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前的2006年，宁财神[微博]依靠《武林外传》跻身一线编剧行列。这部火爆的电视剧里有个不怎么起眼的配角，叫邢育森，对这个名字你是不是一脸茫然？但是提起邢捕头，你大概又会“哦”一声，原来是他呀。可是，以2006年为节点，再往前倒退7年，那个时候，邢育森在网络上的名头，大概不在宁财神之下——哦，那个时候，宁财神好像还叫陈万宁。当时的中文网络小说圈子，有三个响亮的名字，除了邢育森和宁财神，第三个人叫做李寻欢，后来李寻欢不写网络小说了，他不写小说后，改回了本名，就是路金波。这所谓的三驾马车里，现在也只有宁财神这个名头，依然响亮。无论是七年前的《武林外传》，还是七年后的《龙门镖局》，网络将宁财神推向了制高点。而最初从电视上收看《武林外传》的观众，如今都已经转战到网络来观看。七年之间，沧海桑田，以乐视网为代表的视频网站异军突起，在影视剧方面占领一席之地，且不断地在其他行业和领域拓展自己的“疆土”。这亦是互联网时代的跨界创新。所以，网络江湖成就了宁财神的“宁式喜剧”，也成就了像乐视这样的视频网站。

　　采写_吴越[微博] 陈旦兮  录音整理_实习生 曾苑芳

龙门镖局

　　第一回 江湖变革

　　草根的崛起

　　宁财神还叫陈万宁的时候，网络代表的还是精英文化。那时上海的网吧一个小时40元，网吧同时卖咖啡，38元。到了2005年宁财神写《武林外传》，电脑、网络已经成为了家用电器，然而，从本质上说，2005年的Web1.0仍然是属于精英的。宁财神就是论坛时代被捧上神坛的一个宠儿，他在网络上写小说的时候，传统的精英话语正在被解构，然而新的权威尚未诞生。“三驾马车”代表草根，蔑视精英，但实际上仍旧是一种精英话语，宁财神早期的一些短文已经开始戏仿经典。在《武林外传》里，宁财神颠覆了金庸小说里的大侠，那些武功高手纷纷变成了胆小、势利、庸庸碌碌的市井小民。这一颠覆性的叙事显然并不能让电视观众的主体——中老年观众所轻易接受，当年中央电视台首播时，《武林外传》的平均收视仅有1.51，这与它在网络上受到的追捧似乎极不相称。也是网络的推动和好评，令这部电视剧成为各地电视台不断重播的神剧，而在购买了网络版权的乐视网上播放量也是居高不下。

　　写《龙门镖局》的时候，BBS式微，微博兴起，人人都是意见的表达者——可人人都是中心，恰好意味着没有中心。这当然是互联网精神的进一步展现，但同时也意味着单向输出话语的终结，在微博时代，草根已经不需要宁财神们来代表，《龙门镖局》的第二集里，宁财神给了主演一大段独白，大意是：“希望我们能生活在一个法治的时代。”

　　许多人喜欢这种表达，在乐视网等网络平台下面点一万个赞；也有许多人反感这个段子，仅仅是因为，他们觉得，凭什么要被一个前网络红人教育。然而实际上，这些夹带的私货，和7年前《武林外传》里，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所表达的东西，几乎一模一样。

　　网络新玩法

　　整个网络都在进化。与微博的去中心化同时发生的，是网络小说也在迅速去中心化和草根化。还是回到1999年，那个网吧一小时收费40元的年代——前网络写手朱威廉创办的“榕树下”，招揽宁财神担任了网站的运营总监。以宁财神、“三驾马车”为代表的网络文学，可以看做工业时代到来之前的短暂绽放。在这之后，通过一套行之有效的激励方式，“文学致富”突然成为了一种现实的可能，但这套激励机制鼓励强情节的作品，通常能迅速虏获点击的作品套路是穿越。痞子蔡、宁财神等人那“闷骚型”的抒情如果出现在今天，很可能会被认为节奏拖沓，而无法赢得点击。

　　现象级电影《小时代》，原著来自郭敬明[微博]的小说，狂揽接近5亿票房之后，近期登陆乐视网。从整个行业来看，类似这样的出版物已经挺进电视剧市场，并且几乎全部都获得了巨大成功。

　　几年前，宁财神曾经感慨：“对我来说，(网络走红)是走了狗屎运，挡都挡不住。”

　　不过，他并没有完全说对，他的好运气实际上是由他的情怀和他所处的时代共同铸就。从《武林外传》中走出的姚晨[微博]、闫妮、沙溢[微博]等多名演员都红遍大江南北。尤其姚晨，更被公认为“微博女王”，她每一条微博都能成为第二天的新闻、每一个转发都能引起很大的震动。这，就是互联网对剧集和明星的助推，它可以让一个人一夜爆红。

　　除此外，互联网自身所具备的草根特性，颠覆了太多传统贵族们拥有的特权，当《武林外传》 裹挟在当时语境下新人类们口口相传的网络语言历经7年，铸成经典，今天的互联网已经提供了一个更加广阔的平台，去呈现《龙门镖局》所要讲述的江湖，更多人可以参与到这个江湖，一起吐槽，一起欢笑。这在7年前似乎还无法想象。

　　在乐视网提前为《龙门镖局》举办的“企业年会”上，宁财神带着郭京飞、袁咏仪[微博]等一干人耍宝，姚晨、沙溢、闫妮等一众“老江湖”隔空祝福。隔着7年的时空，在宁式江湖里 ，网络成了最好的连线。

　　第二回 财神崛起

　　江湖七年，财神化身人生导师

　　《武林外传》之后的武林发生了太多的变化，特别是网民群体的成长，让江湖早已翻天覆地。1996年《中国可以说不》可以引起轰动，而2008年的《中国不高兴》却只收获了网络上理所当然的漠然和理性的奚落。

　　对网友来说，中国说不说“不”根本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那些不能说的“不”和说不出来的不高兴，所以他们由衷喜欢这样奇葩的武林。《武林外传》用最简单的快乐和反智反权威的武林打动着他们，他们开始迷恋宁财神，觉得宁财神是这个世界上比父母和女友更懂自己的人。老辣的宁财神，当然也感受到了江湖的异动。他开始在各个大学演讲，成了和俞敏洪一样，为青年人解惑的人。

　　在宁财神的高校巡回中，他发现大学生们普遍关心两个问题：第一是我如何摆脱单身，找到女朋友；第二是我如何找到好工作，成为了一个成功人士。这可能也是许多社会人的普遍问题：我该如何成为李开复，然后成功地娶到林志玲[微博]。也是在对这种知识的渴求之下，宁财神开始想通过新的作品，回答大学生们的问题，于是就有了《龙门镖局》。

　　龙门镖局，为青年答疑解惑

　　《龙门镖局》的故事背景就是一个资不抵债的镖局，富二代郭京飞放弃优渥的家庭背景，走上艰辛创业路，成了镖局里的新掌柜，带着镖局里众多残兵败将重新开始打天下。剧情尽管和《武林外传》一样，一集一个故事，可是穿插其中的，有许多关于法治社会、投资理财的科普内容，郭京飞饰演的陆三金经营镖局本身的过程，就是初级企业管理课程的电视剧解读，整个镖局的故事，就好像书店里经营管理类的货架一样，都是《这样管，才会赢》和《你不知道的生意经》啊。为了能让大学生等年轻受众能快速地接受这些浅显的故事，当然还要加上《老板这样说，员工才会听》、《成为上市公司，根本不是梦想》这样的教育课程，所以剧中还涉及了整编镖局、分配股权、如何进行职业规划、激励员工工作热情、投资影视剧产业等多个小故事。相比七年前的《武林外传》里，想成为江湖高手的郭芙蓉、空有诗书却无用武之地的穷秀才、善良又抠门但最后还是善良主导的佟掌柜、为躲避江湖恩怨隐姓埋名的白展堂和混日子又想发大财的李大嘴，《龙门镖局》正是扬名之后的宁财神，想传道授业解惑的作品，是一场关于成功的演说。

　　文化洗牌，自信调侃网络事件和人物

　　网民和大学生懂不懂宁财神的苦心呢？至少七年前，他们是能通过作品相互抚慰的。可是七年的时间里，宁财神已经从一个理想化的知青、痴迷于网络的网虫，成为了知名编剧，甚至是互联网上的意见领袖。他有500多万的听众，几乎每条微博都有上千评论，在微博上发布的关于电视台粗暴剪片的信息，很快就会得到台领导的重视。同时，他有了更多新朋友，除了多年前就混在一起的和菜头和俞白眉[微博]这些人，也和影视圈中的许多人“勾肩搭背”，可以以更加自信的心态调侃别人。

　　《龙门镖局》中充满了对网络事件和人物的调侃，有很多桥段如果不是玩微博的人，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意思。播出第二天就在网络上被大v们调笑的“我和婷婷私奔了，勿念，功权。”就是发生了微博世界里的热门话题，当年王功权和情人私奔，闹得整个互联网上人仰马翻，潘石屹还@他希望回电，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微博还真是热闹。

　　收视来源，网络视频成为主战场

　　除了以一种贱嗖嗖的态度，调侃“成功人士”王功权外，宁财神把自己的很多私心都表现在了电视剧《龙门镖局》里。比如说和菜头在第一集就出场，出场就死掉，而宁财神自己饰演的俞白眉，用谢霆锋的话说，low到爆。更重要的，他所不赞同的价值观，也都暗含在了自己的作品里——“冉湘是一个江湖大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于是电视剧里的种种典故，如果观众是网络世界之外的人，可能就会被弄得七荤八素，依然不知所云。

　　没有网络，《龙门镖局》的众多情节，甚至是宁财神这个人的市场价值都将不再成立。七年前在电视上播出但反响平平的《武林外传》，凭借网络的力量和网民的推崇，渐渐让观众熟悉并接受了它独特的喜剧方式，捧红了众人，也形成了宁财神特有的喜剧风格；如今，宁财神在《龙门镖局》里，特意为电视受众调整了整剧的风格，还让自己的老妈和丈母娘看片以观效果，原本期待能更加适应电视受众的收视习惯。没想到对于电视圈来说，《龙门镖局》绝对是个无厘头的怪胎。从前10天四家卫视首播的收视率看，可以说是表现平平。表现最好的安徽卫视也只拿到了0.6的收视率。

　　与电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该剧在网络播放上的一路高歌猛涨。上海剧星传播8月8日的“热播大剧网络播放量排行榜”显示，《龙门镖局》以5145万的好成绩名列第一。该剧在乐视网上线一周后的播放量已经直逼七千万，且迅猛增长之势丝毫不减。网络观剧人群超越电视受众，成为该剧收视的主要来源，这无疑给原本危险的收视率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上海剧星传播副总裁俞湘华认为，《龙门镖局》在电视和网络上播放的明显差异，主要原因是电视观众和网络观众的年龄差异所致。电视观众的老龄化现象日益显著，据CSM数据显示，2013年上半年，在总体的电视观众中，35岁以上的人群占65%，从学历上看，高中及以下学历占9成。而这部分主宰着电视遥控器、学历偏低的中老年人普遍反映，“《龙门镖局》恶搞但看不懂”。相对应的，高学历年轻化的观众越来越多地选择了像乐视网这样的视频网站来进行视觉娱乐消费，享受更自由的时间和空间。这部分受众生长在互联网文化的时代，与《龙门镖局》中的用语和段子“心有灵犀”，自然能够找到更多的幸福点和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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