阵容是在马上要开拍的前几天才定下来的。当时要找到基本合适,有档期,价钱合理,语言还得合适的演员太难了。可以说华语演员,包括大陆,港台,基本上找遍了,才凑成了目前的阵容。英达是我的老朋友,纯属友情出演。国内既会说英语,有长得像原型的演员只有英达一人,别无选择。

  11、从演员阵容上看,这部电影最初是不是要拍成一部商业电影?因为有些并不重要的角色,比如朱孝天饰演的记者,也启用明星演员,这看起来是非常“浪费资金”的做法。

  其实按照剧本设计副线的分量和企图几乎和主线一样重。我说过了,是因为没拍好。当时钱出了问题,整个剧组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在闹事,没有好的心态是无法拍好片子的。

  法庭部分是先拍的,那时剧组秩序基本上还正常。副线部分是后拍的,拍副线的时候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剧组一些职员带头闹事,表现非常恶劣。有些演员经常动不动就罢演。

  12、你最近完成拍摄的《千钧。一发》(又名《老鱼》),什么时候上映呢?

  从媒体的报道来看,这是一部朴实的平民电影,你担心它的票房吗?

  这个片子刚开始定在十月份国产保护月上映,我们也做好了准备,但在给院线看的时候,电影发行界的专家建议避开十月份,他们对片子很看好,说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单独的商业片来发行,没必要赶那个集。他们建议放在明年一二月上映。

  对于《千钧。一发》(又名《老鱼》)的票房我一点都不担心,这个片子投资很小,基本已经收回投资。票房有几百万就是奇迹。

  但这个片子会是更大的奇迹。如果这个片子能有《东京审判》这么多的奖,我会非常心安理得。

  我喜欢这个片子,也非常享受整个拍摄过程。和非职业演员的合作非常愉快,并且让我非常感动。感动于他们的真挚质朴,感动于他们身上毫无演艺圈的习气,感动于他们的努力。这些非职业演员都是职业警察,但演的非常生动鲜活。所有的人看完片子都是惊叹。惊叹这些非职业演员的表演。

  这个片子观众会喜欢的。因为这不仅仅是个朴实的片子,里面还有很多的黑色幽默因素,惊险片的因素,还有情感的感染。他是个糅合了商业片,主流片,艺术片种种电影类型的一个杂种,很好看。

  13、在身心俱惫的情况下拍完了《东》,却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喜获华表奖,得奖后的心态如何?

  感觉惭愧,感觉欠电影太多。这些荣誉更多的是让我羞愧,这是上天的厚爱,是上天对苦难的一种补偿。

  但如果能让我安静,宁可不要这些荣誉。这一点也不是装蒜,是我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当时做《东京审判》根本就没期望获奖这些事。开拍的时候我说这将是个奇迹。没人信,后来事实证明这就是个奇迹。并且奇迹越来越多。我说能上映就是最大的胜利,现在不但上映了,票房还不错,这就证明了,坚持真理,就会有好的结果。但这个过程太艰难了,很多时候都是差点坚持不下去了。

  六个字:身心备受摧残。

  关于电视

  1、很多人是通过《命案十三宗》、《征服》等电视剧认识您的,您很偏重与纪实性题材的剧本,而且警匪片据多,这是否与您的成长经历或个人喜好有关?

  这和我学新闻出身有关系。新闻的最大要素是真实和真相。真实的过程,真实的真相。

  2、看过《征服》的观众,认识了刘华强,也更记住了孙红雷。很多人觉得刘华强这个人物很生动,甚至为这个人物所惋惜,您怎样看待这种情绪,这是您的最终表达吗?

  对。对于坏人我们不能一恨了之,更多的是怎么能少出一些这种坏人。对于刘华强的惋惜就在于说明一个观点: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触犯了法律,就是毁灭。这不是情感所左右的。

  关于生活

  1、你大学毕业之后曾经在石家庄电视台工作,有什么机缘巧合去了北京呢?

  是因为石家庄电视台当时的环境已经不能容纳我这样的人了。每天坐在办公室抽烟,喝茶,看无聊的电视,看到那些长辈,我就看到了尽头。

  我以前在地区广播电视局工作,那时候虽然单位小,但自由,有个基本舒畅的空间去做事。等到了石家庄电视台后,感觉进入了一滩死水里,你想做事情,处处有人给你设坎,我是个受不得别人气的人。与其这样,不如离去。就辞职了。

  辞职后,河南的陈胜利导演刚拍完《九 一八纪实》,非常火,就问我想不想到北京一起做《中国大案录》,让我做总制片人,我当然巴不得,于是就到了北京。

  2、作为一个新闻专业出身的人,你是怎么变成导演的呢?最初的导演生涯顺利吗?

  非常感谢当时的石家庄地区广播电视局。本来我应该进河北省电视台新闻部,但各种人为的原因大学毕业没有进成电视台,降了好几级,进了石家庄地区广播电视局下面的一个电视中心,这个中心只有几个人,但既可以拍新闻,也可以拍专题片,也可以拍电视剧。后来我干了摄像,再后来就干上了导演。这都是当时领导的支持。我非常怀念那时候的生活,也很感谢那时候的领导。也感谢陈胜利。我第一次和第二次当导演都是被他逼的。本来我是找他来当导演,后来他有事来不了了,鼓励我自己当导演拍,三弄两弄就把我弄成了导演。我来北京也是因为他叫我来的。

  那时始终没有人承认我是一个好导演,就连陈胜利也开玩笑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制片人,不是一个好导演。后来给中央台拍了一个儿童剧《金豌豆》,才逐渐有人认为我可能是一个好导演。等到拍《东京审判》时,我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又开始不被人信任,直到现在,才刚刚被人承认。

  3、您拍的片子很硬朗,甚至很男人,您在博客中的文章让人感到您的率真和睿智,不知您在生活中如何,已进入不惑之年的您,对于今后的生活有什么规划和畅想。

  男人只是性别而已。生活中常常因为简单粗暴遭人恨。有人说我是恶魔,坏人。有人说我很好,厚道。因为对工作认真,得罪了很多人。又因为个性太强,看不上这个圈子里的很多人尤其是腕们的做派,也招人嫉恨。进入不惑之年,想的是知天命,尊天命。远小人,亲君子。

  想的是怎样能安静下来,远离是非。

  累了。

  安安静静的生活,真诚的拍戏。去年已经签约美国CAA经纪公司,工作上的事情交给公司去打理。期望在有生之年拍出一部《教父》那样的牛逼电影。

  后记

  采访结束,我们重新去品他的电视剧电影———不是“看”,是“品”。这次对话让我们重新认识了在那些像纪录片一样不修边幅的镜头背后,是这个坚毅而豪爽的北方汉子对社会阴暗的思索,对人性真实的信仰。

  高群书的回答让我们出乎意料的满意,诚恳的态度,严谨的措辞,真实的表达,无一不显示他学新闻出身历练出的语言功底和严密思维。

  尽管第一次拍电影带来的种种意外让他身心俱疲,甚至发出“10年内再也不拍这样的片子”的慨叹,但追逐真相的执着与热衷却成为渗透进他骨髓里的一种特质,让他不断前行,无法驻足。所以他才会说,拍《东京审判》“这不是责任,而是愧疚”。

  如何将电影的商业意义与文化意义结合是摆在高群书等一代导演面前的艰苦命题,虽然被称为“中国警匪剧领军人物”,但刚劲、残酷、黑色并不是高群书作品唯一的标签,他说“适当的时候我也会拍喜剧片”。创造奇迹,无所不能。

  这样豪气冲天的导演,这样义无反顾的执着,“折腾”出的东西一定错不了。我们相信,我们祝愿。

  □本文转自《七日周刊》 记者 吴雅婕 李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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