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亮

蔡明亮镜头下的小康仍在行走

安藤政信也是蔡导演的信徒

　　蔡明亮是一个有趣的人。诚然，你仍旧可以说他的电影看不懂。有趣的点不在于这位早已捧回柏林、威尼斯、戛纳与台湾金马奖的台湾导演又获取了学院老师们怎样的青睐，想象一下，如果一部能够挂在世界顶尖美术馆里任朝圣者瞻仰的实验影像，在国内最大的视频网络平台上播放，会遭遇怎样的化学反应？蔡明亮带着他的短片《无无眠》再次登录优酷大师微电影节。他说，不怕观众会睡着。大银幕，小屏幕，来者不拒。

　　这不是蔡明亮第一次拍摄网络微电影了。蔡明亮第一次参加微电影节是在2012年，那年他拍了一部名叫《行者》的电影。25分钟的时间里，他的御用男主角——金马影帝李康生打扮成僧人的模样，在车水马龙的香港街头持续不断以极慢的速度行走，低头，专注，无言，一只手数得过来的几个长镜头，此外无他。在今年的微电影的发布会上，蔡明亮带来了新作品《无无眠》。主持人请蔡明亮上台讲话，客气地说之前那部《行者》获得了很好的口碑。还未待她讲完，蔡明亮连忙挥手，极力否认：“没有没有，没有赞美，都是在骂那部片子的。”那感觉像是在家门口突然发现自己错拿了别人的钥匙，他和台下的记者们，都露出一丝尴尬又诚实的笑容。

　　“我是很期待看到别人这一次的评价的。”蔡明亮导演显然对观众的感受格外在意，对此他毫不讳言。在这部4月登录的短片《无无眠》当中，李康生将他无声静默的行走延续到了东京的都市丛林里。与上一次行走不同的是，在影片的后半段，李康生没有继续走下去，而是在东京街头泡了会儿“三温暖”。与他“偶遇”的，还有蔡明亮的忠实粉丝，日本演员安藤政信。依旧是漫长的镜头，从东京街头以1.5倍速涌动的滚滚人潮，到飞扬起来的地铁车窗，突然戛然而止安静下来，两个男人在温泉池里闭目，汗水一滴一滴从头顶滑落。生活状态自然显现，观众找不到线索，而这一场神游，又处处留痕。相较于他最近的长片《郊游》与更早前的《爱情万岁》等影片，这部短片甚至显得更加“不管不顾”。就像导演与李康生诚恳“交待”的——这一次为什么要泡澡？因为李康生在拍摄期间身体抱恙，那一天非常冷，于是剧组就临时起意，决定去泡个温泉。

　　“我希望我的电影是感到什么状态，就用什么状态。电影不一定要有一个结论，不一定要讲完一个故事，一瞬间也可以是电影。”蔡明亮的电影更像是写生，镜头变成一支笔，电影成为一种忠诚的媒介，一切回归到本质。外界喧嚣纷乱，他一直是不动如山的。“我好像在灌溉一棵树，这棵树怎么长，我也不知道。但我不会限制它的成长。”

　　顺其自然，是蔡明亮的坚持。就像他在很多场合里说过，如果康生不拍电影了，小康的故事结束了，自己的表达也就结束了。就是这么简单。他放上网络的微电影系列，有着玄奘西行的意味。“一个人面对茫茫沙漠与漫漫前途，却一无反顾地走进去。”蔡明亮在微博上写道，他的电影是一种让心灵柔软下来的训练。在他看来，这是解决世界问题的开始。

　　安藤政信在《无无眠》这部短片中为他的偶像奉献了真诚的大尺度演出，具体是怎样，先卖个关子。在与蔡明亮对谈的开始，他主动讲起安藤的出演，并强烈希望整部影片按照原样在网络上播出，不删不减，用两位演员最原初的孤独状态与观众见面。在《心经》里有这样一句话：无无明，亦无无明尽。没有烦恼，也没有烦恼的消失。这也是影片《无无眠》的期待。穿过蔡明亮，穿过喧嚣闹市，即使我们无法舍弃蒙昧通达真理，至少可以深入黑夜，与那个褪去浮华的自己聊一聊天。

　　在“美好2015”大师微电影展演中，蔡明亮与其他三位导演为微电影的概念赋予了更具个人风格的解读。(撰文/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