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激辩

针锋相对

　　关于《风暴》，赞弹有之，一说是其创新力度排在今年华语片前几名，一说则是其雷人程度让人不忍直视，一部电影有争议当然是好事，一面倒的赞扬只能证明其水分充足，甚至连一面倒的唾骂都不如，而《风暴》，在本刊内部也上演了一场PK大战。

　　文_本刊记者 杨蓓蓓  刘倩

　　创新 GOOD

　　正方 杨蓓蓓

　　突破了“吴宇森法则”和“无间道怪圈”

　　2013可谓是港片爆发之年，刚上映的《扫毒》打着吴宇森式的老港情怀票房轻松破亿，而袁锦麟的《风暴》则横扫香港动作、警匪类型片痼疾，文戏打戏皆新意十足，颇为令人惊喜。宝刀未老的华仔携林家栋、吕良伟[微博]等一众老戏骨从人性层面深度诠释“善恶相生”之概念，线索众多却又逻辑分明的故事脚本亦使该片走出了多年来笼罩在香港动作、枪战及警匪片头上的“吴宇森法则”和“无间道怪圈”。

　　具体说来，本片除场面劲爆、动作癫狂，文戏部分成为最大亮点。影片故事讲究深度与逻辑，华仔、林家栋等众人在复杂人性的裹挟下已无正邪之分，心理戏部分更是做足十成，小女孩死后刘德华以正义之名的伪造现场及诬陷行为具有批判现实意义，是近年来港片中少有的人文思考。姚晨[微博]的“新移民”身份亦是影片的最大创新之一，一直以来，内地女星在合拍片中就面临着比花瓶还惨的境遇，演技无法施展之余，其本身的存在对于影片更可有可无，戏份全删都不影响主线剧情。而姚晨“新移民”身份的介入使内地香港两地的表演方式差异成为可能，姚晨本人在片中亦表现突出，是推动剧情发展的主线之一，可以说此片是第一部真正做到“让内地女星也有存在感”的合拍动作片。

　　争论1 文戏 线索众多却脉络清晰

　　“正邪相生，亦正亦邪”这一概念在港片中司空见惯，但一向重武轻文的香港动作片习惯用简单粗暴的逻辑讲故事，相形之下，《风暴》的文戏线索众多却脉络清晰，每个人物的内心转变都得到草灰蛇线的铺陈，细致的心理描写紧扣“风暴”主题，合情合理合人性，却永远在意料之外，刘德华、林家栋等角色也打破了港产类型片只出“扁形人物”这一规律。影片文戏的另一亮点是引入“新移民”概念，话题十足并顺便解决了合拍片中内地女星惨过鸡肋这一历史遗留问题，而姚晨在片中亦成为推动剧情发展的主线，演技可圈可点，林家栋与刘德华的几次重大转变均有其功劳。

　　争论2 场面 初现国际大片格局

　　此片虽不似《扫毒》般海陆空三界总动员，但“中环战争”概念令观影者更易产生代入感，如皇后大道激战与煤气管爆炸等场面就劲到令人产生肉紧等生理反应，而《盗梦空间》式的城市全景航拍与火力癫狂的弹药及爆破更让本片初现国际大片格局。导演袁锦麟越发似《2012》与《惊天危机》的导演艾默里奇，突破传统香港电影动作、枪战、警匪三大类型，引入好莱坞灾难片理念创造出一种宏大的“城市战争”模式，值得其他港片导演借鉴。

　　争论3 节奏 称得上全场无尿点

　　本片节奏的最大特色在于高潮密集、各有侧重并且层层推进，这与强大的故事脚本分不开。如林家栋出狱后参与的第一宗运钞车劫案于开场就掀起小高潮，华仔的线人唐强及小女孩惨死更成为影片分界，将全片情绪推至顶点的同时引爆华仔内心激斗，完成善恶转变；及至影片最大高潮“中环战争”的来临，影片绝对称得上全场无尿点，可惜“中环战争”中华仔镜头实在太多，被炸飞后一次次不屈不挠地爬起，颇具抗战片英雄的风采——终极高潮中隐藏着最大尿点，这也算创新之一吧。

　　争论4 动作 画面激烈却干净唯美

　　影片中几次撞车及近身搏击的场面都极为精彩，尤其看着华仔一把年纪与林家栋在装有定时炸弹的居民楼道里赤手空拳打到拳拳见血，随后更双双爬上位于半空中的高台，激斗一番后同时从高空坠下，林家栋还于下坠过程矫健翻入居民家中，成套动作即连贯且富有想象力。同样巧妙之处还在于华仔线人及干女儿死后与胡军[微博]郊外撞车这一情节，激烈格斗中穿插小女孩与爸爸临死前的片段，动作激烈画面却干净唯美，如此处理更能引爆观众的情绪张力。

　　争论5 结构 颇具好莱坞大片风范

　　近年来凡是港产动作片均走不出“吴宇森法则”及“无间道怪圈”，港片最大的特点就是商业化，而过度商业化必然带来对成功影片的无限复制与自我增殖，如《英雄本色》后凡枪战片必“小马哥+兄弟情+重机枪激战”，《无间道》后凡警匪片必“卧底+反卧底”。《风暴》在某种程度上完全打破了传统港片的一般模式与结构，如华仔与林家栋的“对立-和解”过程有别于吴宇森式的“江湖豪情”，而是更多在于复杂人性的展示；卧底元素贯穿始终但并未喧宾夺主，颇具有好莱坞动作大片的野心和风范。

　　雷人 BAD

　　反方 刘倩

　　除了俗套的爱情，就是刘德华的不死之身

　　当所有人都在肯定《风暴》刷新了香港警匪片大场面时，导演袁锦麟是这样解读中环被毁的画面的：“当林家栋饰演的匪徒在进行最后的逃亡时，他回头看到毕打街在他面前倒塌，实际上他的感觉就是他和姚晨(他女友)的爱情被毁了。”这样的解读引起了在场的一些笑声，导演的这句话，也把我心中的《风暴》给毁了。

　　《风暴》的剧情设置是从男二号林家栋和姚晨的爱情故事带出来的，林家栋出狱，姚晨替他剃头洗尘，结果林家栋仍然不能改邪归正，最后关头，姚晨怀孕的消息让他决定做个好人。这条叙事主干中，刘德华只是个配角。属于刘德华的那条叙事线，独角戏成分极大，他一直想抓一个坏人，苦于没有证据，他的很多警察弟兄和一对线人父女为他卖命死掉了，出于抓贼和报仇心切，他在坏人身上做了假证将其抓获，凶手却另有其人。

　　这两条叙事线都有着可以各自丰富，又可以相互交叉渲染的基础，《风暴》的呈现却让人感觉导演将这两条线各自放大，林家栋的爱情线太过俗套，女友怀孕刺激人物进行心灵救赎这种桥段都快用滥了，刘德华的警察戏过于偏执，虽然有主观断案的“失职”成分，但逃脱不了高大全的正面形象塑造。

　　这两条叙事线的交集是《风暴》中唯一的闪光点，林家栋在最后关头做了刘德华的卧底想做好人，刘德华却下令“一个不留”，林家栋不得已抛出刘德华做伪证的视频威胁他，最终刘德华的自保并让林家栋没有完成从坏人到好人的转变。

　　可惜这个闪光点才出现，影片就结束了，整部影片除了表现俗套的爱情，就是刘德华骁勇善战的不死之身，枪林弹雨的特技、跳楼的打斗，各种爆炸、街道的地面被炸开，导演要的灾难片和战争片的目的达到了，却全然失去了香港警匪片的意义。至于人性的探讨，不过是彰显刘德华不老之身的表演罢了。

　　争论1 文戏 文戏在全片的比例很小

　　刘德华在戏里从来没有过笑脸，也没有感情生活，一副苦瓜脸配合打斗中的慢动作，让他成为正义的化身，也成为了一枚个人秀的符号。姚晨在《风暴》中的表演算是一种突破，区别于以往轻松搞笑神经大条的形象，但是装扮上却脱离了时尚。除去演员的演技外，文戏的成分在全片的比例很小，刘德华和线人父女吃烧鸭，最后他抱着线人女儿的尸体仍然是面无表情，这种内心戏的呈现在事件处理上细节铺垫得不够，关键的是正派刘德华和反派林家栋相互交织的文戏太少，直接影响表达深度。

　　争论2 场面 场面精彩度不可恭维

　　大场面《风暴》没得说，就场面精彩度来说就不可恭维了。地下煤气管道爆炸导致地皮翘起，一连串的车被安上了定时爆炸器接二连三地爆炸，老的居民楼里逐个单元爆炸，公车里密集的子弹扫地图等等。光看爆破没有牵动人心的情节，就很难牵引观众的情绪，有爆炸就有死伤，死伤的警员里故事并没有交代这些人是什么人，也没有丝毫展现他们的故事，我们看到的只是刘德华在这其中逃过一劫又一劫，毫发无伤。死伤的多半是那些无辜的市民。

　　争论3 节奏 用视觉掩盖故事的闷

　　在节奏上，警抓匪的情节设置没有采取环环相扣的无尿点设置，也不涉及任何高智商犯罪的突破，破案的法宝就是一个安插线人获取情报的过程，可这也不是一个将重心放在卧底、线人身上的故事，这是一个明摆着的硬碰硬的影片，就是要来大的火拼，而且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闹市区。在节奏上既然走不了心理路线，就只能靠视觉的火拼了，在中环被毁的高潮戏份，枪林弹雨的镜头被有意凸显，用视觉上的马不停蹄掩盖故事的闷。

　　争论4 动作 慢动作过多，逼真欠奉

　　片中有一场跳居民楼的戏份，是刘德华和林家栋赤手空拳的搏斗，这场动作戏挺惊险，拍摄角度也很丰富，两人从屋顶一起厮打共同跳下，摔在了两栋居民楼之间的一个铁丝网上，接着两人就在铁丝网上不断翻滚、打震，终于铁丝网被连个人震得崩塌了，两人一起跌落，一个落到了杂物上，一个在摔死的最后关头跳进了一楼的一户人家。最动人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受伤，挣扎了一下起身拍拍屁股走了。看似场面惊险，却是不死之身的打斗，有什么好被捏一把汗的？该片整体的动作戏呈现上，都时不时出现慢动作，比如刘德华被炸得腾空的慢动作，林家栋逃跑时的慢动作，不逼真了。

　　争论5 结构 半段爱情半段秀

　　故事的完整性在《风暴》这里不成问题，结构上两条人物线的分配也有始有终，姚晨的戏份之多让林家栋这条爱情线有些喧宾夺主，坏人变好的动机是“为了一个女人”这个说辞本来就毫无新意，导演也没有在结构上很好地铺插一些细节让观众信服人物的最终选择，感觉影片的前半段在讲姚晨和林家栋的故事，后半段则是刘德华的个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