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篇影评之前我考虑再三要不要写，甚至为了不写这部影片，我专门又多看了几部别的片子，可是我还是做不到。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写这部片子了。——为什么要“硬着头皮”？因为这部叫做《双重间谍》(Double Agent)的影片，其时代与故事背景，都围绕着十分敏感的朝鲜半岛间谍战问题。似乎是鲁迅先生说过的吧，在中国，一旦涉及到了政治和女人，什么问题都会说不清楚。说实话，我真的不想涉及什么政治问题，可是这部影片又实在精彩，让我不得不记录下自己的感受。那么，就来谈谈这部影片中的爱情吧——残酷的 爱情。

　　《双重间谍》这部影片讲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冷战”时期，一名朝鲜间谍逃到了东德，然后再“变节”到了韩国。该名间谍随后以林炳虎(韩石圭饰)的身份在韩国的国家保安部任职，专门分析来自朝鲜的情报。在短短三年间，他已获得韩国方面的信任，并借在韩国情报机关工作之便，为朝鲜情报部门提供情报。后来，林炳虎接到来自朝鲜方面的任务，就是要跟电台DJ尹秀美(高素荣饰)联络，可是在合作过程中，这一对拍档产生了爱情。由于尹秀美出于感情的原因，没有将朝鲜方面让林炳虎杀死已经被捕的他们二人在韩国的上司“蓝色河流”，致使朝鲜方面认为林炳虎已经叛国。而在真实身份被韩国方面发现后，林炳虎只能安排尹秀美先逃到巴西里约热内卢，随后他也绕道日本，终与尹秀美团聚。也许照理说故事至此已经结束，两个人告别间谍生涯几年后，终于过上了平凡人的平静生活，秀美甚至已经怀上了两人爱情的结晶。可是，他们所从事的工作的残酷性就在于，一旦上身便再也无法摆脱。故事的结局尤其残酷，炳虎终于在回家的路上被追杀而来的杀手杀死，车上副驾席上放着他买给秀美的凉鞋，而美丽的秀美，仍在彤色黄昏的美景下，坐在阳台上等待着炳虎归来……

　　这部金铉京导演的影片级别被定为“15岁以上观众可观看”，即使在韩国，这部于今年1月23日首映的影片，也由于其敏感的朝鲜半岛间谍战题材以及片中对于间谍逼供的血腥残忍场面引起了较大争议。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部影片受到关注，与两位大牌演员也有很大关系。这部《双重间谍》是韩国影坛身价最高的“影帝”韩石圭(《生死谍变》、《八月照相馆》)继1999年的《爱的肢解》之后，近四年来的第一部作品，韩石圭作品本身在韩国就已经具备了票房保证。再加上此次也是韩石圭与韩国影坛最好的几位女演员沈银河、全度妍、金允珍等合作之后，首次与实力派美女演员高素荣(《爱》、《如果太阳从西边升起》)合作。首次合作出演银幕情侣便是生死之恋，难怪这部影片从筹拍直至公映，都一直吸引着韩国影迷的高度关注。

　　《双重间谍》具备了卖座电影的一切必备要素：大制作、明星演员、题材引人入胜、情节扣人心弦、打斗追杀场面惊险刺激、贯穿英雄美人的爱情故事。如果抛开政治因素不谈，《双重间谍》也讲述了爱情的一种形态：残酷。已经九十多岁高龄的大导演安东尼奥尼在他迄今为止的最后一部作品《云上的日子》中，用几个片断呈现了爱情的几种形态，可是没有涉及“残酷”这一主题。《双重间谍》对于残酷爱情的诠释，是隐藏在一波三折的惊险刺激情节之下的暗线：林炳虎喜欢听尹秀美主持的古典音乐节目，不管日后是不是为了从节目中获取情报，你都不能否认他在圣诞夜听这档节目的时候，会对主持人有种淡淡的憧憬；两人相识后为了工作而假扮恋人的时候，一起散步和在公园里拍照片，难道就没有隐藏着情生意动？可是这种爱情终究是残酷的，就像影片中的台词一样：“我们是不能有感情的，感情有时比敌人更可怕，更有杀伤力。”当秀美哭着告诉炳虎没有转达上面让他杀死“蓝色河流”的原因是“我不想让你死”的时候，炳虎能够做的选择不是安慰秀美，而是要去证明自己没有叛国。当两人在公园里拍了立拍立现的照片，又不得不故意弄模糊之后，一句“我们不能留下合影”又隐藏着多少爱而不能的无奈？爱情一旦被你不能抗拒的因素所左右，那剩下的也就只有残酷与无奈了。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北京正处在“非典”的阴云笼罩之下，我因为得了较为严重的感冒和鼻炎，致使跟我通电话听到我声音的人都会吓一跳：你不会“非典”了吧？是啊，我们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年代的恐慌，却在另一场“非典”战役中体会到非常时期的阴霾。我一个远在英国的朋友给我发E-mail说，如果这时候你谈一场恋爱的话，那也可以算得上是“倾城之恋”了。我哑然，这时候谁又有心思想这个呢？就像林炳虎和尹秀美，连生命都不可保，更何谈什么爱情呢？香港其实是白流苏和范柳原的悲情城市，以一个城市的陷落来见证一场“倾城之恋”，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而大时代下的小人物啊，在虫豸一生的背后，或许只能像陈升悲天悯人般地唱的那样——笑说风花雪月算什么…… 文/王磊[原载于《音像世界》/2003]