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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特约记者 荣超(发自香港)
香港文化娱乐圈倾巢出动,放映过程中数次掌声雷动,全场观众屏息静气,从始至终无一离席,影评人众口一词“十年难得一见”……这些极尽奢华的形容都只有一个主语:《新宿事件》。由尔冬升导演、成龙主演的这部聚焦在日华人的血泪斗争的倾情之作,于3月22日作为第33届香港国际电影节的开幕大片进行全球首映。它的大巧不工、酣畅淋漓,以及骨子里对所谓江湖道义的以暴制暴式的深刻反讽乃至颠覆,都令影评人及记者大呼“震惊”“过瘾”。因为暴力场景过于真实刺激,且牵扯到华人在日本从事黑帮活动等敏感元素,所以该片无缘在大银幕上与内地观众见面。本报特约赴港记者在第一时间为您奉上关于它的爆炸性解读。
主题:欲壑难填 发人深省
作为尔冬升从影以来第13部导演作品(如果不算他曾给香港电台拍摄的一部电视作品的话),《新宿事件》无论是故事表达、影片节奏、镜头语言、演员表现,都称得上是他迄今为止最为酣畅淋漓、冷峻凌厉的一次表现。《新宿事件》并不是一部没有缺点的电影,却绝对是近年来最能够令观众为之震撼的电影,片中最有可能令国人敏感的元素在于华人在日本进行非法活动的过程。由于历史原因,影片触及这一题材难免会引发各种非议。然而真正深入影片核心,方才理解导演绝非只是拿敏感题材取巧,发人深省的是,在欲壑难填这一母题之下,真正的善恶绝对不是以肤色、种族、信仰、文化的差异而进行划分的,这一点,影片表达得非常明确。片中浓烈的暴力色彩,令观众警醒——想要解决现实中的暴力之源必须自省,而非自我开解。尔冬升旨在通过《新宿事件》挖掘出人性恶的本质:贪念导致悲剧。
故事:简单粗暴 大巧不工
华语商业电影发展至今,无数导演在拍摄技法上不断推陈出新,张艺谋的《英雄》巧妙地使用了“罗生门式”结构,宁浩的“疯狂系列”源于盖里奇式的歪打误撞,魏德圣的《海角七号》里暗藏辅线……但在故事结构上进行巧思及卖弄技法一向不是尔冬升电影的风格。这一次尔冬升将自己一直坚持的单线叙事手法进行得更为彻底,在整个电影的铺陈中,除了交代人物背景的几个闪回镜头以外,几乎完全依靠主人公铁头的遭遇推进整个故事的发展,没有任何编剧技法上的“高招”,仅仅是用简单的结构诉说了一个“粗暴”的故事。
影片围绕“铁头”这一人物单线推进,反倒会令观众更加深入了解人物的遭遇而与电影同步呼吸。在两小时的观影过程中,由于故事量极大,涉及人物极多(数得上名的角色将近30余位),剧情极度跌宕,皆令观众的目光死死盯住银幕,不敢有片刻松懈。而涉及人物性格描述、情感铺陈的桥段只会让观众浅尝辄止,“事件”本身的起承转合宛如风云变幻的命运交响曲,激荡人心的同时发人深省。
人物:心狠手辣 道貌岸然
成龙的标志性形象早已在全球观众心目中烙下“动作(喜剧)明星”的深深烙印,因此成龙的演出,是这部影片的最大卖点,也是影响影片成败的最大隐患。这次他所饰演的“铁头”几乎是所有成龙电影中“身手”最差的,但同时也是成龙从影以来性格最复杂、对观众而言最为颠覆的角色。“铁头”是一名来自中国东北的淳朴农民,起初偷渡至日本只是单纯为了寻找自己的爱人这么一个简单的目的,到后来则蜕变成为心狠手辣、道貌岸然的野心家。这种人物的塑造堪比阿尔·帕西诺在《疤面煞星》中塑造的人物,其角色前后反差之大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成龙本身的凛然正气使得观众对“铁头”这一人物的遭遇充满同情,却更印证了导演构建人物的巧妙:即成龙的形象之深入人心使得观众在观影时无不深陷迷局——潜意识中认定成龙饰演的角色必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那便可为“铁头”所有的犯罪动机寻找合理的理由:偷拐抢骗是生存所迫,杀人越货是义字当先,建立非法社团更是为了“团结”这一崇高目的等等。而这一切都在不停地传递着导演的真正用意——几乎所有人在面对善恶是非时,都是从自身角度出发,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寻找最合理的理由,即使早已深陷泥潭不可自拔。事实上,成龙饰演的铁头与高捷饰演的台南帮老大从本质上根本没有区别。影片临近结尾处的“兄弟阋于墙”段落,堪称整部影片的点睛之笔。
影片中的另一个亮点人物,是吴彦祖饰演的阿杰。这个人物原本是一个淳朴害羞的大男孩,在经历了诸多不幸后演变成外表妖艳恐怖、行动凶狠暴戾的黑社会分子。这一角色很容易令人想起《黑暗骑士》中的“小丑”,假如导演围绕这一人物做故事主线,恐怕影片出来的效果会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开幕侧记
杨紫琼做主席 亚洲电影“回家”
与《新宿事件》一同引爆第33届香港国际电影节的,是自2007年创办至今已至第三届的“亚洲电影大奖”。今年的亚洲电影大奖由国际影星及制作人杨紫琼出任评审主席。虽然杨紫琼在银幕上多以大开大合的动作戏见长,并主演过多部国际大片,但以她为首的本届评审团的口味很明显并没有对大片进行特别优待,而是将关注点缩小至全社会最普通的组合部分:家庭。
日本电影无疑是本届亚洲电影大奖的最大赢家,勇夺最佳影片(《东京奏鸣曲》)、最佳编剧(《东京奏鸣曲》)、最佳导演(《步伐不停》)、最佳男主角(本木雅弘《入殓师》)以及最佳原创音乐(久石让《悬崖上的金鱼姬》)五项大奖。除了久石让的得奖毫无悬念以外,夺得其他四个奖项的三部影片均有一个共同特点:都是以家庭作为影片的故事载体。另外,内地演员周迅与余少群分别凭借在《李米的猜想》与《梅兰芳》中的精彩表演获得最佳女主角奖及最佳新人奖,这两部电影若离开两人的入神表演便无法成立,所以此次得奖绝对是实至名归。
然而本届“亚洲电影大奖”最令人感动的环节并非以上奖项单元,而是获得亚洲电影杰出贡献大奖的徐克电影工作室。电影工作室的核心成员是导演徐克与制作人施南生。在过去的岁月里,围绕这两人的婚姻传闻有着诸多版本。岁月峥嵘,如今两人都已年过半百,但对电影的热情却丝毫不减。无论传闻如何起落,于香港乃至整个亚洲,徐克与施南生都是当之无愧的影坛最佳家庭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