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私人订制》上映以来，质疑声不断。有人评价：炒冷饭、胡编乱造、黔驴技穷、桥段毫无笑点可言、忽悠人的恶搞电影……然而，在这一片质疑声中，影片票房却一路走高。“冯小刚”、“喜剧”，这些词在岁末年初的电影圈中又掀起了热潮。暂不去评判影片细节，单从影片本身来讲，做为商业片、贺岁片能够得到如此的关注和票房收入，作为文化产品的《私人订制》已经实现其娱乐价值和商业价值了。

　　在文化发展越来越趋向于多元化的当今社会，没有一种文化产品能够同时满足所有人的口味。冯小刚的影片能够吸引相当一部分人去观看，并且让他们或褒或贬地去评价，恰恰证明了其驾驭影片的能力。他的电影之所以受到欢迎，是因为他有所创造，有独特之处，有着别人无法模仿，无法超越的艺术品质；是因为他懂得观众需要什么，懂得什么叫做市井幽默，懂得电影拍出来的就是人民群众生活的消费品。

　　当有人先入为主地认为《甲方乙方》做为经典难以超越时，如果去翻翻当年的报纸和相关报道，就会发现扑面而来的也满是质疑、挖苦和不屑。文化产品和消费者之间往往是在相互质疑中不断磨合，共同成长的。二者是相辅相成、相互依存的关系，而绝不是势不两立、相互对立的关系。电影的技术水平、导演思维在不断成长；观众的欣赏水准、消费观念也在不断提高，正是这种相互依赖促进，鞭策着电影文化的不断前行。电影导演培养着观众，观众也在培养着电影导演。

　　回到影片中，《私人订制》开篇就打上了“本片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的字幕，虽说虚构，但故事无不是从现实中提炼，无不深深触动着观众的神经。可以说作品用充满艺术的灵气演绎现实的伤痛。冯小刚的喜剧中能提炼出各种反思、嘲讽、针砭时弊、嬉笑怒骂，戏谑的方式似乎更容易做为表现悲剧的手法。作为商业片，在最大程度面向观众的同时还能兼顾对社会和人生的思考，也是导演不可小觑的功力。

　　喜剧的核心永远都是讽刺，没有对现实的讽刺，没有对悲剧的撕裂，就没有真正的喜剧。从人物设定上看，《私人订制》容纳了这个社会上的三教九流。几个故事里，分别探讨了英雄情结、金钱、权利与女色、俗与雅、人与环境等问题。此外，还有近年来颇具话题性的谍战剧、俗电影、房地产等。

　　回首看去，从《手机》到《天下无贼》，再到《非诚勿扰》系列，冯小刚电影里充满着的是对现实社会的审视、观察和再现。《私人订制》中，当四人组从白日梦和讽刺中抽身出来后，道歉之旅折射出更普泛化的价值观，既超越了之前三幕中的现实，又不无严肃的关照了现实。喜剧也好，悲剧也罢，甚或往往兼而有之。也许，喜剧和悲剧永远都是共同的存在。

　　上世纪20年代中叶，鲁迅在《再论雷峰塔的倒掉》中这样写道“不过在戏台上罢了，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所有的，只是喜剧底人物或非喜剧非悲剧底人物，在互相模造的十景中生存，一面各各带了十景病。”“悲剧”这个固有意义的词语可以衍生出许多含义，比如人生悲剧、命运悲剧、民族悲剧、文明悲剧以及文化悲剧，而后两种悲剧，又总是紧密相连。

　　冯小刚作品的内容表面看来，似乎过于散漫不够集中，尤其是《私人订制》这样以段子的集锦形式来代替情节的推进，可以随时结束，也可以随时开始，但是却做到了“形散而神不散”，游刃有余的在喜剧和悲剧之间转换，做到了形神兼顾。价值观上，看似是在关注现实，却以一种极具备批判力的方式，进行圆滑的讽刺和表达。《私人订制》的“形”是散的，但其揭露社会病态的“神”却是统一的。电影是大众艺术，能够表达自己创作思想又能得到市场认可的电影就是好电影。文艺和商业没有高低之分，冯小刚作品之所以被称为市民电影、草根文化，也正是因为他深谙其中道理。

　　冯小刚喜剧只是中国电影发展史上的一种现象，一个过程，一种探索，影片的好坏，时间自然会给予答案。他的影片影响着这一代的观众，之后必定会有超越他的作品出现，这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我们已经可以看到以宁浩、徐峥为代表的年轻导演在喜剧片上的探索，与冯小刚喜剧侧重于台词的模式不同，他们擅长制作依靠剧情与人物行为推动的结构性喜剧，其创作手法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观众对喜剧的理解。　　文/李慧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