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方休假回到北京,从一种潮湿的闷热陷入另一种沉闷的闷热,我当即就中暑了,并且直到今日仍未好转。我一个做编辑的同事揶揄我说这是“烧包”,活该你不干活去休假,他的话真让我郁闷。坐车回家的时候又接到那哥们儿的电话,丫说北京这变态的天气让他没有了欲望,不论是做爱的欲望写字的欲望还是看球的欲望。我跟他说不论有没有欲望我都要回家看电视,因为有甲A的直播。他说快滚吧,你现在就坐在欲望号街车上。
欲望号街车,这个句子真好,不论是名词还是形容词。不仅是费雯丽和马龙·白兰度演的《欲望号街车》,也是张楚给姜昕写的《欲望号街车》,欲望是一种野性的呼唤与回归,也是希望的覆灭与再生。人人心中都怀有希望,也都怀有欲望,在现在欲望已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我觉得这个词已经具有了理想与行动的双重意义。
米卢的两年中国之旅,是他的亚洲欲望号街车。尽管他带领中国国家足球队在世界杯处女之旅中并未“见红”,但截止到2001年10月7日,他在中国至少还是取得了成功。然后米卢带着他的欲望在神州大地走穴,他永远的微笑是对欲望善意的嘲弄。而在世界杯结束之后这位南斯拉夫老人去西藏游玩,那种我们常人心目中去西藏进行文化朝圣和洗净心灵的终极意义,也许已幻化为另一种做秀的意淫。
科健赞助埃弗顿并包装双李登陆英伦,这是一班欧亚双行的欲望号街车。郝建学用自己的科健牌欲望号街车,打通了中国企业走向欧洲足球赛场的通道,他的欲望是让科健手机在全中国更好卖;李铁和李玮峰搭乘着这班欧洲特快车抵达英超赛场,他们的欲望是站稳脚跟打上主力,乃至日后成为国际级球星;埃弗顿要从英伦三岛搭乘这班中国人的欲望号街车回航,迅速开进中国乃至远东市场,他们的欲望是用“埃弗顿”这个百年老品牌,换回更多的英镑。
在中国的甲A赛场上捞世界的外援,他们来中国是因为美金欲望号街车,他们的欲望中,纯洁的浓度比较有限;而与这些外援耳鬓厮磨的中国球员们,我认为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内心的欲望还是比较纯洁的,那就是踢好球、进国家队、进世界杯、进军欧洲。所以他们才会在甲A赛上拼命,比如天津泰达的石勇,都30岁的人了,在与北京国安的对垒中动作还是那么用力,这是一种什么精神?你可以说他动作过大是想存心伤人,我倒宁愿理解成他是基本功没练好所以动作粗糙,而他的本意还是想踢好球,为自己的球队取得胜利尽自己的一份力。
如果我们都有了“人家打你左脸,你还把右脸给人家”的这种略带后现代解构色彩的精神,我们就都会有了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坚韧,懂得去一步一步提高我们的足球水平,而不再是好高鹜远、怨天尤人。当我们踏出了坚实的脚步之后,我情愿中国足球真的能成为一班欲望号街车,满载着中国人的足球梦,一路驶出亚州,奔向世界。文/王磊[原载于《南方体育》/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